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沧州,大年初一,到处是人们拜贺新年的笑脸,到了晚上,下了一场悄无声息的小雨,似乎也在祝福着这个乙未羊年。这一天也意味着人们将告别寒冷单调的冬季,迎来生机盎然的春天。每年此时,都会被这种特有的节日氛围所感染,更真切地感受到乡情、友情和亲情在心中沉甸甸的分量。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回农村老家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是按照惯例,每年春节期间,我都会到回村里转转,给长辈们拜拜年。由于农村里大多数青壮年平时在外打工经商,一年到头才回到家里,春节拜年也是和儿时伙伴聚会交流的好机会。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村里长辈们的絮叨叮嘱,兄弟姐妹们的海侃神聊……给我提供了很多贴近生活的信息。我尽力用感知触角去捕捉、消化着这些见闻,去窥探古老风俗、通俗故事和淳朴感情背后的真意,它们无一不闪烁着的民族传统和人生哲理的莹莹之光。
马兰河边是故乡
献县、沧县、河间三县(市)交界地带,是闻名遐迩的沧州金丝小枣种植区。方圆几十公里茂密的枣树林,蔚为壮观,是华北平原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我的老家村子就坐落在这片枣树林的中央腹地,从明永乐二年建村开始,六百年来几经兴废、易名,绵延生息了一辈又一辈的村民。村北有条小河擦村而过,小河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马兰河(又名马颊河),时常干涸的河道像一条长蛇蜿蜒向东、再向北,最后通向南排河,东流到海。
听家里长辈讲过,“老世”年间,我们家住在衡水地区北部一个小村庄,那里距离现在的老家村子约八九十里,村里还有近支的本家。当年,我爷爷的爷爷带着全家老小迁出,几经辗转,最后定居到这个小村,到现在也才不到一百年。爷爷的爷爷当初为什么搬迁至此,由于年深日久,已经难以考证了,但是流传下来的那些支离破碎的家族记忆,都印证着生活的艰难和生命的顽强。百年来,我们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通过一桩桩的儿女嫁娶,在四里八村有了很多亲戚,就像一棵大树渐渐扎深了根。期间,也有一些家族成员慢慢搬出村子。我的大爷爷在1943年参加革命,参与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九死一生,1963年转业后定居在沧州市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二老爷爷(我曾祖父的弟弟)去世,由于生活所迫,他的两个儿子搬到东北黑龙江大海林谋生,路途遥远,但始终跟老家保持着联系。
在我看来,亲情是基于血缘关系形成的一种特殊情感,也是乡情、爱国情、仁爱形成的前提之一。亲情放置在一定的地缘里,随着时间维度的延伸,形成你连着我我连着你的地理关系群体,所以我们把家乡人称为父老乡亲,把爱家乡的情感叫做乡情。推而广之,逐渐形成了爱国之情和仁爱之情。家是一个具有封闭性的自治组织,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直抒胸臆、相互苛责,有时也会造成矛盾和隔阂。只有维护好家庭中的各种关系,长幼有序、兄弟和气、妯娌相让、夫妻和睦,崇尚无私付出和相互理解,才能让家庭亲情成为最温馨的港湾,最后达到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爱吾爱以及人之爱”, 实现整个社会的和谐。
言传身教做榜样
老人们说,当年,爷爷的爷爷持家有道,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也能丰衣足食。有一年看坟地,风水先生问求财还是求官,他说,我们家不求大名、也不求大财,只求后世子孙都平安有饭吃就行了。当时战乱频仍、社会动荡,爷爷的爷爷这种人生态度应该是当时中国老百姓对幸福最朴实的定义。可能是受这种态度影响吧,我们家的人做什么职业都踏踏实实,从不急功近利,对人客客气气,从不好勇斗狠,再由于,我们家族属于单门小户,受到一些刁难,大多数时候也是委曲求全。我们家是村里少有的有读书传统的人家,村里说我们家“一辈出一个文化人”。
我的爷爷当过工人,也见识过大世面,但始终保持着中国农民特有的思维习惯和生活态度。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瘦高的帅小伙,后来上了年纪背也驼了,但是目光看上去依旧很锐利。爷爷也是个苦命人,4岁丧父,是他的奶奶把他拉扯大的。在少年时期,他随亲戚去天津闯荡谋生,那一段时间吃了很多苦。虽然不识字,但是爷爷心灵手巧,练就一手高超的木工手艺。1956年,进了一家国营木工厂,成为一名国家工人。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份很有荣誉感也收入丰厚的工作。但是,爷爷始终热爱农村、热爱农民,在他退休的时候,毅然决然卖掉天津的住宅,回到了老家。爷爷希望儿子们都留在农村老家里,所以当他的一个儿子提出要考大学时,他坚决不支持。当我高中忙于学习,很少回去干农活的时候,他曾经跟邻居叹息说:“我们家这个孩子把庄稼活算是糟践了”。
家庭是人生第一所学校,父母长辈的言传身教对一个人性格形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一个家庭重视教育、重视道德,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一般能走正道、有出息。反面的例子也不少见,有的家庭大人嗜好赌博,好吃懒做,家里的孩子见样学样,长大了也不务正业;有的家庭对孩子过分溺爱,甚至教育孩子以欺负别人为乐,以吃亏忍让为耻,这样家庭的孩子往往残忍自私,最后做出令人诧异的举动。在家庭教育中要重视言传身教,通过家庭成员之间的互相影响,形成崇尚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良好氛围,让正向积极的生活态度代代传递。
千家万户瞳瞳日
春节期间,我看到,随着农村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人们的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很大变化。许多家庭安装了电脑,拥有了小轿车,获取资讯和出行都非常便利。与年轻人交流,他们在言谈举止中充满了自信,对生活有着美好的憧憬。老年人感叹着生活的今非昔比,对修公路、建学校等民生工程非常关注,由衷赞叹日新月异的生活。另一方面,村里传统的熟人社会受到经济大潮的冲击,各种理念影响着一个个家庭,一些不好的现象也时有发生。平时,村子里大多数青年出外务工,许多家庭只留下老人和儿童,给家庭生活中的养老、教育等带来了困难。值得注意的是,有的家庭沿袭着以往的生活习惯,在互联网技术迅猛发展的情况下,依然有许多人基本不接触网络,主要通过电视、收音机和道听途说了解外界信息。
家与国从来不是分离的,千家万户共同组成了一个国家,家国情怀是中华民族特有的一种对国对家的深沉感情。自古以来,我国流传着许多脍炙人口的家族道德规范,有许多家庭耳传心授着一些深邃的人生信条。要善于从中扬弃、善于革新,构建起良好家风。要让好家风成为千家万户共同的价值追求。“天下之本在家”,家庭是最基础的社会细胞。一个家庭好的家风一旦形成,就会成为强大的精神力量。无数家庭好的家风形成,就会为实现民族复兴和国家强大提供最持久的精神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