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阳光万里,雨时一湖涟漪。
你是鲜花灿烂的四季,我是暗淡无光的轮回更替。
零八年高中毕业,无关痛痒的参加了高考,然后泡网吧两个月多,被互联网的刀片削铁如泥,从一个大胖子成了高瘦子。
暗自庆幸,终于可以告别单身狗,轰轰烈烈的谈一场恋爱了。
九月晚秋,伴着风和日丽,开始了大学。
不出两个月,上大学的新鲜感过后,整日整夜呆在宿舍打游戏,毫无意外的,我成了宿舍八人中唯一的单身狗,时不时让舍友带狗粮回宿舍充饥,这与我当初的想法有些出入啊,心想这节奏不对啊,是不是哥哥我长得有些含蓄了,可我一看我宿舍众人颜值,才勉强的理解为缘份未到,老五也理解我这种行为是眼高于顶。
老五是个混迹学生会的社交达人,看我这般颓废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劝我说:“永才啊,你天天这样也不是个事情,你要试着去接触一下外面的环境,比如交个女朋友之类的。”
我扒完最后一口饭,抹了抹嘴,手头忙着游戏,毫不在意地说了句:“没啥意思,总感觉去与人打交道太累。”其实心里他妈挺想交个女朋友啊,但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老五无奈,说:“你丫的就装吧,晚上学生会有个聚会,带你过去喝酒约妹纸。”
我摇头,继续游戏,我要杀遍天下无敌手。
老五补充道:“公费聚餐。”
我停下手里的游戏大骂:“你他妈不早说,老子先去洗头刷牙打发蜡。”
走出宿舍门,屌丝变男神。
是夜,街道上灯火通明,包厢里歌声嘶鸣。
我一个纯正的西北爷们儿,被一个叫月月的清纯甜美的姑娘灌到快吐。
“杨永才,你行不行啊,才喝这么点就醉了。”月月妹子有恃无恐,妹子量大胆儿也大的催促我。
我抬头看她,她看我,好美丽的女孩儿,我暗自叹息;好差的酒量,她应该这样评价我。
老五大醉,老五女朋友阿花大醉,我扶老五,月月扶阿花。
老五叫嚣着要吃盖浇面,而且要盖八层的那种,理由是他生活费来了。
凌晨十二点多,我们四人在小饭馆里,我跟月月面对面落座,老五跟阿花头对头爬着,桌子上四个青椒肉丝盖浇面。
我打破尴尬的说了句:“我干了,你随意。”
月月噗嗤一笑:“怎么不见你喝酒的时候这么干脆。”
我低头吃面,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头吃面。
老五的呼噜声悠扬不动听,我吃半碗盖浇面,月月吃半份盖浇。
一个月之前,我对月月告白,一个月以后,我们面对面发呆。
你说相见恨晚,我说为爱你不够勇敢。
月月扶阿花回宿舍睡觉,我扶老五回宿舍睡觉,翻墙回到宿舍刚要睡觉,这狗东西酒醒,问我:“十二点过了没?”
我顿时体内怒气值飙升,一脚踹过去被他躲开,无语道:“凌晨一点多了,你要闹哪样?”
他拍拍头,有些晃荡着身子坐在床上说:“忘了告诉你,今天月月生日。”
真是活生生日了狗了,早不说晚不说,我他妈大半夜哪里去找蛋糕,独自翻墙出了宿舍,学校小卖铺已经打烊,我快敲破窗户,老板大骂:“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你是傻皮吗,买什么?”
我恭维笑着说:“同学过生日,买些烟酒,再买根儿蜡烛。”
老板温和的问道:“几盒烟,几箱酒?”
我说:“你先取蜡烛,烟酒我问我同学要多少。”
老板找蜡烛,我装模作样朝后面的黑夜问了几句。
老板刚把蜡烛拿来,我朝桌子上扔一块钱,拿起蜡烛就跑,大声说谢谢。
背后的老板大怒,一个空瓶子随风而至,我灵敏的躲开。
然后朝女生宿舍走去,到女生宿舍楼下,我打电话给月月让她出来。
她刚回宿舍安顿好阿花,偷偷摸摸地躲过宿管大妈的监视出了宿舍。
她看到我手上的蜡烛问我:“拿蜡烛干什么?”
我笑着点着蜡烛,说了句:“生日快乐!”
月月一怔,接过蜡烛闭眼许愿,然后吹灭蜡烛微笑着说了句:“谢谢。”
我点头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月月的声音:“我想吃长寿面。”卧槽,这大半夜哪里有长寿面,我心中一万匹脱缰野马奔腾而过。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她拿着蜡烛看我。
停顿了一下,我问她:“在这里吃还是去外面吃?”
她笑着说:“哪里都行。”
她捧着早已许愿吹灭的蜡烛,我带着她,在大学城乱转,回到了吃盖浇面的饭馆,所幸还没有关门。
月月疑惑不解的问我:“这里有长寿面么?”
我笑着没有回答,走进饭馆儿,要了一碗牛肉面,特意嘱咐老板不要弄断。
等月月走进来,我已经交代好了,所以她并没有知道我到底想要干什么。当一碗牛肉面端过来的时候,月月泪流满面,她说:“这个生日我过的很开心。”
我点头:“我也很开心。”
零九年甲流疫情发生,宿舍里几人把维c银翘片当饭吃,美其名曰,防止得病,但同时在测量体温的时候用嘴测,因为体温达到三十九度多,就可以去隔离宿舍打游戏,不用上课了。
我是唯一没有吃药,唯一没有在测体温上面作弊的人,其实我心中想作弊,可月月不允许我逃课,后来我莫名其妙被隔离,月月跟老五他们一众从窗户送电脑给我,无奈之下打了两星期游戏,校方医生确认病症,慢性阑尾炎。
打针吃药就可以治好,可老子精神折磨打针吃药能治好么,我一个在游戏里都怕死的人,何况被隔离,那样能淡定的话,我他妈就有胆量炸学校。
我当时想去杀了给我前面隔离的那个医生,可我一文弱书生,自问豪气不够,只有默默在脑海里杀那个医生千万遍,而且日他先人板板。
一零年,学生会换届选举,老五竞选学生会副主席落选,月月当选学生会主席。
你在人海里淹没,我在荒野中着魔。
你每天充实的度过,我凑合着生活。
我们和平分手,我要回了我花一块钱买的蜡烛,理由是家里穷,没电的时候要用,放她那儿指不定想我的时候要扔掉,还不如存我自己手里。
你看我多小气,人家付子林又是蛋糕又是礼物,我连根儿蜡烛都不要脸的要了回来。
故事总要继续,爱与不爱成了差距。
四季花开草绿,总有人心中满是委屈。
我依旧一个人过着四季,看四季轮回更替。
一二年毕业,从老五的学生会合影上看到了月月,旁边还有付子林,之后再也没见到月月。
他们那么配,我怎么能不喝醉。
我永远学不会,人们所说的无所谓。
稀里糊涂的天南地北,不分昼夜的连续喝醉,晃荡了三年,乡音未改,鬓毛未衰,容颜却苍白。
一五年秋天,在兰州遇到老五跟阿花,本想喝酒吃饭,说笑聊天,但不巧老五工作调动,有些事情处理,没能如愿,告别时老五跟我说:“我跟阿花国庆结婚,记得要来。”我点头答应,独自迈步金城,夜色朦胧,城市沸腾,才发现好几年过去了,我依然一个人。
老五婚礼,我大醉一场,遇到月月。
各自点头微笑,沉默胜过了千言万语。
从老五口中得知,月月已结婚两年,我黯然离场。
希望以后你每次的付出,得到的不是痛苦,希望你以后的每一个脚步,都伴着心上人带来的幸福。
失去的真心祝福,得到的好好幸福。
愿岁月依旧如初,愿所有的风华都如故。
我想起了一零年,学生会换届选举,老五竞选学生会副主席落选,月月当选学生会主席。
当天晚上庆祝,正值月月生日,我提前订好蛋糕和长寿面,买好了礼物。
吃饭时候,上届学生会主席付子林在座,送月月生日蛋糕跟礼物,月月看了我一眼,对付子林说了句:“谢谢,这个生日我很开心。”
我离开,说了分手,一个人吃了蛋糕,吃了长寿面,扔了礼物,当时心想,老子一年吃好几次蛋糕,吃两次长寿面,肯定会长寿,心情就好了很多。
只有老五知道这些事,我没让他告诉任何人。
一六年初月月离婚,打电话给我,我在坐车回家的路上。
她问:“那个生日为什么没有蛋糕和长寿面?”
我淡淡说:“我准备了,只是你没有等到。”
电话那边她有些惊讶,沉默好久才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心中一阵悲哀的说:“你那么聪明,更何况我们那时候在一起,我想你会懂的。”
后来,关于之前的事情越提越少,关于之后的事情偶尔说笑。
如果有一天我开始客气,或许是我真的不想打扰你。
接着我又说:“曾记得那天的夜晚,天空里繁星点点,抬起头就能看到远处的山,我们席地而坐谈地说天。”
她大哭,我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泪水不明其意的流了出来。
总要有些记忆随风入梦,总要有些你的影子随春天刻进我的心里,纵使我与梦境有一千万米的距离,我也不会忘记想起你,纵使我的心只剩下一毫米缝隙,我也要把位置留给你。
一切回不去了。
只是我们回不去了。
半路下车,沿途是盛开的桃花,三月还未老去,别着急为它叹息,从花瓣中汲取记忆。
四月还未开始,公路上的号码牌都没清晰,不必着急,等花凋谢了上路也不迟。
初夏在合作赶上朋友生日,吃了蛋糕,然后一群人疯喝,我大醉,第二天起床看到了桌子上蜡烛燃尽后的蜡泪,还有扔满烟头的桌面,心中无数悲伤戛然而止。
原来最可悲的不是回不去了,可悲的是开始学着放下了。
想起八年前的那个夜晚,我敲开小卖部的窗户,用一块钱买了根蜡烛,一点就是八年,八年后的今天,蜡炬成灰,泪却未干。
爱你的人很多,替你这样傻的没一个。
我们都在奔波于四季,却幻想着停留在原地。
四季轮回更替,原地便是过去和记忆。
天都蓝了,你却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