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是作为一部以贝多芬为人物原型、以罗曼·罗兰的人道主义理想为标杆的恢宏巨著。
《约翰·克利斯朵夫》不仅记叙了伟人诞生的必经之路,而且洋洋洒洒展开了十九世纪欧洲民族史、艺术史和思想史的画卷。
它不是简单的人物传记,而是关于人如何从初生的混沌中,窥见人生的底色、以创造反抗死亡的不屈斗争。
下面我们具体说说这本书的内容吧。
一层水雾沿着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昏黄的屋内有股闷热之气。
鲁意莎像绵羊般从床上探出身子,抚慰初生的克利斯朵夫,忧郁易怒的祖父为免婴儿害怕,摸黑点着了灯。
“他多丑”,祖父盯着婴儿虚肿的胖脸和棕红的皮肤说。鲁意莎像挨骂的小姑娘般嘟着嘴,亲切把克里斯朵夫搂在怀里说。
祖父郁闷的脸上透出了笑意:“丑也没关系,做个正人君子才是最美的事。”
黑夜里传来严肃的钟声。婴儿没完没了的嚎啕突然静默了,奇妙的音乐像一道乳汁在他胸中缓缓划过。
羞愤难当的克利斯朵夫拿起墨水瓶对准同学扔了过去,老师拿起鞭子抽了他,还要他跪在地下抄写功课。
他脸色发青地说再也不上学了,第二天照旧叫父亲生拉硬拽去学校。
一到座位上他就有计划地毁坏手头的文具、被关进黑屋,就拿手帕缚住脖子预备把自己勒死,无奈之下学校只好把他送回去。
因为贫穷的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六岁的克里斯朵夫一本正经地担起了责任。
老二无缘无故地满地打滚,老三像猴子一样趁他手忙脚乱时捣蛋。他只能咬紧牙齿使劲把小兄弟搂在怀里。
吃饭也是父亲先吃,然后是弟弟,轮到他和母亲时,盘子里只剩三个土豆了。他装做满不在乎地说只要一个,母亲吃完一个,也不肯多拿。
父亲怪他们作难,把最后一个土豆拿去吃了。克里斯朵夫真恨父亲,可是又高傲地想起,父亲吃的是他自己挣来的。
一次室内音乐会父亲把他带了去,他盘腿坐在钢琴后面的灰尘里,跟着音乐做出张牙舞爪或挤眉弄眼的姿势。
父亲把他打量一阵忽然心中一亮,自此晚饭一过就把孩子供到钢琴前面。
音阶练习之后又是音阶练习,不胜其烦的孩子感到那梦一般的音乐世界彻底完了。
不久父亲将克里斯朵夫哼唱的小调谱写成册,把他打扮得花里胡哨推上台举办儿童音乐会。
乱哄哄的笑声和猎奇的眼神把他包围了,他慌慌张张地屈膝爬上凳子,在观众带着命令的喝彩中演奏。
他不能原谅人们看着他的窘相开心,不肯自称“殿下的贱仆”感谢公爵的贺礼。
他觉得那个罪真受不了,在使者冷一句热一句的催促中怎么都没法开口。
这一夜他像触电似地抽搐,梦里有贝多芬犷野的序曲跟他纠缠不清。他听到心脏在胸中忐忑乱跳、脸上给阵阵的狂风吹打。
距离克利斯朵夫家不远的克里赫府常年无人,当他演奏归来精疲力竭时,总会把下巴搁在墙头,眷恋地望着那家的草坪,嗅着那股芳洌的气息。
克里赫太太瞧着这个举止可笑而心中冒着神秘火焰的少年,凭借上流社会浮而不实的好意和多少有几分真心的善念,暗中指点这个没有教养的野孩子。
克利斯朵夫心里明白,感激地跪在她面前。
而弥娜起初对克利斯朵夫的关心,并不比对家畜多些。
她以大家闺秀的身份要求自己,以结婚为目的构想人生,其实头脑很空虚。
弥娜弹错一个音,照例推说是谱上写的。克利斯朵夫明知她在扯谎,仍不免探身把书本上那段细看一遍。
可那双花瓣似的小手使克利斯朵夫鬼使神差地受到了诱惑,不禁把嘴唇用力压上去。
他以为自己完了,可弥娜破天荒对他产生了好感。小姑娘在夜里得意地瞧着自己的脸,还对母亲叽叽喳喳嚷着疯话。
他们在静默中忙着培植自己的爱情,克利斯朵夫渴望被人爱、而弥娜是对才子佳人的故事感兴趣。
弥娜并不爱克里斯朵夫,所以当她厌倦了扮演女主角,就随手把这段感情毁了。
父亲不仅把他和母亲的微薄薪水拿去酒馆,某天终于盯上了祖父留给他孙子的旧钢琴。
克利斯朵夫大声抗议说父亲没有权利卖掉它,曼希沃冷笑着瞪他一眼。
克利斯朵夫感到全身的血往头上涌,像疯子般扑向父亲掐住喉咙大喊。
两个弟弟尖声怪叫着逃了,父亲抓住他的脑袋往壁炉上撞,然后嘟嘟囔囔地安静下来,默默把当铺的地址和藏起来的钱交待了。
临出门时,克里斯朵夫被父亲叫住了,那被生活折磨的半个好人用发抖的声音求克里斯朵夫别瞧不起他。
没过多久,这个庸碌的音乐家便跌在沟渠里淹死了。
家中遭难后,两个弟弟找了差事赶紧逃跑,为了缩减开支,母亲决意和克里斯朵夫搬到于莱老头的公寓。
克利斯朵夫拉着缰绳使马不至于在泥泞的街上打滑,母亲顾着行李还要靠着儿子替他挡雨。
两人筋疲力竭地望着堆了一地的家具感到心灰意冷,可是架不住于莱一家要和他们共进晚餐的热情。
克利斯朵夫固然觉得他们有些讨厌,但是遭难之后,他对严肃看待人生的好人更体会到可贵。
于莱一家人中,唯有少年莱沃那说每个字都得斟酌挑选,他叫人着急的从容与恭敬有礼的态度仿佛天生为作教士准备。
克利斯朵夫对耶稣固然抱着好感,但对贝多芬更有好感。
他快乐的时候不大想到上帝,不快活的时候又觉得上帝不该容许苦难存在。
克利斯朵夫觉得在真理面前大家是平等的,很希望莱沃那给出信仰的依据。
少年说找到一个可以托庇人生、逃避灾害的地方多么舒服,毕竟人生无疑是悲惨又丑恶的所在。
克利斯朵夫意识到,少年舍弃人生的态度是求死的表现、逃世不过出于冷酷无情的算计。
失掉信仰和得到信仰一样只是电光一闪,克里斯朵夫感到有股痛快的悲怆把他的心灵浸透。
他将没有目的、没有节制、没有理由,只为了生命的火把、生命的飓风、生命的创造而活。
克利斯朵夫从旧的躯壳中走出在宇宙间痛快地呼吸,他不可抑制地想要创作,可仰取果实即为石块、俯饮河水水即不见。
他对伟大与缺陷并存的同胞批评非常苛刻。他为了痛苦不可遏制地爱上只顾肉欲的女人,听着那些爱情的傻话。
这位不能自己有所创造便翻来覆去折磨他以发泄生命力的恋人,打定主意要引诱他品味淫乱的滋味。
前人的恶习在他身上觉醒,他拼命喝酒然后嘻嘻哈哈地回家。
某天他碰到了四处流浪的舅舅,这位杂货郎看着他淡淡地叫出他父亲的名字。
两人在黄昏时去田野漫无目的地散步,坐着渔船慢慢在月下荡出去。舅舅指着在绚烂而寒冷的天边显现出来的朝阳说:
“你得警惕,你得祈祷。你凭着骄傲要做英雄,所以只会做出傻事。我可不大弄得清什么叫英雄,照我想英雄就是做他能做的事。”
克利斯朵夫笑了,向着城中回头走,冰冻的雪在脚下格格作响。
为着他毫不掩饰对传统与权贵的反叛,大公爵第一个决定不出席、紧接着三分之二的席位是空的。
音乐会上有的寂静无声是因为听众感情冲动到极点,眼前却是每句音乐都掉在一无所有的深渊里。
因为他们彼此在目光中探求一些意见而探求不到,只能又扮起那副漠不关心的嘴脸。
因为这些音乐太新鲜了,更因为把肆无忌惮的青年教训一顿是大家都高兴的事。
他十二岁时的作品被叫好,到了二十岁却不行了。好像人们喜欢的只是他的平庸,凡新生的都是不好的。
艺术品一定要积满了陈年污垢方始有人了解,因为太过浓郁的香气不能为虚弱的头脑承受。
他不知道人在丰衣足食的时候来反对社会是最奢侈的享受。因为永远要跟周围的人闹别扭,他又受到异族的吸引。
犹太少女于第斯,与他至今认识的女人完全不同,那迷人的目光下面有股刚强和冷静在毫不客气地搜刮他的内心。
于第斯自认很能看透克利斯朵夫的才华和鲁莽,但是超过某种限度就不能了解。
她所大惑不解的是,在实行思想可能碰到麻烦的时候,为什么还去影响实际的生活?
最叫克利斯朵夫害怕的还不是固执的敌人,而是普通人变化无定、没有内容的性格。
对付老顽固你可以用铁锹凿、用火药炸,可是一块没有定形的肉冻则轻轻一碰就塌陷下去。
他像候鸟一样感到迁徙的渴望在胸中觉醒,因为他不是死守家园的大地之子,而是扑向光明的太阳之子。
母亲只知道尽了平凡的责任便是人生的全福,为了爱人大可以舍弃人生、舍弃理性、舍弃欲求。
有的晚上他和母亲对着灯默然无语,克利斯朵夫悲哀地望着母亲,似乎在暗中埋怨,过了一会他站起来,推说疲倦就睡觉去了。
某天母亲坐在平时最喜欢的那个靠窗的角上望着一方青天,沉浸在一无所思的平和境界。
克利斯朵夫探头到母亲的房间,说他准备到野外走走,随后把这副景象永远印刻在心里。
他永远地离开了母亲,因为见义勇为,他被迫逃跑到法国去了。
克利斯朵夫像乡下人一样以为人人想偷他的东西。客栈老板一看就知道他楞头磕脑、未经世故,给他一间靠着天井的邋遢房间又开了很高的价格。
十月的雾混合着近郊工厂的煤烟又浓又触鼻,行人好比相反的潮水般拥来拥去。形迹可疑的光棍、涂脂抹粉的娼妓把马路塞得水泄不通,一匹马滑倒在地被马夫狠命地鞭着。
他心里的反感往上直冒,不由得呜呜咽咽地哭了。行人看见这大孩子的脸痛苦得扭做一团,诧异地停住脚步目送他一程。
闻到家族百年来悲欢离合的气息,他诵读着这样一段:“人在世上的生活是一场连续不断的战争,上帝使善人和恶人一样受苦。由着他把我处死罢,我永远对他存着希望。”
有人把他介绍给音乐出版家哀区脱,这人聪明,但脾气很坏。
哀区脱似乎自始至终不知道克里斯朵夫在场,眼神望着别处念叨克利斯朵夫的名字,说从来没听说过。
克利斯朵夫仿佛当胸挨了一拳,满面通红地回答:你将来会听见的。
哀区脱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瞧着他的作品,实际看了最初几个音符就明白作者是怎样的为人。
他对作者的天分觉得惊奇,但是克利斯朵夫的态度伤了他的自尊心。
他让克利斯朵夫把舒曼的《狂欢曲》改编简单些,克利斯朵夫跳起来,一路把门震得砰砰訇訇出去了,哀区脱心里很看重他,但必须等他回头迁就自己。
凭借悲观的阅世经验,哀区脱相信顽强的意志,被患难磨折会就范。
正如海洋中的礁石在狂啸怒吼中静默,如今他又找到了那种镇定与毅力。
他推着小推车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推到穿堂风不断的阁楼,一天只在下午吃一片厚厚的香肠加上一大块面包。
他变成一条瘦狗,骨骼像铁打的而头脑也始终清楚。他省下饭食去买最便宜的音乐会门票;他在音乐的无边梦境中载沉载浮。
寒冬时他因为冻僵了而跑到街上活动,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遁入无穷无极的时间。
当爱憎、意志、舍弃、力量兴奋到极点后,他感到一朵巨大的火花已经在妖艳的夜空中绽放,随后以圣经为蓝本除创作了名为《大卫》的曲子。
在《大卫》的演奏会上,与克利斯朵夫决裂的法国报纸界和音乐界约齐了要找麻烦。
克利斯朵夫被满场的喧闹惹得心头火起,在曲子的中间突然停住,用挖苦的神气单手弹了一段童谣《玛勃洛》。
他傲慢地说这才配你们的胃口,说完站起身来走了。
借机发泄的观众嚷嚷着非道歉不可,极有音乐天份的青年奥里维则狂热地鼓掌以示对观众的态度表示抗议。
接着两人的友谊度过了心旷神怡的蜜月期——他们一个元气充沛而精神骚乱、一个头脑清明而身体虚弱,好比瘸子和瞎子,合在一块儿那样完整。
奥里维带他见证法国最超脱的人物,只是为爱学问而做学问,不理会痛苦与幻灭,而只听着心灵与自然的微妙和声。
克利斯朵夫忽然叫到:“打住打住,这种超然物外而逃避斗争的人生,和断了源头只在那发臭的池塘没有差别。难道放弃人生倒比碰碰人生的运气更好吗?”
奥里维娶了一位有钱人家的妻子,凭借他百年家族的最后子孙的那种宿命论,远离了克利斯朵夫。
克利斯朵夫是相信人人变强才能让世界变好的强者,奥里维是不想敲破鸡蛋又想炒鸡蛋因而和别人抱团的弱者。他们是知己,但又不完全相同。
很久很久之后,克利斯朵夫前往罗马去赴一场故人之约,他闻着从山坡底下吹来的橙树的气味、望着明晃晃的拉丁的海,感到所有的毛孔都忙着享受光明的盛宴。
他在海边一个村子里睁着眼睛睡了八天,最妙的是他把梦都忘了。
克利斯朵夫打量着故人的真实面目,原来和当年幽禁在巴黎的野鹿似的少女差得很远。远处教堂的钟声响了,大家的生命都告了一个段落。
俩人不声不响地握手,表示彼此的心又碰在一起。
懂得牺牲的年龄使他们的关系更加神圣,互相忏悔使悲哀本身都变做欢乐。
故人的死讯传来时,克利斯朵夫很镇静也很疲倦,他往床上一倒就呼呼睡了。
某次他在别人的琴上忘乎所以地弹奏了一小时,连不懂音乐的客人也觉得难过极了。
等他转过身来看到大家含着热泪,不禁耸耸肩膀大笑出来。如今痛苦不能使他屈服,而是他教痛苦屈服了。
他的心里再次涌起意想不到的力量,那是一个对他的骄傲与人类的骄傲都毫不关心的新灵魂。
他在衬衣的袖口上写、在帽子的缎带上写,从前的模子没有一个适用,因为最高的艺术,决不受制于一朝一夕的规则。
克利斯朵夫成天成月地写着,直到一切戛然而止;他的头上的白发星星点点,好比九月的鲜花一夜之间开遍原野。
如今他不再计算那些飞逝的年月,心灵好像云雀一样高翔。
他知道等会掉下来而且还要掉下来无数次,但火还会再烧起来,不在他身上就在另一个人身上。
斗争宣告结束,他走出了战场。他望着燃烧的荆棘在黑夜中熄灭,可潜伏在森林里的火开始往上冒。
他的想和写差不多同步了,只是字迹越来越不容易辨认。
某天他用颤巍巍的手,写出了战场上的瑞典王临死时的话:“我的目的达到了,兄弟,剩下的你自个儿想办法吧!”
到这里本书故事就讲完了,说实话,本文是转载并非原创,但,总归要有些自己的东西,下面我来说说书中的观点。
书中通过对德国莱茵河畔粗犷的日耳曼文化、与经受大革命洗礼的法国社会文化的描写,能够让我们对民族传统的碰撞与借鉴形成新的认识。
通过刻画人生转折时刻的难关,作者展现了克里斯朵夫如何在几近摧毁一切的痛苦与怀疑中,逃离清明高远的幻境、重返现实的战场。
你将追随作为克利斯朵夫,直面人生永无止境的残酷斗争,对何谓人性、何谓生存、何谓真相、何谓信仰展开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