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者无畏(爬山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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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继续前行,终于在一处陡坡处遇到一波人马,是不是同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大家目的地都是主峰。他们停滞在那里讨论说好像方向不对了。有一个领队的“手台”不停的呼叫指挥,最后告知沿着右侧穿插出去才能绕道主峰,不要再沿着先前驴友的足迹了。于是我俩跟住这只队伍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在山林中穿越。尽管一再小心,时不时用临时“登山杖”敲打敲打鞋子上的雪,但是低帮的徒步鞋还是被雪浸湿了,袜子也湿了。这回明白为啥领队在车上说户外装备要备雪套,要有一双备用袜子和几个塑料袋了。我俩没有备份,只能穿着湿冷的鞋袜在山间行走着。

这群驴友说咱们要多爬一个山头才能到达目的地,因为领队失误,路线出了偏差。既然没有退路,别无选择,那就跟着队伍走吧。走着走着,又饿了,再停下来,补充能量。好在本吃货备了不少零食,高热量的巧克力威化饼,士力架,饼干。抓出哪样我俩就吃哪样,哪样都觉得美味无比。说好的午餐也依然遥遥无期,看样子是要变成晚餐了。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有了这次户外经历,以后就知道什么事都该有备无患。

就这样走走停停,我们俩跟随的队伍一变再变,早已不是出发时候的那波驴友了。到主峰脚下,四脚并用爬了一段陡坡,原来只是半山腰,真正的难和险才到。山峰几乎笔直耸立,依然是没有台阶,没有路。前面的驴友已经开始攀爬了,都收起了登山杖,四肢并用,看上去就像一只只壁虎,一个个蜘蛛侠趴在峭壁上。还没爬,就看着眼晕了。可是没有退路,这个垭口是必经之路。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坚持,开始爬吧!积雪又湿又滑,雪的下边是枯草和泥泞不堪的山崖。手脚并用,我这不防水的手套已经浸满了泥水。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手也无处可抓。尽量让脚蹬住有枯草的地方,手扒住裸露的岩石。晓花在前边提醒我要小心,但是此时谁也顾不上谁,谁也帮不了谁了。顾不得泥水弄脏了衣裤,安全,安全此时在脑子里回旋。两边都是悬崖,往上看,峭壁无路,往下看,山临绝顶,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先前的累都不足为道,单是这险境,已经让人汗流浃背,不恐高的自己也感觉腿肚子有些发软。这户外是探险的运动,和游山玩水的旅游看风景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啊!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什么都不敢想,全神贯注告诉自己,一定要安全!如果稍不留神,脚下一滑,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爬到一半,已经寸步难行了。没有枯草,只有雪下面的泥水,还有活动的乱石。不敢回头看,也不敢看头上。领队的登山绳如同及时雨,此刻设置好了。我学着前边的驴友,努力抓紧登山绳,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上爬。登山绳因人多而晃来晃去,除了抓紧了,别无选择。终于看到山崖上的一棵树,登山绳也到此为止。我使劲用双脚蹬住峭壁,穿过登山绳,一把抓住树根,好险,可算趴在树根下,没有滑下去。上边一位驴友把登山杖的有绳套的那一头递给我,让我抓紧了绳套,他把我拉到树下安全一点的地方。忽听见一声惊呼,我回头一看,一个十多岁的小驴友,没有拉住登山绳,正在峭壁上往下滑。说时迟那时快,负责登山绳的一个领队,一只手一把抓住那孩子的后背衣服,硬生生把孩子提起来,放到树根下,吓傻了的孩子妈这才及时抓住孩子的手臂拉上来。所有人都吓得不轻,我看领队也变了脸色。好在,及时化险为夷了。继续爬,绕过这棵救命树,前面有一个稍稍缓一点的山坡,怪石林立,形成一处山凹。上来的人已经聚集了不少,大家惊魂未定。这处垭口才爬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更是险境。光秃秃窄窄的峭壁,能下脚的地方寥寥无几。不爬不行吗?有人提议。领队说,不爬,只有原路退回,再无别路。原路返回?我们看着刚刚爬过的峭壁,胆战心惊,腿都抖了,看来只能继续爬了。大家吃点东西,喝点水,稳稳神儿,在领队的一追再追下开始攀爬。每一步都很艰难,要找稳稳的石缝落脚,跨度极大。上去几个人就停滞不前了。那几个胆子大的在上面拍照,还冲我们喊“别着急上来,上边没地方,下去更危险。”我滴天啊,我是哪根神经短路,跟了户外团出游啊?刚才吓出的那一身汗还没消呢,这又要继续吗?可是退回去吗?那三分之二的悬崖峭壁如何下得去呀?爬吧,既然来了,全当体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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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爬,有了刚才那三分之二的经验,胆子也略略大了一点(咬牙坚持,要不咋整?谁能把谁给背下去呢?不还得靠自己吗!)。依然手脚并用,临时登山杖早扔了,顾不上经管它。一会儿需要再去捡,反正这大山里有的枯树枝。还是不能东张西望,只盯着脚下。每一步确保稳妥了,才能迈开另一只脚寻找新的落脚点。两只手抓住稳固的石头,活动的石头最危险,千万避开。山风更凛冽了,可是满头大汗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一步,一步,终于到达这个垭口的顶峰。上来才明白为啥他们刚才喊别着急上来,确实上边乱石中没有多余的立足之地,而且山风特别大,呼啸着仿佛要横扫一切。我不敢站直了,还是四肢着地,稳稳的抓住乱石,风把冲锋衣吹得鼓鼓的,我还苦中作乐和晓花调侃:“幸好我最近增肥成功,否则这风能把我周跑了。”晓花笑了,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还是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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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到垭口处,原来还要从这个悬崖峭壁下去,才能在登另一个垭口到达此行的目的地——老虎砬子山顶峰。往下一看,我的妈呀,立陡立陡的,如同刀削的一般,这如何下去呀?我的腿又开始抖了,冷和吓都有了。领队又把登山绳布置好了,看来,如果没有这登山绳,是无论如何徒步下不去的。尽管这队伍里那么多资深户外驴友,装备齐全,也只能望崖兴叹了。以前登山到顶峰,总会环顾四周,看看风景,体会一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这一次,我却没了兴致和胆量。小小的垭口顶,已经聚集了近二十人,后边还在源源不断往上来,这方寸之间,也已经不是安全所在。赶紧下去吧,怕也毫无办法。领队提醒我必须抓住绳子,用脚蹬住峭壁,慢慢往下滑。不敢看下边,也不敢看上边,我紧紧抓住绳子,让两只脚尽可能交替着离开峭壁。有一次脚没有交替好,整个人在空中悬着,冷汗呼呼冒出来。急中生智,利用绳子荡回峭壁,把脚又稳稳的落在峭壁上,接着往下挪。每一步都惊恐万分,湿冷的手套完全感觉不到,山风呼呼吹着也不觉得冷,整个人高度紧张。当两只脚全部落在垭口下的乱石上,一颗心还在极速跳动,腿软的已经站不稳,前边的驴友扶了我一下,才算站稳了。大家异口同声说“真是太险了!”经常户外胆子大的几个说“这算啥?比这危险和刺激的你们还没见过呢!”没见过就没见过吧,我可不想见了,太吓人了。

站稳了,听领队说,还要爬对面离此不远,就在眼前的另一个垭口,爬上去就是此行的目的地,老虎砬子山顶峰。我们看着对面,光秃秃的悬崖峭壁,没有一棵树,有先行的驴友已经爬到半山腰,每个人都如同壁虎一样趴在石壁上,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不爬不行吗?这块有没有下山路?”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领队看了看大家,一个一个都已经精疲力尽,狼狈不堪,说:“在这也可以下山,就是没有路,但是可以下去。要比再爬那个垭口容易多了!”“好,那我们从这里下去”,我们又是异口同声。我对晓花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爬顶峰了,太吓人了,现在腿还软呢!你要是想爬,你和他们一起去爬,咱们山下集合。”她也说啥不爬了,和我们一起撤!对面有些已经爬一半的驴友,看见我们这支队伍不爬了,要撤,他们也有一部分人原路退回来汇合到我们当中,说不爬了,太险,而且那边下山更险,犯不上冒险。看来,大家都是觉得安全最重要吧!但是也有一部分资深驴友,傲视我们这些胆小的人,继续爬山登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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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领队跟着我们这一波下山。虽然没有刚才那么险,但是这下山的路绝对不容易。四肢着地不算,有时候就是坐着往下出溜。山坡还是很陡峭,中午稍稍融化的积雪,已经开始结冰。每一步都更滑了。没有了登山杖的我和晓花,下山走散了。看着如此陡峭的山坡,只能下去找平缓的地方再等她汇合了。有了刚才的险境,泥水积雪乱石都不在话下了。湿了的手套和鞋袜,也没有备份更换,只好将就吧!可是右膝开始抗议了,以前右膝关节的韧带有过拉伤,以为好了就没事儿了,上山虽然累,但是没有感觉。这下山就不行了,右膝疼得厉害。我只好采取侧身下山,让右脚横着走,才能稍稍减轻。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临时登山杖,一不小心差点摔倒,一位驴友大哥拉了我一把,知道我溜号的原因后,全副武装的驴友大哥让我跟在他后边走,他帮我找登山杖,他说我找那些枯树枝根本不行,随时折断不算,还容易滑倒。没走出多远,驴友大哥直奔一棵小杨树,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铁锯,我看得眼睛都直了,户外装备居然还带着铁锯?大哥三下五除二,用铁锯锯下小树的两头,把中间一节长短合适的树干递给我说:“用这个做临时登山杖吧,不用担心会断了。”这可真是雪中送炭,我十分感谢这位驴友大哥。有了这个临时登山杖,下山的路容易了很多。

说是下山,对于此时筋疲力尽的我来说,就是一步一步往下挪。右膝疼痛,我在一处稍稍平缓的林子里,稍作休息,喝几口热咖啡,吃点巧克力,补充点能量,再等等好友晓花。已是下午三点多了,山风更冷了,一停下来,湿了的鞋袜和手套,更觉得雪上加霜一般。好半天,才看见稀稀落落的队伍中晓花的影子,也是步履蹒跚,拄着两根枯树枝,衣服裤子上泥水斑驳。我赶紧招呼她,吃点巧克力和饼干,她的热水早已经喝没了,我把自己杯子里的热咖啡给她倒一点,没有热量,如何抵御这山中风寒?

等她吃完东西,我们立刻继续前行,不敢再多停留,因为湿了的鞋袜太冷了,山上也开始降温了,前边驴友踏出来的足迹已经开始结冰,变得更滑了。下山和上山不是一条路线,有一条山溪穿过,清粼粼的河水叮咚作响,河底的石头清晰可见。我们踩着石块走过清浅的河道,继续随着队伍前行。“不怕慢,就怕站。”我们尽量减少停留的时间,我的右膝走平缓的地方也十分疼痛了,可是没有办法,之前对行程不了解,也没有准备护膝,只能慢慢的一步一步艰难的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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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见林子的尽头了,看见村庄了,我们如释重负。出发时候大家谈笑风生浩浩荡荡的场景,如今都累得不怎么说话,也没有了出发时候的气势了。走出大山,踏上村路的那一刻,长出一口气,可算出山了。车子还没有影子,我们随着大家一起走。平地,膝盖还疼,我还是横着右脚走路,这样能缓解一点点。村子里看见一家食杂店,我和花赶紧走进去,想买一双袜子。鞋袜都湿了,太难受了。可是这个山野小村的食杂店,没有女袜,只有男袜。那也得买呀。我们俩每人买了一双男袜子,又向老板娘要了俩塑料袋,把新袜子换上,套上塑料袋,再穿进湿透了的鞋子里,感觉不那么凉了。

看见我们来时的大巴车了,好亲切呀。好像回家了一样,急忙一瘸一拐的登上车子,坐在温暖的车厢里,感觉真幸福啊!等驴友们陆陆续续都归队了,领队清点人数,然后去饭店吃饭。下午五点,我们的“午饭”才开始。看着满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尤其是那几盘“庆岭活鱼”,香气四溢。我说就是为了“庆岭活鱼”才到此一游的,把驴友们都逗笑了。大家都说:“你可一定要多吃点,才能不虚此行”。

当大巴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座位上,揉着疼痛的右膝,回顾这一天的行程,真是感想万千!这一次户外之旅,有太多的收获值得总结,“无知者无畏”,等经历了就知道,这是一句多么深刻而又有哲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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