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看不出他与别人什么不同,但现在,几乎人人都承认他的伟大。
我认为,过不了多久一个关于他的神话可能就会从这一系列的东西中被制造出来,这样的神话,那些明智的历史学家都不敢贸然反对。
我无法消受他们拍我的肩膀跟我称兄道弟的热情和恨不得对我投怀送抱的多情。
杰伊太太认为:机智的灵魂是不会按常规做事的,它们会时不时用一些稍微比耳语的音调高一点的音调说一点荤段子。
“讨人喜欢的女人为什么总是会嫁给一个笨蛋呢?”
——“因为聪明的男人会娶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
如果身边的朋友发生不幸被他们看到了,他们就会猛地扑上去并把自己的所有同情心全部强加到对方身上,这让人感到尴尬甚至可怕。
真正的同情应该和一口油井一样要自然喷发出来,如果太过刻意了就会让人难以接受。别人的胸口上已然满是眼泪,你却还要任性地把自己的那一份也浇上去,这会让人难堪,到最后或者需要同情的人是谁都忘记了。
我邀请他来是因为想让他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有丈夫,不然他可能已经开始质疑这件事了。
我现在不知道她是因为爱丈夫还是因为在意别人的言论才要她丈夫回来;她的苦痛里究竟藏着多少虚荣心受到伤害的因素,我也很怀疑。
“你这样对待她,不太好吧?”
——“不好。”
“她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吗?”
——“没有。”
“那你这样做是不是很荒谬?”
——“是很没有道理的。”
“太没有人性了。”
——“我也觉得。”
“你不觉得丝毫的可耻?”
——“我不觉得。”
“所有人都会以为你失去了人性。”
——“随他们想好了。”
“你一点都不介意别人讨厌你、鄙视你?”
——“无所谓。”
你可以宽恕他因为一个女人离开你,但你不能宽恕他因为一个理想离开你。是吧?因为对你来说,前者是敌人,而后者,却无可奈何。
我因为年轻,他因为良心麻木,我们都吃得特别多。
在他的灵魂中也许有一种创作的欲望一直在被掩埋,虽然环境常年掩盖了它,但是它却不断地在长大,就好像我们身体中得肿瘤悄悄地长大似的,直到把他完全掌控住,让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让他不得不立刻采取行动。就好像杜鹃的蛋放到了其他的鸟巢离,当蛋破壳了,就把原来巢里的雏鸟挤了出去,最后还把这个给她住的鸟巢给毁灭了。
有些人突然改变,就像快速的流水把石头冲撞成齑粉,而有些人便是慢慢地积累着,就犹如水滴石穿一样。
那些嘴上说自己不在乎他人眼光和非议的人是不可信的,对于众人来说,这些不过是他们的装腔作势。其实他们认为的是:他们的那些小过错别人不会发现,所以即使被别人责骂了,他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这个人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连传统道德都无法撼动他,你也无法抓住他,因为他像是一个把全身都涂满油的角力者。他获得了自由,但是却是建立在全部人的气愤上的。
“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的话,地球就无法运转了。”
——“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是太蠢了。不是所有人都得是我这样的才行,很多人其实很满足他们平常的生活。”
“有一句话,你可能不相信:人之所作所为,皆应可为众人之规。”
——“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但是不妨碍它的荒谬。”
“这是康德说的,你不知道。”
——“不管谁说的,反正是胡说八道。”
一般而言,被他人接受、认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渴望的事情,所以我们都是依据别人对我们的需要来行动,这反而适得其反,让良心的敌人攻克了我们的内心。
良心让我们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社会利益之下,它仿佛是一条锁链,把个人和整体拴起来,让人们都去主动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的利益远不如某个东西重要,因此心甘情愿地去做事,成为这个东西的仆人,并将这个东西供奉到宝座上面。
理智理解不了感情。
一颗心里可以相安无事地并存着许多东西,比如: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深爱。
这样的生活像是一段有轨电车,大家一同上车,一同驶向终点,连乘客的数量都估算好了。这样有条不紊的生活令人害怕。
假如一个扒手以自己手快而自豪,但是又遇上了一个把贵重首饰的皮包随便粗心地丢在车上的人,那么他是会觉感到很怄火的。
她的体型特别吸引的是雕塑家而不是服装商。
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美,在你心里好像跟沙滩上的石头一样,难道随便一个晃晃悠悠经过的路人就可以发现?美是十分奇妙而令人诧异的东西,就连艺术家们都要经过痛苦的灵魂折磨过程,才能从浩瀚宇宙中被激发出来。当它出来以后,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认识它,除非那个人重复了艺术家之前经历的过程。假如他是以一个美妙的旋律唱给你听,那么你想要在心里重新听一遍,就需要你有文化和敏锐的感官以及想象力。(施特勒夫谈画)
我并不反对蟒蛇的生活习性,我只对它的内心感兴趣。
他的笑容绽放得很慢,从眼睛开始,在眼角那里快速消失。但他的笑同时也能够露出一种色欲感,不残忍也不慈悲,仿佛森林之神潘的那种兽性的喜悦。
人性本来就是个讨厌的累赘。
有一些人即使他们把真诚的感情抛出来,收获的依旧是可笑,这种人很不幸,而戴尔克·施特勒夫就是这样的人。
你比一条小狗都还要没人性!主动躺地上叫人踩你!
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就是天分了。可是天分对他们本身来说是很大的累赘,所以我觉得我要对这些人非常有耐心、非常宽容。
他算是我见过的最难照顾的病人了,因为他不挑剔,不抱怨,不说话,也不会提任何的要求,只是躺在那儿。
很可能我不能理解他这没骨气的样子是因为我本身很平凡。
我逼自己去外面待几个钟头,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我觉得我就不会因为怀疑她而降低了她的人格,我用这样的方式来惩戒自己。但是当我回来以后,我才明白他们根本不需要我。
他可以忍受嫉妒的煎熬却不能忍受分开的苦楚。(多么卑微的爱情[苦涩])
有时候人的灵魂和外貌不相同是一件苦恼的事情。
人们不断做一些引来灾难的蠢事,但也能找到机会避开灾难造成的结果。
你想过女人的好奇心吗?她能抵御得住自己的好奇吗?
他也不再会跟那些嘲笑他的人一起捧腹大笑了,他变成了被社会抛弃的人。
作家关注的是人性的了解,而不是人性的判决。
男人对女人的伤害,女人是可以原谅的,但对她做出的牺牲却是一辈子不能原谅的。
爱情是我不需要的,我没有时间,我是个男人,只需要一个女人。只要情欲满足了我就可以做别的事了。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对于欲望我无法克制,但我也恨它,恨它关着我的精神。所以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不再被欲望控制,不受任何阻扰地全身心在我的工作中。而那些女人的心中全是爱情,她们把它看得很重要,甚至到了很可笑的地步。并且她们还试图说服我们,让我们也相信爱情是人的全部。事实上爱情只是生活中不太重要的一部分。而我也只懂得情欲,这是很正常的,很健康的。而爱情是一种疾病,女人是我用来享受快乐的工具,我最厌烦的是她们总是提出很多要求来妨碍我。
他不苟言笑地说着,我不苟言笑地听着。
如果一个女人爱上了你,她一定要把你的灵魂都占领了她才会得到满足。她本身是懦弱的,因此她有很强的掌控欲,必须要全面控制你才行。她们心里很小,对那些不理解的抽象的东西很反感,而她们的脑子里全是物质,因此对精神和理想上的东西充满了嫉妒。可男人们的灵魂总是在很遥远的宇宙的某个地方遨游着,而女人却总想把它们囚禁在家里的钱财账本里。
她用无限的耐心妄想把我困住,拉我到她的那个空间里,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只是想要我依附到她身上。除了“不来打扰我”这件事以外,她们什么都肯为我做。
我们总是会因为自己的意见被别人重视而快乐。而如果某个人对你的看法毫不在意,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人,都会感到难过和懊恼。我想,或许这就是我们的自尊。
很多时候,人们会因为一些原因和目的就把自己假装成另一种形象,当这个形象坚持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种形象。
女人可以整体都在恋爱里,男人不得不偶尔响应一下它。
对他来说,生活是混乱的,充满了荒唐个脏乱的事情,只能给人许多笑料,但是当他笑的时候却是十分伤心的。
似乎我借钱给他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我觉得真正的个性是看到了另一种生活会有更大的意义,便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去思考后就放弃了一生的光明前途。鲁莽地迈向下一步并且一辈子不后悔,那么个性就需要更多。
我不是跟你说过,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算是个艺术家吗?我在自己的身上也深切地感受到了那种鼓励着他的热情。他用的手法是画画,而我是生活。
其实创作欲才是斯特里克兰着迷的,他非常想要表现出来她感受到的那种美。他对此焦躁不已,没有一时安宁。他被逼得为了它到处奔走,仿佛一个一辈子都在走路的苦行僧,永远都被找到属于他的那片圣地的渴望驱使着。
我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靠自己做起来的。我也创造了美。
“劳动的幸福”或许对有些人来说是空话,但是对我来说不是。
库特拉斯医生曾经给很多人宣判过死刑,每一次他自己没心的恐惧都非常大。他总是认为,可能医生的身心健康、拥有的生活的宝贵权利等,都会被判了死刑的病人拿来对比,然后这些病人心中就充满了气愤。
画这副画的人完全是进入了大自然的隐秘中,把那些美丽又可怕的秘密都探索到了,他知道那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因此画出来的东西也是最原始、最让人震惊的,并且它不属于现实世界。
这个壁画让他用痛苦的一生去做准备,当完成的时候,他那远离尘嚣且受尽了折磨的灵魂估计得到了安宁。或许死的时候,他是欣喜的,因为他来人世的目的达到了。
那种崇高又冷酷,美丽又残破,让你在无限大的空间和时间的永恒中产生了敬畏。(他的画)
我知道屋子很空,可是里面好像还有一个让我惶恐、害怕的人。
他创造了一个世界,也看到了它的美好,然后,他心中的骄傲和轻蔑又让他把它毁掉。
如果你仔细看,这副画就会牢牢抓住你的记忆,让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记下了,从此,你再也不能将它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