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张敬修二十岁,初入江湖。
那年,江湖盛传剑神卓凌昭绝于人世,神剑擒龙重现江湖。
那年,江湖七大门派高调出山,联合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武林大会。
嵩山,少林寺。
一间禅房内,江湖七大派掌门齐聚于此。
“阿弥陀佛,大会召开在即,江湖武林荣辱兴衰在此一举,不知各派掌门准备的如何了?”普智大师询问道。
“请大师放心,万事俱备,只待一战。”武当掌门融阳真人信誓旦旦道。
其余各派掌门齐声道:“唯少林武当马首是瞻。”
七人最末,昆仑派现任掌门哭丧着脸,道:“普智大师,我昆仑派传承百年,位列江湖七大派之一,如今却叫我们做这等事,日后我昆仑弟子还有何脸面行走江湖啊。”
“阿弥陀佛。”普智大师念了声佛号,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昆仑派为重振江湖牺牲小我,老衲与各派掌门自当铭记,日后若谁敢小觑了昆仑弟子,嵩山少林绝不会坐视不理。”
融阳真人也道:“待大事已成,江湖还不是咱们七大门派说的算,到时再安排几场戏,自会为昆仑派洗刷罪名。”
昆仑掌门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峨眉掌门不耐烦道:“当真当真,你堂堂一派之掌,怎如此婆婆妈妈的。”
昆仑掌门凝目而视,欲反唇相讥。
华山掌门忙劝道:“二位掌门万莫生气,咱们江湖七七大门派同根连理,彼此之间可不能生了嫌隙,尤其是在这决定江湖气运的关键时刻。”
峨眉掌门不满道:“倒不是我峨眉派故意找他的别扭,想当年昆仑雪山一战,江湖七大门派精英尽出,牺牲如此之大,还不是为了帮他们昆仑派肃清叛徒。如今叫他们牺牲一点江湖名声,却又委屈的不行,倒显得我们都是小人,就他是君子。”
昆仑掌门惨笑一声,愤然道:“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年七大门派围剿那魔头,难道真的是为了江湖正道吗?扪心自问,你们谁不是为了神剑与剑谱去的?现在论起小人君子了,依我看,大家都是小人,枉谈君子。”
崆峒掌门插言道:“十年前的旧事还提它做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举办好这次武林大会,什么小人君子的,能重振江湖才是第一等要事。”
天山掌门附议道:“说的不错,我们江湖七大门派已闭门十年之久,再耗几年,江湖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闻言,众派掌门都不言语了,各自斟酌利害关系。
良久,昆仑掌门似下了好大的决心,道:“好吧,为了江湖武林,我昆仑派豁出去了,只要能除了那魔头,一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融阳真人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既如此,普智大师,开门吧。”
普智大师又念了声佛号,踱步至禅房门前,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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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练武场上,一座丈许高的方形擂台矗立,擂台正中央立着一个特制的兵器架子,上面横着一柄长剑。
剑虽未出鞘,但从剑柄处的龙形雕文以及镶嵌着玉石翡翠的剑鞘便可看出,这是一柄不俗的宝剑,不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了过去。
“师兄快看,那就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神剑擒龙,昔年剑神卓凌昭用过的兵器,今日可算见到真的了。”说话的剑客名叫李西崖,是武当掌门融阳真人的亲传弟子。
融阳真人收徒谨慎,这一生只收了两名弟子,另一位便是被李西崖称作师兄的白衣剑客,张敬修。
张敬修在人群中跳脚向台上望去,但见擒龙神剑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金光四射,不禁感叹道:“这便是神剑擒龙啊,也不知今日会被谁夺去。”
李西崖道:“还能有谁?师兄你代表咱们武当派出战打擂,定会一举夺魁。”
张敬修忙劝阻道:“师弟慎言,此处是少林寺的地界,万不可胡言乱语,免得招惹事端。”
“怕什么?咱们武当派乃是江湖七派之首,谁敢招惹咱的事端?”
瞧他越说越不像话,周围已有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江湖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更是常有之事,李西崖口无遮拦,出言不逊,正是犯了江湖大忌。
果然,有人听不惯他的言语,讥笑道:“且不闻天下武功出少林,嵩山少林寺乃江湖武学圣地,也敢有人在此大放厥词,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李西崖年少气盛,当即喝问道:“你是哪派的弟子,敢不敢报上名号?”
那人不慌不忙,展开手中铁扇轻扇了两下,这才道:“在下铁扇门掌教,江湖人称铁扇君子西门嵩。”
说着,还四方作揖,向周围一众江湖人士问好。
众人心中却都想着:“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冒出个铁扇门来?这铁扇君子又是谁?”
奈何人家行了礼,碍于江湖规矩,也都纷纷回礼道:“原来是铁扇君子,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李西崖哼笑一声:“什么铁扇门,听也没听过。”
西门嵩朗声道:“那你是孤陋寡闻,我铁扇君子行走江湖十余载,最看不惯的便是你这种狂妄之徒,方才你说武当派是江湖七派之首,却不知将延袭千年的嵩山少林派置于何处?”
李西崖辩道:“江湖谁人不知,武当少林并称为武林泰山北斗,齐名天下,同为江湖七大派之首,你却要分个高下,到底是何居心?”
听了质问,西门嵩从容不迫,嗤笑道:“你一口一个武当少林,将武当置前,少林置后,在场的诸位侠士可都是明白人,到底是谁在分高下,谁在招惹是非?”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小声指责李西崖以及武当派的不是。
李西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一时气急,拔出长剑,指着那西门嵩喝道:“无耻小人,竟敢辱我师门,我看你是找死。”
这下更了不得了,西门嵩蓦地大叫一声:“怎么?仗着你们武当派人多势众,还要欺辱我这小小的铁扇门不成?”
李西崖哼道:“谁要欺辱你了,江湖规矩,单挑啊!”
单挑?西门嵩在心里暗自盘算,这场仗打还是不打?会输还是会赢?
若是侥幸赢了,他一时兴起随口说出的铁扇门便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本,他铁扇君子的名号在江湖上也算威风了一把。
若是输了也不打紧,铁扇门本来就他一人尔,武当派可是江湖七派之首,所谓人在高楼,必遭非议,江湖上嫉恨武当派的人不在少数,若能趁此机会将这些人收归门下,铁扇门崛起指日可待。
似乎都有赚头,西门嵩下定决心,这场仗必须打。
“单挑就单挑,我铁扇君子还怕了你不成?”西门嵩凛然喝道,一副不为霸权所折腰的气势。
眼见一场争斗在所难免,张敬修忽然挡在了二人中间,严厉道:“师弟,快将剑收起来。”
李西崖心中有气,又不敢忤逆师兄,只好悻悻的还剑入鞘。
张敬修转头又对西门嵩拱手道:“适才是我师弟口无遮拦冲撞了前辈,还望前辈千万不要计较。”
西门嵩见有人坏了他的好事,一脸不悦,道:“你是何人?”
张敬修客气道:“晚辈武当弟子张敬修,见过铁扇门掌教。”
见他态度恭敬,又以晚辈自居,西门嵩倒也不好言语相讥,江湖常言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再要争执不休,搞不好会落得个小肚鸡肠的恶名。
事已至此,西门嵩只好拱手还礼,道:“既如此,那这事就算了,况且我也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张大侠原宥则个。”
张敬修忙道:“哪里哪里。”
这一场架没打起来,本打算看热闹的人莫不是一声惋惜,目光又被擂台上的擒龙神剑吸引了过去。
这时,七大派掌门已登上擂台,武林大会马上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