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九八二年五月十七日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结束了一生的学生生活。当时学制是五二二制。就是小学五年,初中两年和高中两年。
考大学要预选,有部分复读生回来复习考学。考大中专院校,高中生也考中专,叫高中中专,考上大中专的学生直接迁出户口吃商品粮免费上学,毕业后国家包分配工作,真正的端起了铁饭晚。也是农村孩子跳岀农村的途径之一。
高考还要预选,我是应届毕业生,成绩一般,没预选上也没资格高考了,就毕业回家了。预选上的继续留校复习,准备参加高考。那个年代能考上大中专院校的可谓凤毛麟角,考上的复读生占很大比例。
02
我是家中长子,爸爸在东北当林业工人,妈正指望我来家干农活,帮她把这个家撑起来。自己也感觉就应该这样为父母分担家庭责任。那个时候刚开始包产到户分田单干,家里五六亩地,种粮食,自留地种菜、养猪等等农活需要我,我是里里外外一把手。
十七周岁正好是家里的青年劳力。八十年代初劳动生产率低,农活大部分全靠人拉肩扛原始干法。举个例子,播种还在使用的抬犁是奴隶社会的劳动工具,干活很累。农村的活样样都不轻快。
转眼到了秋天九月份,村小学要招民办教师。村里大喇叭广播了,妈听到了就让我去村里报名。民办老师就是还是农村户口,也分口粮地,去村小教学。国家和村里都有补贴。在我之前集体生产队的时候也有民办教师,生产队给记整劳力工分,国家每月补助两元钱。
报考的有往届的应届的高中毕业生共四五个人,去学校里考试的,我们的学校是个七年制学校,分小学部和初中部,我们在小学办公室考的,农村小学就一间办公室。考题也简单就一篇作文,我写作文不愁很快写完交给了当时的小学负责人乔老师。
我们小学只是个学点不是中心小学,业务受中心小学领导,乔老师是负责人不能称校长。第三天大队管理学校的主任去我家通知,说我分数最高决定录用我去村小当民办老师。
学校也上报了,当时听说录用我还有一个小插曲,另一考生家长在村里当干部一直要求让他儿子当老师。由于管理学校的人耿直,说谁分高让谁当,这样我就顺利的当上了民办教师。
03
我们村小学有六个年级六个班,八位老师。一至四年级老师包班,就是也任班主任语文数学音体美全教,五六年级一个数学老师其它课班主任老师全包。唯一的公办老师乔老师当负责人,负责学校工作,有老师请假他顶替。我下午报到,乔老师给我讲了一些问题,教我备课。教六年级语文任班主任。
第二天早上乔老师去教改组开会了,这六年级因没老师教室乱哄哄的。班长就来找,负责人不在,我快去吧,本身应该乔老师带我进教室并介绍的。没有法我就直接进了教室上了讲台。
当时这些孩子还是很期盼新老师的到来。我那时还是个17岁的孩子。准备也不充分也有紧张,但是我做为一个高中生教这小学六年级语文还是绰绰有余的。
四十分钟紧张的我满头大汗,总算一节课熬下来了,就是遗憾没有做自我介绍。看到这些小孩子津津有味地听着课也回答问题。
我有了当老师的成功与喜悦。我任教这个六年级班也当班主任,班级的一切事都要管。也教美术,体育和音乐,因为受教师编制的限制,也没有专职的音体美老师。当班主任是个累差也无班主任费。
记得有一次发生这么一件事。下课时间突然有一个孩子到办公室里来说,有一个同学摔倒了,老师们赶紧跑过去,一看这个孩子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口吐白沫。把我们吓的束手无策,幸亏有一位老师比较明白直接给她掐人中孩子才慢慢醒过来了。
这时候一位老师过来把这孩子背到村卫生室抢救,医生确诊是羊角风,医生有办法成功处置。当时也挺吓人的。
班主任班级里的一切事情都要管。也可以说就是一个小的领导。在实践中也锻炼了自己的领导能力,当时全镇统考也说分分分是命根,考考考是法宝。
过了几年五年级开始加了新学科自然课。老教师大都不会教自然课。我作为青年老师接受新事物比较快。学校发的教学参考书,我也学习吃透。年前期末统考我教的班考了全蓝村公社第一。也得到了物质奖励很有成就感
每年春季要举行蓝村中小学运动会。会前进行培训,我班有几个孩子长跑短跑比较好,对当时测速计时间都是个问题,我就去找我们的高中体育老师借了秒表,回来对孩子进行测试。有个参加运动会一百米项目学生跑了全蓝村小学少年组第一名,受到了奖励。
当老师不光教学,晚上还要值班。专门有一间值班室。冬天还有个火炉子生着,条件还不错,因为我是青年也经常替别人值班。值班也读书看报看巜农村青年》杂志和巜参考消息》等报刊。
也听收音机,最喜欢的节目是青岛广播电台的《周末文艺晚会》节目,那个年代也听电影录音剪辑。喜欢上海电影制片厂的童自荣、乔榛刘广宁等配音演员。自己也梦到想当一名电影配音演员。不过当时没有培训环境,理想难以实现。有时候一人在诺大的学校晚上值夜班也不害怕。
有一年分配来一个中师生,这个老师会弹琴。乔老师和村委协商要添置一台琴叫我自己一个人去青岛买。我自己坐火车去青岛,厂名是青岛宝石厂,一台脚踏风琴。买上琴租了一辆东风汽油三轮送到火车站,坐青岛到蓝村的市郊火车运到蓝村,天都黑了,放在火车站行李房。第二天又带几个学生把这台琴用独轮车推来学校,真不容易,不过自己能岀去办事得到锻练也高兴。
春雨惊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 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上半年是六廿一
下半年是八廿三
每月两节不变更
最多相差一两天
这是我任教语文课时的二十四节气歌,我上学时没有学过,而我教学时课本有了,我也跟着掌握了,背过了受益终生,所以说教学相长,老师学生共同进步。
工作一段时间后慢慢的也知道了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的差别。我当民办老师第一个月开十八元五角,村里补助十二元。但是村里的十二元经常没钱,发不下来。
公办老师每月开两三百,渐渐的心里很不平衡。公办老师任课少挣钱多,一个公办老师的月工资是民办老师五六个的。而且民办老师工作量大心事多还要当班主任,也任那么多的课,渐渐地心里也就不平衡。感觉自己象个二等公民。
民办老师住农村也种地,下午放学后,早上晚上还有周末和寒暑假节假日主要干农活。一个月挣三十来块钱开下来回家全交給妈,贴补家用。
自留地种的菜,也到周边村庄及大集上去卖。有一年秋天种上波菜到了来年春天,波菜好吃了收割了去南泉东北面的栾埠村卖。这个村有石头开采,有一户人家有一台上海50拖拉机,家里有几根废旧轮胎,问我要不要,我说我打听明白给你回信。
回来打听公路边补轮胎的,老板给我写了各种型号价格。第二天我去卖菜直接收了这户人家两条轮胎来家卖给收轮胎的,卖波菜收入五块钱收轮胎挣五块钱共收入十元钱。
那时候对一个月挣几十元工资的也算不错。慢慢的我就周末和暑假去贩卖废旧轮胎。一开始用大金鹿白行车后面绑上一根木棍,一面一条轮胎绑上带来家贩卖。有时也贩卖废铁。
04
一九八七年我结婚了,第二年分家。独立生活了挣这点工资不宽裕,一直想改变这种面貌。家属她姐姐在家给人加工皮鞋绑,就是买一台工业缝纫机在家里干。
家属商量我也打算买台缝纫机干,买台工业缝纫机带电动机的要九百元,人工脚踏的要六百五十元,哪来那么多钱,刚分家很困难。那个年代都不富裕借钱也难。到冬我卖了自己养的一头猪三百来元,家属又跟她姐借了三百二十元才买来家这台脚踏的缝纫机。总算可以自己干活挣钱了,借着蓝村皮鞋发展的东风,发展家庭经济。
那时候挣钱少,借人三百多元很有压力,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这三百多元饥荒什么时候能还上。这时候我贩卖轮胎有门路了,连桥开大货车去平度送货,顺便把我和自行车捎到平度麻兰水泥厂,我进厂联系收购废旧轮胎。那时候信息闭塞,平度那边废轮胎很少收购的,水泥厂正愁卖不了。
主要是厂里十二马拖拉机拉石头用下来的人字胎。谈妥了前轮三元后轮五元一条。那个时候使用轮胎除了原车轮胎外,换轮胎主要用翻新轮胎。就是旧轮胎磨平了再回轮胎翻新厂通过工艺再加一层胶。这叫翻新轮胎,那个年代车辆也很少。连桥回程又把我和货捎回来卖给路边补胎和收废旧轮胎的。修补轮胎的门店也很少,由于是冷门挣钱也可观,我一算账这一趟整好挣了四百二十元。八八年这个数目的钱应该相当于一家子年收入,第二天买了礼品给家属姐姐家送去也还上了这笔借款,心里感觉象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05 日常教学工作中也很敬业,那个年代讲究统考成绩。为了自己所教的学科能考好,自己也给学生搜集资料,也模拟考试。那时候我自己也跟老教师们学会了使用油印机。自己刻蜡纸制版然后采用油墨印刷。主要印刷讲义复习资料试题等。主课是语文和自然学科,也教过数学政治等科目。
当老师对学生是尽心尽责,特别是当班主任,很费心。对孩子们还是很有感情的,举个简单例子,有时学生上课时,说慌了嘴也有称呼我爸爸的,妈的也有称呼爷爷的。
由于民办老师待遇很低而且公办民办不平等,差距很大老感觉自己像个二等公民。经过近半年的思想斗争,我于一九九零年十月份辞职了!结束了八年的民办教师生涯。当时下这个辞职决心不容易,就是对那群孩子舍不得有感情,不过我心已决,辞职投入商海。
回首执教的这段时光,自己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也是自己的金色年华。上讲台练就了一副好口才,当班主任事无巨细,练就了自己的领导能力,而且读书看报,教学相长,使自己与学生共同学习进步,收获颇丰。
由于当时民办老师的薪酬水平低,自己一直想改变这种状况,业余时间也去邻村卖菜,回收废旧轮胎,回收废钢铁收入也是可观,同时也练就了自己的经商能力,改变了自己的经济状况,为日后下海经商奠定了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