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先生学朱学之时,最疑惑之处是朱子对“格物”的解释。朱子认为天下事事物物皆有定理,务必格尽天下之物,才能全知。而阳明先生认为既说连一草一木都有自然之理,凭一己之力如何尽天下之事理?阳明先生为了解开这一谜团,曾经亲身实验。据说有一次,王阳明约了朋友,二人预备实验朱子格物致知的说法,于是选择庭院里的竹子为目标,想要穷究竹子之理。二人面对竹子静坐默思,思想竹子所隐含的自然之理。三日后,友人因精神衰弱而先放弃,七日后王阳明自己也病倒了。经过此番折腾,他若笑着对友人说,“要想刻意去行圣人之道,却也受制于愚笨的资质无法如愿。”后来先生在贵州龙场呆了三年,深有体会,此时才明白,天下之物本无什么可格的,格物的功夫只能在自身心上做。他坚信人人都可做圣人,于是就有了一种责任感。
阳明先生主张心就是理,程颐认为‘在物为理’,怎么说心就是理呢?先生说:“‘在物为理’,‘在’字前面应添加一个‘心’字。这心在物上就是理。例如,这个心在侍父上就是孝,在事君上就是忠等等。”先生困而对他说:“各位要知道我立论的宗旨,我现在说心就是理,其用意是什么呢?只因世人将心和理一分为二,所以就会出现许多弊端。比如五霸攻击夷狄,尊崇周王室,都是为了一个私心,因此就不合乎理,但人们说他们做的十分合理。这只是世人的心不够明净,对他们的行为往往羡慕,并且只求外表漂亮,与心毫无关系。把心和理分开为二,它的结局是,自己已陷入霸道虚伪还没觉察到。所以我认为心就是理。要让人们明白心和理只是一个,仅在心上做工夫,而不到心外去寻求,这才是王道的真谛,亦是我立论的宗旨。”
关于“心”,王阳明历来认为它“不是一块血肉”,即不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物质实体,而是一种精神实体,“凡知觉处便是心”,因此,心与身的关系是“无心则无身,无身则无心”。但心可以支配身(感觉器官),使人具有意念和知觉能力。由此推导,则得出了“意之所在便是物”、“心外无物”、“心外无理”的结论。心是血肉之躯的主宰,耳、月、口、体之所以有听、看、说、动的能力,是因为心的缘故。因为心通过“意”(即意识)的发动去指导、规定听、看、言、行的方向和方式。所以说,“你来看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如果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你同归于寂。花之所以被认作是花,是因为你看到它时,心在作用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