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酒的况味

又是一年桂花香。

知我的朋友都晓得,我爱这桂树,喜这花儿,年年中秋都欲采来新桂做酒的,却因光阴更迭的太急,常常赶不上那花开的时节;八月里,如若刚好遇到连阴雨或是被琐事缠了身,就那么一错愕,便是误了一年的花季,这也就使得那桂花酒越发的珍贵了。忽忆起去年的八月节,就因错过了花季好生懊悔,潦草的记下了这两句文字:

乙未仲秋又过,

却未留意花开。

此节未折新桂,

来年佳酿难寻。


要说这桂花酒,做起来那是有讲究的。

花,定要寻那花蕾初绽的黄金桂。桂花若是发白,若是开老了,或是经了雨,便是下品了,讲究的主儿,宁是再等上一年,也绝不拿来做酒的,就更不屑买来干花做酒的了,就算做好了,那也只是强求了个桂花酒的名儿,全无了桂花酒的况味。

酒,清香的实在合不上桂花的郁馥,街边寻常见的”二锅头“、“老白汾”皆在此类,即使强做了桂花酒,也会口感单薄,花香轻浮,如那雨巷里病恹瘦瘪的美人,你有十分的欢喜,她也暖不了你的身子;酱香的酒却又过于强势,生生就夺了桂花的醇清染了不少俗气,似那“茅台”,两种风采各异的香气是万万融不到一起的,即使强做了,恐怕饮起来也是杯乱了章法的拉郎配 。

只有浓香的“老双沟”才与桂花的香气相得益彰,用蜡封了,经过六个月的浸酿,刚好就到了年节,起瓶的那一刻,酒质金黄,酒香如桂,闻起来似乎度数高了许多,入得口中绵烈却不辣喉,饮去的当下,那馥郁便从口中到心里全然笼罩了个通透,不消三杯,一股热烈就从肚腹里升起来,犹如一轮焕发着桂花香的大太阳,照的你暖暖的,当下就有些眩晕,早忘了迷醉你的是那花香还是那酒香了。

说道这桂花酒的好处,不由得翻出2012年封酒时写下的两句文字来:

颍河南岸折新桂,

蓄酒藏瓮酿香醇。

来年九月启封日,

那时洞庭蟹正肥。


这一番“酒”字写来,未饮却先醉了,不由浪荡着想,酒若做好了该由谁来饮它……

我就寻思着,这桂花酒是不能与普通女子喝的;饮的少了就耽误了这酒的况味,饮的多了,那女子又哭又笑,污了这酒的高贵。似乎也只有那施剑翘、郑苹如才有这资格,可惜世间奇女子是难寻的。若是男的;只知豪饮觅醉的武夫壮汉是不要的,就是那读书人李太白也不配,他不过是个善用文字来发酒疯的痴人罢了,倒是那爱穿一身锦绣牡丹,携一柄画影宝剑,浑身是胆,仗义高傲,少年华美,至死都要护了脸庞的白玉堂我才喜欢。

想到这里不由得在纸上竟又胡画出两句文字来:

举盏轻浅笑,

且饮不言谈。

醉罢提剑去,

相逢不知年。


写下这些许文字,我到先哈哈的笑了,真是醉人呓语,某不是我也饮不得?莫不是我的那些知己红颜,亲眷恩贵们也饮不得?莫不是做好了酒都要泼了罢?

酒,毕竟是要于人喝的,尤其是于凡人喝的,这佳酿是上天的恩赐,是给这一众红尘儿女的惠顾。让这芸芸众生累了困了的时候有个由头,脱了那铠甲卸了那矜持,让这精神松一松:志满意得的时候有个药引,现出跋扈露了浮夸,让这肉身痛一痛。

寻常的酒,是可以喧嚣的,而这桂花酒却不同,最宜在寒夜里,就一两个人各自默默地独酌了,才得这桂花酒的妙处。

又是一年桂花香,愿我今年不误了花季,不负了朋友,能酿个好酒,于这一众爱我的人与我爱的人共品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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