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卷第六十一 汉纪五十三读记

本卷记公元194-195凡二年事

大事纪:

一、李傕、郭氾之乱。

董卓刚死的时候,洛阳三辅地区的百姓还有数十万户,由于李傕等人放兵劫掠,加上饥馑,民相食充饥,二年间几乎死亡殆尽。李傕、郭氾起初虽内心互有防忌,表面上还是团结一致的。最终两人反目成仇,相互攻伐。

献帝派侍中、尚书去调解李傕与郭氾的矛盾,两人都不服从。195年3月25日,李傕派兵包围皇宫,用三辆大车把献帝劫持到自己营中,群臣徒步跟在车后出宫。李傕的军队随即进入宫殿,抢夺宫女及御用器物,把皇宫珍藏的财宝都运至自己营中,之后,放火将宫殿、官府和百姓的房屋全部烧光。献帝无奈再派公卿们调解李、郭二人矛盾,郭汜趁势把太尉杨彪、尚书王隆等十多位朝廷一等大员都扣留在营中,作为人质。杨彪怒斥郭氾、李傕二人“群臣共斗,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这怎么能行!”郭氾恼羞成怒欲杀杨彪,幸被人竭力劝阻才罢。李傕用抢来的御用品收卖羌人和胡人,许诺给予宫女和民间美女,让他们攻打郭汜;郭氾则暗中勾结李傕的中郎将张苞,策划进攻李傕。双双势同水火,一时打的不开交。一次郭氾夜袭李傕兵营,飞矢能射到献帝御帐的帷帘中,还贯穿了李傕的左耳,可见战斗的惨烈程度。

李傕经此一吓,免不得顾前防后,遂将献帝迁居北坞,使校尉监守坞门,隔绝内外,饮食不继,侍臣均有饥色。汉献帝向李傕求米五斗,牛骨五具,分给左右。李傕怒说道:“朝夕上饭,何用米为?”只把臭牛骨送入。献帝见了,不胜懊恨,便欲召李傕责问。献帝恼恨无比,却只能拭泪作罢。

二、颠沛流离的末代皇帝。

李傕、郭氾相攻连月,死者以万计。在人劝解下,双方相互交换女儿作人质,讲了和。天下总算是暂时有了一几天安宁日子。当年,七月甲子,献帝由李傕士兵护卫,乘车出宣平门,正要过城河桥,被郭氾部下数百名士兵在桥上拦住去路,两车正要交手,幸亏侍中杨琦把御舆车帘掀起来,士兵看到真是皇帝,方才作罢。由此可见,当时的献帝是怎样的“举步维艰”!

献帝和大臣们一路流落,想去弘农(今三门峡一带),离祖先宗庙近些。郭氾想劫持献帝西行到长安,于是,在弘农东涧护卫军与李傕、郭氾又展开大战。御用物品、符策、典籍,全部散落,被杀死的文武百官不计其数。最后,护驾的虎贲、羽林武士不到一百人。李傕、郭氾的士兵绕着献帝的营寨大声呼喊,官兵们惊慌失色,各有分散之意。之后由李乐乘夜渡过黄河,秘密准船只,举火为号,献帝与大臣徒步走出营寨,人群相互拥挤,无法行进,符节令孙徽用刀开道,鲜血溅到伏皇后的衣服上。黄河堤岸离水面有十馀丈高,无法下去,就用绢结成坐椅,让人背着献帝下去,其他的人都爬着下去,有的人从堤岸上跳下去,把官帽都摔坏了。到达河边后,士卒争先跳上渡船,董承、李乐等用长戈阻拦,船中堆满了被砍落的手指,多得可以用手捧起来。如此,渡过河的只有献帝、伏皇后以及杨彪等数十人。未能渡河的宫女与随行的官员、百姓,都遭到乱兵掠夺,衣服被剥光,连头发也被割掉,冻死的人不可胜计。

献帝到达河北岸,董承等用被子挡着飞箭,河内郡太守张杨,河东太守王邑前来进贡,他们的部下竞相向献帝乞请官职,因任命官员太多,来不及刻印,以至于用铁锥来划。

献帝住在荆棘为篱的房中,门窗都不能关闭。献帝与群臣们举行朝会时,兵士们就趴在篱笆上观望,相互拥挤取乐。不久粮食吃光,宫女们全部都以野菜、野果充饥。

三、曹操、刘备、孙策逐步奠定各自的事业基础。

刘备得徐州:徐州牧陶谦病危,嘱咐别驾糜竺“除非刘备不能保护本州安全”。陶谦去世后,糜竺率领徐州官民迎接刘备,刘备万般推辞,在北海国相孔融相劝下,才接受了请求,兼任了徐州牧。从此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为日后鼎立奠定了基础。

荀彧、程昱立奇功,守住曹操大本营:曹操派司马荀彧、寿张县令程昱留守鄄城,自己前往徐州攻打陶谦。陈留太守张邈本与曹操友善,因前任九江太守、陈留人边让曾经讥讽过曹操,曹操知道后将边让及其妻子儿女全部杀死。边让一向才华出众,声望很而高,所以,边让之死引起兖州地区的士大夫的恐惧。其中,陈宫性情耿直、刚烈,心里也疑虑不安,便劝张邈与吕布联合,夺取兖州。张邈听了陈宫意见,秘迎吕布担任兖州牧。兖州属下的郡、县全都响应吕布,只有鄄城、范县、东阿县没有动摇。荀彧知道张邈将要背叛,一方面部署防守,一方面急速征召在濮阳的东郡太守夏侯惇前来救援。又派本是东阿人的程昱到东阿县去安抚民心。程显途中经过范县,劝说范县县令靳允坚守范县,程昱又派遣一支骑兵部队截断黄河上的仓亭津渡口,让陈宫的军队无法渡河。终于他们守住这三城以等曹操大军的归来。曹操回来后,握住程昱的手说:“假若不是你,我就无家可归了。”

之后,曹操打败张邈,张邈投奔吕布,曹操又打败吕布,吕布东到徐州投奔刘备。吕布初见刘备,十分尊敬,以至语无伦次,请刘备到自己帐中,坐在妻子的床上,还让妻子向刘备行礼。《鉴记》:刘备“外然之而内不悦”。当时,曹操欲东征徐州,被荀彧劝阻。195年十月,曹操任兖州牧。巩固了三国争霸自己的大本营。

孙策:孙坚有四个儿子,孙策、孙权等。孙坚死时,孙策十七岁。舒县人(今安徽六安市)周瑜与孙策同岁,英武豪迈,两人一见如故,两家互通有无。孙策曾向袁术讨要父亲的旧部,为父报仇,袁术惊诧于孙策的谈吐不凡,屡屡设防,让孙策很是失望,于是,在丹阳人朱治的建议下,决定返回故乡,占据江东。孙策仅带千余名步兵和数十名骑兵,一路招兵买马,到丹阳时,周瑜率兵迎接,又资助的军费与粮草,如虎添翼,辗转作战,无人能挡其锋芒。孙策又严令士兵,不得虏略百姓,鸡犬菜茹,一无所犯。孙策相貌英俊,性格豁达,言谈幽默,知人善任。于是,无论士大夫,还是一般百姓,凡是见过他的人,莫不尽心,乐为致死。孙策进攻曲阿,与刘繇交战,遇太史慈,两个少年英雄单挑,孙策夺得太史慈脖子后插的手戟,太史慈夺得了孙策所戴的头盔,上演了一出龙争虎斗的佳话。民间对此多有演义。

之后,有吕范为其整顿军纪,任为张昭为长史,全面负责行政及军务大事。自此,孙策声望日隆,威震江东。

四、“白马义从”公孙瓒。

公孙瓒,出身贵族,因母地位卑贱,只当了郡中小吏。因其相貌俊美,且声音洪亮、机智善辩,得到郡太守赏识,后逐步做到中郎将,统领兵马,守护边境。此后的五六年间,与北方游牧民族争战不断。公孙瓒每次一听到敌人来袭,公孙瓒马上声疾色厉,作战时像是打自己的仇人似的,甚至一直打到夜深。从此乌桓都害怕公孙瓒的勇猛,不敢来犯。公孙瓒常与身边数十个善于骑射的人都骑白马,相互间为左右翼,自号“白马义从”,威震边疆。

公孙瓒好战,与主张以怀柔政策对待胡人的上司刘虞不和,二人矛盾逐渐激化。初平四年(193年),公孙瓒击杀刘虞,并挟持朝廷使者,得到了总督北方四州的授权,成为北方最强大的诸侯之一。

公孙瓒与袁绍多次相争,初期占据优势,但在界桥及龙凑之战后锐气大减,退还幽州,采取自保战略,迷信童谣,迁大本营与易县,围城挖了十道堑壕,堑里筑高楼,只与姬妾同住,七步以上男子不许入内,文书、报告等用绳子吊上城,令妇女练习嗓门,以向城楼传达命令。自谓“‘兵法,百楼不攻’,如今我有楼橹数十重,积谷三百万斛,食尽此谷,足以待天下之事矣。”从此,公孙瓒疏远了宾客,没有了谋士,部下的勇士、猛将逐渐离散,三国中的赵云赵子龙也是在此时离散跟了刘备。最终公孙瓒被袁绍所败,困于自建高楼,引火自焚。三国初期最有实力统据天下者,几乎是以自宫的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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