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之后，每天的早饭愈加简单，一般都是袋装牛奶和各种面包的搭配。

公司楼下的那家面包店，十几种味道的面包都吃过了，但能做到都难吃也算是一种本领。我在倒数着这家店哪天会倒闭。

前阵子要搞家里事，爹妈都跑来帮忙。

醒来早上都有已经做好的早餐。煮得温温润润的白粥，炒得已呈金黄色有点清脆的咸鱼干，一碟切得细碎带着泥土气的腌萝卜干，再加上一个煮得清透的鸡蛋，就是家乡的粗茶淡饭。却分外甜香。

吃完一顿早餐也变得精神气爽。有一瞬间我差点以为我背着书包出门，不是坐车去上班，而是骑着自行车去上学。

自小吃着爹妈操持的早餐都知道，无论世间珍肴多美味，最美还是不过家人做的一粥一汤。尤以在外奔波的孩子来说，咸鱼白菜也很好味。

当然，并不是真的就咸鱼白菜吃到大，在厨艺很好的老妈手里，早饭是不同的，也有味的。

有一阵子吃的是鲜酱油调制的粥，就是把粥熬到翻滚，所有的米都软圆软圆得像个小胖子，在米汤显得稍微有些泛稠的时候，倒一勺多的鲜酱油，米的香和酱油的鲜咸交融，味道很清甜。

配菜是炸得波波脆的紫菜。紫菜是我们家乡的野紫菜，很是新鲜。先在锅上洒油，把一大圈的紫菜裁成一小团一小团，放在油锅上翻炒。

捞上来放在铁盘子里，刚上碟的紫菜还发着滋滋声响。咬在嘴里，会有“咔哧咔哧”的脆响，紫菜的清香由齿的咬动，舌头的翻卷，迎上鼻翼。

然后再加上一个同样炒得活色生香的煎蛋，洒一点盐巴。就构成了一顿美味的早餐。

我觉得老娘做饭有个习惯，要是发现我早餐吃得喜欢，就一直做下去，直到我吃吐了再换个新菜式……

再过一阵子，吃得比较多的就是方便面。

方便面在孩童时的我，就是天赐的美味，更因为平时老娘都不让吃，所以对这种遥远的美简直是各种崇敬。

而老娘发现我真的好爱吃方便面，加上似乎弄方便面更省心，早餐就变成了特制的方便面。

但不是简单地拆开，泡水，放调料就算了。你看过方便面包装上的广告图案吗？老娘做的早餐，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便面泡水是方便，但没有韧劲。我至今依然坚定地认为，方便面要好吃，还是要煮的。

水煮得清沸，然后拆开把面放进锅里，用筷子搅动，等到面已散开，便闷一小会。接着打蛋，打得均匀了，加点盐，加点调味包，再倒一点点酱油，配着葱花混进面汤里。还没完，在起锅前，还有料要放，一些虾米，或者一点鱼肉，或者一点贝类，有时可能还有鸡腿肉。所有材料都混好了，蛋香，面香，海鲜香……各种香味独特而又统一地交融于一起，成为一碗鲜香的晨面。

那一碗面真是黯然销魂面。不是有句话么？吸引你起床，不是奋斗的精神，而是美味的早餐。我哧溜哧溜地吃着面，吃出了一片精神。

再好吃的面，也经不了日复一日地吃哇。我想我现在不大爱吃方便面，有可能就是当年老妈把好吃的方便面做到让我吃怕了，搞到现在偶尔吃一下还可以，要真吃个三天以上，就一阵发咻。

后来就跟老娘抗议吃不了这面了，老娘又返璞归真了一下。

这次吃的就是纯白粥。对就是白粥。

但下心思的事配菜。

首先是小虾米干，就是拇指头大小的虾米干，薄薄的，带点海的咸味。我们那边有很多这种特别的海鲜。这些小虾米干，有时是抓一把，用筷子夹起一小撮，沾在放着酱油的碟子上。有时又是放到锅上去翻炒，本来还有点白色透明的小虾米，炒出一片金黄色，咬起来脆、咸，但却不腻，超适合配粥。

还有就是那种小海草丝，用家乡话是“虎缇”。这种海草丝是我们家乡的做法，塞在塑料盒子里或腌菜坛子里，用卤油、盐巴腌制。时间就了有股清爽的咸味。虎缇看起来跟绿色海藻没什么两样，用筷子夹一小点，放在粥里面吃，非常清爽，胃口大开。

然后就是煎一条从菜市场买来的或昨天便冻在冰柜里的鲜鱼。小油清炒，洒葱花，配酱油，摆在盘里你会听到那股让你舒服不已的“滋滋”声，鱼的尾巴炒到翘起，筷子夹过去，会听到尾巴“咔嚓”的脆响，捏着鱼肉放到嘴里，还混入一股焦香。口水都来不及流，就食指大动，吃了一碗接一碗……

现在我吃的早餐其实很少，有时被长辈看到了，都心疼我怎么饭量变少了。除了工作原因，还有个人原因没时间没心情（没能力）准备外，也是少了那么好吃的早餐。

孩童时觉得吃这些早餐，都觉得天经地义，由着自己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乱提意见。然而做早餐的那个人哪，最多就是怪我“这小子嘴那么挑”，却也没有怨言的，起早贪黑，变着法子，换着菜色，讨好着那个“嘴很叼的小子”。

要过了多久，才理解那样的辛苦。

而如今，常年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我，有时早上醒来，还是想念着那从饭桌飘来的香味，炒菜的“沙沙声”，还有那个从困困地房间走出来，揉着眼看到在厨房做饭的背影。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