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01
1996年,大字不识的母亲要做生意了。从没上过学,不会算账的母亲在我家宣布:“我要摆布匹地摊,做布匹生意。”我和父亲惊掉了下巴!
原来到九十年代初,在我家帮着磨粉的大姨表姐在集市上摆起了布摊。表姐忙不过来,便来我家邀我的小妹妹小英给她帮工。
母亲看着外甥女的布匹生意红火,听着我小妹兴奋地说:“布匹生意好做!男女谈婚论嫁,就要带着女孩娘家人来买布匹!准新郎一般要面子,不讲价,不阻止多要,利钱厚呀!”母亲听了很眼热,就动心地对父亲宣布说:“布摊生意很好。咱也做!”
父亲满口答应,也就开始了她开布摊的职业生涯。
母亲借钱借自行车到远在百多里外的阳谷县城去进布,天不亮,摸黑起床,父亲做饭,吃完后黑母亲准备好干粮带壶水,就骑车出发。
母亲到黄河渡桥时天刚亮。在桥上颤微微地推着自行车过,看黄河滚滚,打着漩涡,着实害怕。硬着头皮过了黄河,进入了外省外县,母亲心里空落落的,想到了父亲,就狠狠心继续骑行。
母亲不认字,没上过学,初次来,哪认得路。遇人忙下车,赔着小心一路问下来:“大兄弟,到阳谷县城怎么走?麻烦问一下。”乡人淳朴热情指点,就这样走走问问,问问走走,到得布匹批发处已近晌午,母亲抿抿汗湿的头发,才听到肚子饿得咕咕响,啃两口凉馒头,讨要两口水,便急急地找老板进货。
这时母亲想起一路上遭受的难,心里想:要是他小孩爸一起来就好了,可他要到工厂上班呀。
老板做的是做的是实诚生意,母亲便拿出父亲给她写的货单,老板按单发货。进货很快就做好了。
装几十斤的布匹,摇摇晃晃地骑着自行车用尽力气回到家时,往往天都黑透了,母亲就坐下来喘息,看父亲算帐目,一点不差。
母亲感慨良久,自豪地说:”我一个字不识,还是把布批来了。还是好人多呀,一路上都愿意帮忙。“
父亲看着母亲又心疼又佩服:“你来这么晚,路上遇到个意外那怎么是好。不过你还是真能,不懂不怕生,能问,还好,你头一次弄生意,很成功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用一大粗绳子在我家后边的大街旁的老庙台围起一个围栏,里面铺上塑料纸,母亲用自行车推着满满几十斤的布匹来了。把花花绿绿的布匹铺上地摊上。很快乡亲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母亲热情招徕说:“咱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随便挑选,价钱公道,没钱先赊着,先用着。”
我照看摊子,父亲负责算帐收钱,母亲手忙脚乱却兴奋地为大家量布扯布,介绍价钱量好布,用剪刀豁口两手用力,“哧拉”快速有力整齐地撕好。乡邻买东西是扎堆买,越有人多买越抢着买,老人往里挤,妇女抢着扯,里三层外三层围个不透风,不到两个时辰,就买了八百多元,赚了百多元钱了。那时父亲的工资才每月八十多元。
父母亲到下午就已卖完布。两人高兴地回家,赚了不少的钱,母亲让父亲称了两斤肉来包水饺,父亲快乐地喝着小酒,生活在幸福之中。
后来父亲与母亲就两人都用自行车驮着两大包袱的布,走街串巷地叫卖,利润大生意好,规模就急剧扩大。
后来父母亲一起开着三轮车,载着满满一车布匹到集市上,摆起了布匹地摊。
母亲利索地拿着布匹:“这布纯棉不起球,柔和耐用。做床单子很好。要多少?四米,好的。三块钱一米。”给父亲说,父亲便算好报帐,母亲扯好布收钱时一把夺过正往裤腰里塞的布,对那窃贼笑笑说:“你再看看别的。”那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一红,讪讪地偷偷溜走。
母亲便小声地对父亲说:“她们三五成群,前面两个拿布遮掩着故意找岔,后面的一人顺手拿布匹,再往后边顺,一不注意就给拿跑哩。”到中午时母亲只是吃点自带的干粮,父亲要母亲去吃包子喝碗丸子汤,母亲却笑说:“吃不习惯集市上的饭哩。”集市散集后,两人收拾地摊得花费两个多小时装车。回家来算帐能卖出一千多元的布匹,赚个二三百元。
接下来六七年,父亲与母亲的地摊就支撑起了家业,供弟弟上完大学,还滚雪球一样聚集满满两间屋子的布匹。
母亲自豪地给我说:“我用一辆自行车驮出来的家当。现在四辆三轮车也装不下了。这满满的布匹,到我们年老时,谁也不给你们要钱花,什么时候没有钱花了,就拿出一些布匹随便一卖,就够你爸和我花的。”
我父亲看着母亲有点花白的头发,累得有点驮背的腰。有些心疼。可看着母亲高兴地温和地看着她的布地摊,父亲也高兴地笑了。
我为这喜讯快乐美丽着!
02
2021年3月,父亲因病去世半年多了,母亲一人在家独守着老屋,还有一个空荡 荡的大院子。
周六十二点时,我买了些炸鸡柳与只烧鸡,到家时,农村在晚上七点多时已经黑透了,大街上没有灯光,一路上只遇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端着碗,急匆匆地给住在孤僻的两间小屋里的他母亲送晚饭。
村里人年轻人大都走空了,大片的空屋空院子没有一点活气。我心里急,怕母亲吃完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
我家周围院子全都空下,幽悄的只听得我的脚步回声响,早春的夜晚还是寒冷的。我却身上跑出了汗。
到家了,我家的大门还开着,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厨房里漏出灯光。我走近房门,看着满头白发的母亲正坐在灶门前喝菜汤。母亲听到动静看我进来。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慌忙给我用碗盛饭。我拿出烧鸡与炸鸡柳给母亲吃,母亲只是对着我看。
我搬一马扎坐在母亲身边,担心地问母亲:“您身体怎么样呢?做些什么呢?”
母亲笑咪咪地给我絮絮地说:“也没有什么可干的。到集市上去卖布,集市上也没人,什么也卖不出去,感到心里烦。有时到后边的地里种点东西,干两下,就累得不行。不过比刚过春节时好多了。那时肚子不好,消化不行,走几十步就得歇歇。”
我坐下,母亲给我拿出她蒸的菜团子,还有母亲挖的野菜汤,我吃出了家的味道。母亲看我吃得香,安详地看着我。
母亲看我回来,便围着我的身边时坐时走,我们坐在南屋里,母亲便洗好脚后做电脑磁光治疗。
我看着母亲的脸色有些苍白,便很担心地问她平时的生活起居。母亲说:“我很注意身体了,只是我有个冠心病的老毛病,感觉到脑袋有时嗡嗡响。浑身没劲。让医生看舌苔,医生说没舌苔,脾胃不好。”
我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自从父亲去年七夕时去世,母亲便养几只羊陪伴。我们都忙着挣生活,便四散不在家。
母亲接着疲倦地说:“我懂得要是病倒在床上,那可真没活头了。很注意吃药。只是够了,心里烦。在家里呆不大会就烦。只能到地里去干点活,找别人说说话,晚上去跳舞。”
我眼前就挤进了很多母亲独自在家里的幻影。母亲原先有四五只山羊三头绵羊,那是母亲想要养殖羊的梦想。父亲为母亲垒好羊圈后,父亲接着就被查出了食道癌。母亲便坐卧不安地独自在家里守着羊,我们奔波着为父亲看病。我一次回来看母亲时,母亲才感觉到饿,问她,她才想起一天只吃了一顿饭。
后来母亲陪伴父亲在医院里,母亲这才系统地检查了身体,吃饭也有规律,母亲原先的消化病治疗了,身体恢复得倒不错。
父亲去世后,四叔给我说:“你母亲平静得倒让我吃惊。”可我心里话说,要强的母亲不让别人看出来,可她的孤苦伶仃怎么装也瞒不住,细节揭露着真相。有两次,弟弟对我说‘春节里,母亲躲在小屋里偷偷地哭了’。我看到母亲两次默默地切着洋葱,两眼满是泪。我了解母亲,看破不说破。我听七奶奶说:“你七爷爷我侍候了七年,可他走了,我心里还是想他。是个伴呀。”
是呀,是个伴呀。母亲的羊随着父亲的病严重到仙逝时,卖掉了几只后被寄养在妹妹家。父亲去世后,母亲把羊接回家,可羊陆续也留下不住。羊吃塑料纸,消化不动。便陆续处理了。这山羊的伴走了,母亲的养殖梦也破灭了,精神更不济。
这时母亲接着给我说:“原先还有几只山羊做伴,让自己忙得不乱想。现在一个人在家,原先睡得快也睡得沉。现在睡不着觉。”我便很心疼。这如何得了。
我便对母亲说:你跟着我们一起到城里住,把身体好好调养。母亲一个人在家里,也想着陪着家人以慰孤苦。便同意了。
03
第二天,母亲与我们一起驱车回家。回到家时,女儿还开着车在外边玩得欢。妻把女儿招来,母亲看着她的孙女高兴地说着话儿。
我下午四点陪着女儿开车回她百多里外的单位。晚上坐22点的火车再返回来,回来时已是接近半夜。驮着我对母亲的爱、母亲对我的爱、妻对女儿的母爱、妻对住在养老院里九十多岁我岳母的爱。真够累的。
可我困得看不清融融月下梨花落,我踉踉跄跄走回家休息,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我早春播洒的花种现在早已萌发,嫩绿的花芽挑逗着我喜爱的眼光,那生机在我阳台的阳光下流淌。我看着母亲陪伴在身旁笑着看花,心里安然。
我安然地想起了儿时母亲陪伴我的情形。土屋前,母亲柔柔地在暖阳下为我掏着耳朵,我痒痒地舒服地听着场院里的鸡儿中嘎嘎地叫。小黑狗四肢朝天地仰在我的脚边。再后来我在院里的藤萝下读书,母亲却搬来一把竹椅不经意似地摇着蒲扇,凉风却时时温柔地吹到我身边。再后来母亲偎着爬着劳作在田地里,却一路陪伴着我上完大学,分配工作,娶妻生子。陪伴的岁月染白了母亲的黑发,负累的车压低了母亲的身高。
现在我把母亲从家中孤冷的农村老院接回了我城里的家。我要把陪伴母亲的种子种下。
来我家的头一天晚上,我陪伴着母亲晚上散步。我家的后花园里广场舞正跳得欢,母亲却落寞得坐在花游廊的里呆呆地看。我笑着问:“您怎么不跟着跳。”母亲苦笑:“俺跟不上节奏哩。”
母亲在来我家时就浑身没劲,三层的楼梯走了一半就坐在台阶上喘息。白天我急着上班,拿出我的社保卡让母亲到附近的诊所取点药。可我到底不放心。于是领着母亲去诊所再看看。
月朦胧,拉长了我与母亲相陪伴的清影。母亲走得缓慢,我在前面慢慢地陪着与母亲聊天。这时我的妻独自到公园里跑步去了,陪伴无法分身,陪伴老母却不可等待。
到了诊所医生说:“就是气血不足,白天抓的药吃上五天就见效了。身体较虚,注意调养。应是心脏冠心病引起的供血不足造成。”我听了,出来,看到母亲坐在诊所旁边的一三轮车上歇息。我便暗自庆幸接母亲来我家,陪伴母亲是对的。
我陪着母亲沿着小村路往东行,路上很静,只有路灯的光如柔情的水一样静静地倾泻着。照着母亲矮小的身体,银白的头发虚白的脸。
母亲轻声地给我说着:“现在一想起过去批发布的事就心里寒颤得慌。早几年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到百多里外的阳谷县,路远点还不怕,就是到了黄河堤坡路,上坡下坡好几道,一个大坡有一大树梢子高。自行车驮着百多斤的布匹,推着浑身的汗。实在推不动时,就请路上好心的人给推一把。”我看着母亲疲劳打满了烙印,这心脏病可能是过去过度为家劳累落下的病根。于是就说:“那早年你们磨粉扎笼一夜夜地煎熬,那现在的病是早年积劳成疾,现在显现了。”
母亲感叹一声说:“哎,那时想想也真是傻,一夜夜地扎笼磨粉,晚上也知不道做点饭吃点,你父亲还好点,有时候在冬夜里喝两口酒暖暖身子,我就又冷又饿地一夜夜地撑着。”母亲沉默着陷入了过去岁月的沉思。
过了一会儿接着说:“有一次前去批发布匹,起身去的时候就去得晚了,急慌慌得早饭也没吃好,批发布匹也不顺当,耽搁得骑到离家六十里的黄河堤岸时天就黑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很少人。推着车子上坡怎么也推不动。浑身没劲。这才想起早上饭没吃好吧,中午急着批发布也没吃饭。肚里没饭身上没劲,好歹推到一路边的店前去买袋方便面。我给商店的一女主人说:‘您看看我买袋方便面吃吧,从早饭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那店主热情地说:“还有一大碗鸡蛋面,我给你端来吃吧。’母亲感恩谢过,吃了尖尖一大碗面条告别,父亲后来也接着了母亲,陪伴着母亲回到家。”
我们一路散步一路走。说着家常,母亲随着我散步走了很多路。母亲惊喜地在回家路上对我说:“我自己走很少的路就累得不行。今天走这么多的路不怎么累呢?”
我了解母亲在我父亲去世后的孤苦,虽然要强得独自空守着老屋,心里是多么期盼着家人的陪伴。
我笑着说:“话是开心锁,散散步,陪伴着你说说话,心里开朗了,就不大累了。”母亲看着我笑了。
这时,月钻出云影,皎洁的月光洒在我们母子相互陪伴的身上。
回到家,我为我阳台上种下的陪伴春色的花种再洒上水,看着花种正在萌发长绿。后来绿进了我的梦里,花生长着的清芳香着母亲甜睡。
04
我看着前些天种植的绿萝已扎下新根,绿色跳跃着生机。旁边的发财树绿肥硕,枝丫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想起早春时我这两盆大花瓷瓶一片狼藉,早年的种的两颗发财树没有煎熬过冬季,一盆根沤了,死了;另一盆死了两棵,还有一棵还顽强地活着。我把死的那颗发财树从花盆里移出,种上绿萝;那另一盆则剔除死株。我看着,感觉到什么事物根最重要,根的情谊是那么深厚。
我正感慨着,弟弟打来电话,从城里回到农村老家了。母亲听了就跟我说:“你问问你弟弟最近是否还有活,是不是在家里呆两天。”我得知弟弟最近没大事。母亲便急急慌慌地要回农村老家。我考虑到母亲身体还没恢复得好,便婉言劝说:“过五天清明节放假,我陪你一起回家不更好。”可母亲口头上答应了,却面沉如水。让她吃饭她说不饿,就跑下楼说去看看她的头鸣。过了没多久,回来后,母亲就躺在卧室里不吃饭。
我看到这种情况是一个头两个大。母亲要回家,我又担心她身体不好。哎,陪伴母亲也很难。
罢了,孝顺,顺着老人的心意为孝。按照母亲的心意去做吧。我对母亲说:“起来吃饭了,吃晚饭后我送您到车站。”母亲顿时来了精神,坐到餐桌上,我为母亲端来米饭,母亲连着吃了两碗米粥,还吃了不少的菜。
这时母亲才娓娓道来她要回家的理由。母亲激动地说:“不是谁经手的事,不会那么上心。我十天前在咱家后的地头上种上了二百多元的树苗子,还跪着爬着插了很多的蒜。趁着你弟弟有空,我想让他替我用小抽水机给它们浇浇水。我一个人在家里烦闷时,就到地里去干会活,心里就畅快多了。”
我看着母亲脸色转暖中,才理解了母亲要回家的急切。便顺着母亲说:“也好,回家时你带着我的医疗卡,里面有几千元,让弟弟带着你到医院里看看病。别不舍得花钱,报销完花不多少呢。”
母亲听了更高兴了,急急地要收拾东西说:“你弟弟还要扒院里的敞棚。穷家难舍,我怕他把敞棚里的东西一把火烧了。那些东西可以收拾收拾卖破烂卖不少钱哩。还有他把院子里的铁床给我腾倒屋子里,我把剩余的布匹归置归置。这些布匹虽然是陈货,可也是一滴汗珠摔八瓣挣来的。要是搁置坏了心疼哩。”
我听母亲絮叨着说,想起母亲勤俭的片断。
母亲在平时到百多里外的县城骑行着去,并不舍得花钱搭车。来回一天只带点干粮或两个苹果,从不在路上买吃食。平时出布摊,无论早晚,都回家再吃饭。问她,她说集市上的饭吃不习惯哩。可逢着赶耿楼集市时,该集市旁边开店铺的小妹总是给母亲端饭菜,母亲吃得很多。后来又知道母亲吃着年货吃了一早春,她说只买了两块钱的菜,我心里湿润了。
我于是劝说母亲:“您一定要懂得调养生活。保养好身体才什么都有。您要是病了,那您挣多少也不够呀。”
母亲争辩说:“前些时消化不好,吃不得好东西,就是喜欢吃点白菜什么的。”我想到前几天回家时,冰厢里满满的肉类,灶台上妹妹给她的两大袋子腊肉。还有一屋面的各种礼品盒。
可母亲总是不舍得吃,说礼品盒提着走亲戚看孙子,我们回家时吃些肉食。就这样一个人孤守着空宅,生活不大懂得调理,饮食水平便糊里糊涂。慢慢地身体状况不好,浑身没劲。再加上父亲去世的打击,在去年八九月份时都快跑不动了。
电话里问她,她要强得说很好。可她自己还挂心着她在外边工作的子女,心里便不安生。在家里又想起父亲生前的种种,便过得没起没落。陪伴着她的羊也卖的卖,病的病,全部处理了。母亲便一下子闲起来,没有了事业根的飞蓬,便常常瞎寻思。于是夜里便很难入睡,睡着了也是恶梦连连。现在折腾得头中有头鸣。
有病便得看,可又怕花钱。坚持不让我们带她到医院里看,自己买了五六千元的电磁疗机来治疗。问她说还有效,经脉舒通些。
我便宽慰她说:“只要感觉对身体好,就买得对。”母亲便很高兴。
母亲终究挂心她种植的树与蒜苗,急切地回家,回老家料理地里的活和家里的事,那是安放母亲心的根。没有根母亲便没着没落的。
可我知道,她回家便也无聊,就如感觉住在我家里一样,心里也不开心。她说:“又没认识的人,也没事干,住在这里也心里烦。回家到地里看看,与别人说说话,晚上到广场上跳跳舞。心里也会舒坦。”
我想人老恋故土,穷家难舍,也许母亲就是这样吧。离了故土,母亲便没有着落,心里便 不安稳。住着便不那么安适。可回家又能如何呢,正如母亲说:“一个人在家里坐不大会就心里烦。”
哎,左右都是难。
我只能尽力做补充,为母亲在家里住得好舒心点做些事。
我给母亲弄了几万元,母亲把钱放出去,一月有个几百元的利息收入,母亲这钱花得舒心。还有四五亩地都包出去了,每年也有几千元的收入,再加上农村老人有点补助,平时东西与钱物再给母亲。母亲有钱,有钱放着,她心里不慌,那是母亲生活在农村的根,我把这根滋养好,母亲便无忧。
想到这里,我心里才不那么纠结了。也好,回家料理一下她的事务,那是缠绕着母亲心里的根。
我们收拾好,我把母亲送到车站,送她上车,给弟弟联系好几点到老家县城去接。车开了,载着母亲回老家了。三小时后,弟弟带着一家人开车接回母亲。
好在过几天我也回老家清明节给父亲扫墓。那故乡的热土也埋着我的根。
现在夜沉沉,阳台上的花根滋养在土里,绿萝与发财树各自安心地吐着清芳。
作者简介:琴雪山人,简书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