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眼人间

虚构小故事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东风来了,那远山郁郁葱葱,一片勃勃生机,街道上有几片绿叶散落在地面上任人踩踏,有的草木能顺利度过一个春秋,而有的只能在惠风和畅的时候便夭折。其实所有有关物和人的结局已经写好,抗争实属徒劳,这就是真实的人间。

米嘉的腹部传来阵阵痛疼,吃止疼药也没有效果了,因为他的胃已经失去了一个正常人本该有的功能,他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无可救药。得知检查结果出医院时内心暴躁,似有急火攻心,心慌得站立不住,想到家人后才稍缓。第二天只能瞒着家人借口出差独自一人来到A城两天,他觉得A城的风景还不错,在森林公园里心情稍舒缓些,坐在木椅上发呆,特别是那远山跟他老家的后背山有些形似,他看得有些入神了。

米嘉的老家在山脚下,从小学到初中他一直在家附近上学,直到高中去了县城住宿才发现,那山脚下是一片自由的天堂。更重要的是父亲葬在了那山脚下已经有五年了,想到这里米嘉的胃更加疼了,眼角泛出了两行热泪,悔恨之心充斥着他的内心。如果不是自己想要在城里买房,如果不是自己结婚要花钱,父亲也不会在工地上做事意外身亡,六十多岁的人应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光,只因自己的无能才导致六十多岁的老父亲无法像其他老人那样安心养老,还要去工地做粗活帮忙养家,尤其是当他看到公园有些老大爷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神情和气定神闲的表情时候,而自己的父亲却满身蒙尘干着粗活,这并不是人间的不公,是自己的无能。

“爷爷,爷爷,爷爷。”一个身穿蓝色百褶裙的小女孩边跑着追一位老大爷边喊。软糯的叫喊声把米嘉的思绪从老家的山脚下拉回了这森林公园中。他想起了前天离开家的时候,老婆和老妈都以为他是真的出差,不觉得有什么突如其来,总觉岁月静好。只有五岁的女儿米雪用她那嫩藕般的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哭个不停,她嘴里一直哭喊着“爸爸不要出差,不要出差嘛。”像是爸爸要永远的离开一样。当时他心里很乱,也怕因乱忍不住告诉家人病情,便让老婆把女儿抱走了,自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在想想又觉确不应该。刚才喊爷爷的小女孩已经追上了她的爷爷,那老大爷马上蹲下拥起孙女满心的嬉笑。

父亲去世的第二年米雪就出生了,但她永远没有机会像刚才的小女孩一样边跑着边喊爷爷,更要命的是她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没有机会叫自己爸爸了。有的小孩从出生到长大都有父母的呵护和陪伴,而有的小孩只能看着别的小朋友随意喊爷爷,肆意的叫爸爸。他觉着这人间如此荒谬,自己更是荒谬,自己的荒谬导致了女儿成长的环境注定是单亲,成长的路上更加难走,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吧。虽然他自己喜欢独自承受所有的孤苦,但现在也承受不住了,因为他的胃更加疼了。

米嘉双手用力的抚着肚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疼得坐不稳不得不躺在了椅子上,一躺下来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感到身轻如烟一般慢慢飘向天空。奇怪的是,他感到自己是俯着身飘向天空的,他能看清刚才森林公园的一切。刚才小女孩追着爷爷的画面又再现了,他看清了小女孩的脸,不正是自己的女儿米雪么?当他看向那个爷爷时,令人吃惊的是那老大爷正是自己的父亲,他认为这是虚幻之景,但是感觉又是那么真实,总之心里很欣喜。

米嘉在空中喊着“雪儿,雪儿,雪儿。”他一遍又一遍的大喊着,森林公园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听见,他有些着急却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父亲抱起米雪在那里欢笑。这时天空下起了雨,他看到父亲抱着米雪一路小跑着去躲雨,他又开始大喊女儿的名字,仍是得不到回应,直到爷孙俩模糊在视线里,米嘉狠狠的柔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睛里竟有连绵不绝的泪水滴出,洒向周围的天空,原来这雨是自己的泪水洒向这人间,他觉得自己的泪水很浑浊,里面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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