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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写快乐营第071号作业
过年就剩几天了,心里却完全没有要过年的气氛。或许不是年味淡了,年也还是那个年,只是人长大了,没有了对年的期盼,有的只是对年的回忆。
记忆里的年从腊月开始,备年货、贴春联、吃年夜饭、给压岁钱,然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守岁看春晚。喜庆、吉利、热闹,吃好的、喝好的、放鞭炮、走亲访友这些才是根植在我心中的春节标配。
在所有这些年俗文化里,在我记忆深处最有意思的就是贴春联,不仅仅因为那些喜庆的大红春联是过年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而是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在春节的时候,挨家挨户读他们大门上的春联。
春联是伴随着春节应运而生,是属于我国特有的文学形式,也是我们过年的重要习俗。当人们在自己的家门口贴春联和福字的时候,“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用这种对仗工整简洁精巧的文字,表达出人们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愿望的时候,就意味着新的一年正式开始了。
记得每次年关将至的时候,父亲都会琢磨一幅春节时贴自家大门上的春联,这幅春联内容必然和我家这一年发生的大事有关,或者对新的一年满含期许,到了腊月二十七八的时候,就揣着这幅琢磨了好久的春联底稿,带上红纸,去找相熟的书法很棒的朋友,请他们帮忙把这幅春联写出来。
父亲虽然没有读很多书,但一辈子都喜欢弘扬和传承这些传统文化,总说自己天资平平,只想找到一点皮毛,一辈子为了工作为了儿女奔忙在生活的路上,只能趁着闲暇的时光和三五个好友一起领悟这些文化瑰宝。
记得哥哥参加高考那年,我家的春联就是“浩海行舟,继续前行终有岸;巅峰揽胜,坚持上进始方成”。后来我们都到外地工作,父亲又写下:“但使青春常奋发,敢教壮志总雄浑”,对我们进行勉励。父亲退休之际又写下:“花甲赋闲,现将余热添虎劲;晚年寻乐,乐在新春壮龙威”。
到了大年三十,母亲在厨房做团年饭的时候,我们几个小家伙帮忙拿着长笤帚,先把屋檐下天花板和墙上的灰尘扫一扫,那时候没有胶水,更没有双面胶,浆糊也是很少的稀罕物,用的大多是不知谁家用米熬出的糊糊,用一个盆或者桶装着,也没有刷子,用一把小笤帚在米糊糊里蘸一下,然后沿着贴过对联的老痕迹刷一遍,再小心翼翼的把春联贴上去。
每次贴春联之前,父亲都会告诉我们哪条是上联,哪条是下联,怎么区分,以免我们递错了。那时候基本都是父亲爬上梯子,哥哥用手平摊着把春联小心翼翼的举起来,递给在梯子上的父亲,我们在下面帮父亲扶梯子,哥哥又跑到远点的地方站着看,指挥父亲贴春联,一会说左边高点,一会说右边低点,又一会说往上提点,几番折腾,终于大功告成。
贴完春联,父亲就会带着我们在大门前欣赏半天,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读几遍,特别是自己比较满意的春联,就会跟我们讲自己作这幅春联想表达的思想。有时候还会说这里为什么要对这个,哪个字对仗有点不工整,哪个地方平仄有点问题,我那时候是不懂什么平仄对仗的,听得也是迷迷糊糊,只知道贴完对联就要吃团年饭了。
父亲讲着讲着就忘记了时间,这时就会听见母亲在厨房的声音:“怎么对联贴了这么半天啊,还不过来帮忙,你们几爷准备天黑了再吃饭吧?”父亲赶紧吩咐我们一起去洗手,把用过的器具都清洗干净,然后收拾桌椅板凳准备吃团年饭了。
大年初一早上,父亲会牵着我们去大伯家拜年,好像有五六里路的距离,那时候也没有车,一路上就领着我们读每家的对联,好像家家户户的对联都不一样,大多是红纸黑字,也有红纸金字,有行书楷书,还有隶书,那些龙飞凤舞的草书和篆体父亲有的也不认识,就会带着我们一起猜,读得多了,很多对联我们也能背下来。
“东风迎新岁,瑞雪兆丰年”、“姹紫嫣红春灿灿,千村万户喜洋洋”、“春风入喜财入户,岁月更新福满门”。
小时候记得的年就是那一路满满的红艳艳的对联,那些耳熟能详的经典春联,我到现在也能随口背出几条。那时候就想啊,我什么时候也能对几句对联,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现在父亲老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家,这些年来多半是两老自己在家过年。可能是年纪大精力不够,每到过年越发觉得寂寞,父亲这些年也不作对联了,但是无论如何,过年都要在大门上换上新对联。这些对联大多是银行或社区送来的,有时一不小心还会和对门贴上一模一样的春联,虽然看着红红火火喜庆,我却再也感觉不到儿时的趣意。
去年我的两个侄儿,行远和知远准备漂洋过海去求学,父亲写好了一副春联“行万里遨五洲勿忘祖地,知百家通四书切记家声。”并委托堂兄一定要请人写好后,大年三十贴在老家的大门上,并且打电话告诫两个侄儿,要好好学习一定早日回来,勿忘家国父母。两个侄儿也跟爷爷表态,一定会学成归来,更不会更换国籍。
时光,重叠在这一幅幅记忆中的春联上,时光在春联上涂满上古的颜色。在物资越发丰富的今天,我们对美食的欲望降低,超市林立,网络方便,所有的一切都轻而易举可以得到,或许只有将传统年俗文化发展光大,才会让我们的年味永远鲜美红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