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说,过去的还没过去,未来的已经到来,不要让未来成为过去。现在的我终于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句话涵盖的所有,也是真的又长大了许多。
狂欢过后是无尽的空虚和寂寥。人们都知道这一点,可还是会选择肆无忌惮的疯狂。就算最后所有的激情都会被这暗夜吞噬掉,又何妨?我看着周围人涂抹在脸上的欢愉,细数着埋葬在自己心底的伤悲。小小胃里难受躺在我右手边的椅子上皱眉,我看着她不安的神情只觉心疼。
快散场的时候,翻看了会儿聊天记录。你说,都过去了,至少,都会过去的。你说,晨晨拥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总会有人拥抱晨晨,而且会越来越多。你说因我有了牵挂,你要我一直温暖幸福下去。我一直都信你,没来由得只对你深信不疑。你是我一想到就会笑着的人。你总怕我一个人,可我身边明明围着很多人,住进心里的却只有寥寥。
这世间的所有,最终都免不了曲终人散。再相见时,你是否依旧笑魇如花,也未可知。我和小小漫走在雪夜里,路过了千万人的千万种人生,不留痕迹。橘黄色的灯光散落一地,纷纷扬扬的落雪打碎了灯光。我踩着我参差不齐的影子,不明方向。琐事涌上心头,心里突然觉得很讽刺,一瞬间又学会了好多,好多。为什么总是这样?每当我想要试着相信一个人的时候,生活就会狠狠地给我一个巴掌。然后告诉我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可是,真的是真的?假的是假的吗?我不知道,我只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也太容易当真。不论被伤得多惨都不长记性,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还记得少年时,我为了不伤害你,试着拔了身上的刺。拔到一半的时候,你重重地往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让我哭笑不得。后来,你死了,随风而逝。
你被刻在我七岁的记忆里,自此撤离我的生活,却扎根在我为数不多的余生,根深蒂固。而我带着你从地狱赠与我的温度,活到了现在。成了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人,既可以感性的像个诗人,也能够理性的当个局外人。我说,离我太近真的会受伤,可很多人不信。但这几年,身边的人的的确确来了又走,只剩寥寥。我们终将散落天涯,生活早已提前为我们画上了句点。有些事,何必强求?该来的来,该走的走。
来羚城后,第一次淋雪。抬头望着满天被挤压得破碎的晶体,飘飘洒洒地散落在这冰冷的人间,陌生又熟悉。让我忆起了一个故人的当年。大约十余年前,曾有一个执拗的孩子,穿着单薄的毛裙,一个人站在西南边陲某个小学的国旗台中央。秋雨绵绵,浸润着裙子上红白相间的纹路。她高傲地抬起头,盯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大人,目不转睛。那时,只有七岁的她,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心里竟毫无畏惧。
数年后,生活看似磨平了很多,其实只是换了布景和群演罢了。当年的主人公,现如今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在西北飘扬的大雪里哼着《南山南》走来走去,悠然自得。周围密密麻麻的群演紧密地配合着她的每一幕戏,他们合力演绎着另一种异样的人生,直至这出戏完美谢幕。
不知不觉,身上落满了皑皑白雪。雪水和着棉衣连同我冰冷的血肉覆盖住了皮囊下的森森白骨。他们自以为这样就足以掩盖住不为人知的丑陋。孰不知期年之后,这一切都会化为腐土,只剩白骨嶙峋。我在来去之间,遇见班里的姑娘,她怕我出事硬把我扯了回去,让我换掉衣服,把头发擦干,她是怕我感冒。擦头发的时候,接到东儿的电话,叫我出去看雪。给小小说了声,就出去了。小伙子怕我感冒把自己的帽子给我,我带着火红的帽子,在雪里和他说了会儿话就自己回来了。走的时候,让我把衣服换了,把头发擦干,也是怕我感冒。
回寝室后,觉得很是压抑,问操操出不出去。然后我们在雪里站了近一个多小时,说了很多话,快要站成雕塑的时候被他扯走了。帮我拍掉身上的雪,两个人在楼道里谈人生,好多事情真的太讽刺。
由于温差窗户上凝聚了很多水滴,使得外面的一切既模糊又清晰。我望着窗外黑白相间的世界,觉得这景象像极了自己的前半生。身上的积雪慢慢化了,雪水沿着我的躯干缓缓流下来。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的皮肤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液由炙热变得冰冷然后凝结在某处,可是就是不会结痂。再剧烈的疼痛也会因此麻木。其实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久到快忘记自己想要诉说的一切。走的时候,操操说,他明早有课。重复着他们之前说过的话,还是怕我感冒了。
骨子里透着的寒意和身上的寒气,在零下7℃的高原凝结成霜,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冷。一个人在夜里摸索着走回寝室,小小说,下次再不接电话,她就真的生气了。我的叹息夹杂着小小的骂声,成了一曲没有任何符点和节拍的噪音。在寂静的深夜里,不和谐得很明显。
躺在床上,看到一堆消息。飏说,你记得照顾好自己,晚安。东儿说,现在看外面,直接全白。君姐还在吃着各种“无名醋”……所有的所有,让我在西北的寒夜里,突然觉得很温暖。你们都是我的小太阳,温暖着我阴冷而黑暗的世界,让我也变成了一个有温度的人。
晚安,别为我担心。我拖着疲累的身躯和清醒的灵魂,这便入睡了。
——晨晨
2015.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