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孩子都要去西藏
昨天夜里,突然得知一位西藏的旅行者 @西藏-假想敌 在藏区车祸离开的消息。
我那一刻有点不敢相信。
在我做一个旅行微博账号主编的那段时间,因为要频繁分享西藏美景,我在网络上认识了李翀。
他拍的西藏照片真的很美。我跟他约稿,为他的照片,配上张嘉佳的文字:“你总会去到那些地方,雪山洁白,湖泊干净,全世界都在对你唱情歌。 ”每一次,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转发、评论、向往。如果你当时刷微博时看到过一些西藏风光,某一张照片可能就是他拍摄的:
他在私信里对我说,“谢谢你啊,欢迎你来西藏,我会给你推荐最地道的路线”。
他给我推荐一本他写的书,《神的孩子都要去西藏》。说我得给你送一本签名版的。
第二年我真的就去了西藏,一时兴起,组织了一帮小伙伴,从成都一路穿行川藏线,自驾到拉萨。有一个下午,我坐在拉萨的咖啡馆里,想起来那个私信,给他发了个消息,“嘿,我来了西藏。”
他那天下午并没有回复我。
我就和同伴去了拉萨的色拉寺,看喇嘛辩经,在庙里呆了一个下午。我刚才把那个视频从手机里找了出来,我还记得那一天阳光的味道,炙热明亮到发焦。
后来他回复我说,抱歉,路上信号并不好,他的车困在山里出不来。发过来的语音里,我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啸风声。等他那次回到拉萨时,我已经回北京了,就错过了见面。
我再一次打开他的微博,在他关注的旅行博主,排在很前面的,就是我当年我做的那个账号。恍若隔世。
我们总说来日方长,殊不知,事事无常。
生命无常。你根本不知道,哪一天,是你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天。
他在生命的前一刻,还在分享西藏的美景。
他说,神的孩子都要去西藏。
神的孩子,魂归故土,轮回藏乡。
神的孩子,永远留在了西藏。
人们好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
我关上了他的微博,静静地一个人坐在只有空调声音的房间里。突然想起了有一次我看《星空演讲》,梁文道说的一个故事:
很多很多年前,梁文道看过一位德国摄影师跟一个记者合作的拍摄计划,很有意思。那个摄影师去很多的临终病房,拍摄一些快要死去的人,趁他们还在世的时候,拍下他们的遗照。然后他们刚刚离开,合上眼睛的时候,又为他们再拍一张照片,两张照片放在同一版上,前面则是文字记者做的采访。
在这一系列的采访跟摄影当中,其中一个已死的老太太,在她的采访里面说的一句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说什么呢?她跟文字记者说,“你看,你看”,就指着病房玻璃外面楼下对面马路的一个超级市场,她指着那个超级市场跟摄影师和记者说“你看那里头的人们,天天进进出出买东西,买面包、买肉、买卫生纸,你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好像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死。”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彻彻底底地被击中了。以至于两年后的今天,我还会在这个瞬间想起来。
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但是绝大部分时候,我们都忘记了人生在世面对的最根本的局限,这必然到来的命运,我们都忘了。
人总是这样,爱得太晚,珍惜地太短
说句实话,我其实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并不是危言耸听,或者杞人忧天。
我妈一直对我很担心,自从我转行做了旅行,她的一句名言就是“没有出门,就没有伤害。”她建议我每天就生活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要再到处乱跑乱飞,外面的世界太乱了。
我们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我就生活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就挺安全的,那些新闻上的事情离我很远。我有次看到,在云南生活的大学室友超超分享的一条朋友圈:
人总是这样,爱得太晚,珍惜地太短,因为我们以为自己从来不会死,亲人也一样。
说的多好。人总是这样。
此时此刻,我的真实想法:
在我变成一个频繁上路的旅行者之前,我几乎从来没有专门想过死这件事情。
直到有一次,我从旧金山回北京的航班上,遇见了非常强烈的气流,飞机一直下坠。我迷迷糊糊地被惊醒,接着看到有人在走道里被掀翻摔倒在地,周围乱成一团,我吓得哭了出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
飞机还在持续下坠,我当时在心里只问了自己一句话,“你还有遗憾吗?”
那时的回答是,"有,但少一些了。"
我没有想到,在紧急的关头,并没有去想挣钱、未来发展、感情等,竟然只问了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后来飞机安全地落地了,当我双脚真实地踏在地面上。我心里想,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减少遗憾,去把我想做的事情,一件件地完成。想见的人,醒来就去见。想实现的梦,尽量少拖延。想抵达的远方,都不要错过。
在有限的时间里,争取无限地活。
我们都一样,我们都只活一回
作为一个经常上路的人,我其实心里很明白,离死亡的概率更近。因为你频繁地坐飞机、坐车、在路上的机会频率大大增加,出事的从概率上来说,当然只增不减。
其实每次当我坐热气球升空的前一刻,潜水的前一刻、跳伞的前一刻,我都真实地掠过一丝对于死的担忧。
有次看奇葩说,马东聊了一件事,他自己去玩蹦极,在被全部捆好了以后,面对要往下跳的那个瞬间,他脑子里问过自己,“我有多大概率,会这一下就死了。”因为像蹦极这种,它有极低的概率出事,但它不是没出过事。”但万一赶上我呢?但我还是两眼一闭就跳下去了,因为我享受那种没体验过的感觉,带给我的刺激。”
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是一个天生被强烈好奇心驱使的人,我更想体验。所以目前的选择,我无怨无悔。
其实,我每一次在分享东西时,都希望能搞更好一点,都希望不是糊弄,哪怕只有一个人阅读了,对她有一些好的影响,就是好的。
其实我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全感,我会想到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分享呢......可能是我想多了。但生命的流沙就是在一点点地漏着,而且我手掌上的生命线真的很短,谁知道呢。
如果我很幸运寿命挺长,那么在我老年临终,闭上眼睛的时刻,我希望,自己倾注过时间做过的东西、事情,是有价值的,而不是水的、不是垃圾,至少对我自己来说不是。
如果……其他生命中经历的人和事,问心无愧,今天不展开说了。
用演讲的后面一段话,做这篇文章的结尾。
「我们都一样,我们都只活一回,还有没有第二次我不知道。但是就算我学佛相信轮回,此世就是这么一回而已。
你只活这么一次,你应该怎样把握住自己的生命、时间,相信自己要走的路,做自己爱做的事情,面对自己的局限,拥抱自己的缺陷,然后成就了自己的故事。
小说总会写完,电影总会终场,人生终会落幕,一个人到闭上眼睛那一刻,他可以回答自己这辈子是什么样的人,这是有意义的人生。
由于有了结尾,你的人生才有了情节,才是一个故事,甚至传奇。我们每个人是自己人生的作者,写出来都是那么的不同。
那么你就要为自己发明、创造一些东西了,创造什么?就是自己的人生故事。」
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