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于2016-12-01 01:45】
北京迎来烟雾缭绕的冬季,带着欣喜期待和一丝惶恐,来到这座城市已有两个月。
有很多朋友还未得知离开青岛的消息,陆陆续续听到消息的伙伴儿偶尔会问过来,为什么到了毕业两年的时候做了这样的选择。心里念着,回应着,大概是毕业时想闯天涯的那口气儿还没散净,趁着时机尚可拾起来,免得一辈子总留下个遗憾。
想来虽然已不年少,但竟是第一回背井离乡独自操持生活。在离家之前,对独居的生活状态充满向往,做好了最完善的规划:要认真给自己准备早餐晚餐,要保持运动和早睡早起的习惯;周末的午后捧一本书晒在窗外洒进的阳光中,午夜伴着电影中深情的告白入睡;阳台要种上我喜欢的薄荷和桂花,房间布置成极简又不失温度的北欧风格;周末白日穿梭于帝都眼花缭乱的展览活动之间,夜晚泡在大大小小的live house里。
然而,像所有不尽如人意的然而一样,像所有对未来猜测不到的想象一样,一个人生活,并没有按照我预设的轨道前行。每每熬夜到凌晨才能入睡,极难督促自己运动,家里基本不会开火,从原本的每月三本书变成三个月读不完一本书,周末在家里收拾完卫生,浑浑噩噩的两天就又过去了。倒是补上了些电影,却总看得漫不经心。伴着满箱的零食,零零碎碎一整天不进正餐,高盐高糖口干舌燥,加之不适应北京干燥的气候,每天都要补充很多水分。半年修成的马甲线自然也不见了,软塔塔的身体徒增了体重,精神焕发的状态也再难召回。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一日去朋友家借宿时,朋友家桌面墙壁上杂乱无章的摆挂着各种用途的小物件,充满生活气息,单是杯子就有五六只。于是想到自己家里那只两个月以来孤零零的玻璃杯,充当了一切饮品的容器,喝水泡茶冲咖啡喝酒泡麦片全都是它。自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得给它找几个兄弟姐妹才行,慢慢新入了一只红酒杯和一对香槟杯。可是扛大梁的还是原先那一只玻璃杯,剩下那些华丽丽的酒杯都成了美好的摆设。
“一对”香槟杯也是有缘由的。由于自己一个人住,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件的。在朋友家时,她为我准备了拖鞋、新牙刷、杯子,甚至睡衣。而我竟发现,如果有人某一天要来我家借宿一宿,我除了能把一米五的床挪出半边,其余什么都准备不了。想到了这一点,又觉得优雅的香槟杯本该成对出现,才能圆满一个浪漫的故事。看着这一对杯子,纵然还是了然一身,也好像能假装不再形单影只了。
是的,最主要的变化,还是在孤寂感上。离开了二十多年最熟悉的圈子,离开了最亲近的家人和相交十几年的朋友们,生活一下子冷清了很多。再也没有呼朋引伴,满满来不及安排妥当的行程;再也没有闲扯侃大山逛街消磨时间的最佳拍档;再也没有两个独立生命体价值观激烈碰撞之后的惺惺相惜。回到家,一个人静默的对着电子产品发呆。因为长时间无人对话,偶尔朋友打来,能一口气突破肺活量极限滔滔不绝到让人无法挂掉电话。
或许由于以上种种,或许由于我还没有在新的环境中寻到主心骨,建立起新的生活方式。在现而今的状态中,一切感官和情绪变得极其麻木。对曾经钟爱的东西失去兴趣,不再感受到心情的起伏,也失去了想要变更好的动力。生活变得像编码好的程序,按照设定好的规则前行。那些雀跃的、鲜活的、属于有机体的脉动,一并消失。
不是讲好的,我是来此寻找新的激情,寻找生活的一万种可能吗?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没有多么好。但是,写这些感慨并不是过来泄气抑或抱怨的。毕竟,我从未放弃朝向那个更好的状态努力。用99元买来的康宁宝宝锅煮一碗窝着蛋的热汤面,周末也偶尔死皮赖脸蹭上室友的厨艺;水果坚果用心摆盘倒杯红酒赏心悦目得享受自己的下午茶;精心挑选了搭配房间装修的四件套每天收拾得整齐利索才能出门;在亚马逊清了半打书单填充满了我的书架虽读不完可想象着一本本里面隐藏的神秘世界还是充满期待;空气特别好的天气也会出去跑跑步抬头细数满眼繁星;上个周末也终于迈出门去在愚公移山被南无乐队彻底嗨翻了一把。
就在刚刚敲字的时候,已过午夜零时,妈妈忽然发来消息。
“睡了没?”
“还没,麻麻,怎么?”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我一直坚信,母女之间必定是有心电感应的。不管科学是否解释的通,在这个忽然涌上了些许思念的夜晚,千里之外的妈妈也正感受着我的感受。不止一次写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成了这个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她认识我几乎全部的朋友,知道我从小到大近乎全部的故事,传授给我正能量的人生信条法则。这一回离家,我自也是知道妈妈是下了重大决心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比我更加不适应现在的生活。
心怀歉疚与感激,更加鼓励自己,即便不易,也定时要打理好自己现在的生活。就算是为了给妈妈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告诉她她的女儿真的长大了,接下来的一切都请放心,因为我真正生成了靠自己立足于大地的力量。
或许有一天,过够了漂泊的生活,我会安心的回到你们身边。
也或许有一天,去到更远的地方,体验一个更加广大新奇的世界。
不管最终的结果怎样,现而今迈出的这一步,都将是未来某个时刻再回首头时里程碑式的纪念。我一定会感激今天的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遗憾,不后悔,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