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心,神女泪(第六章~第十章)

第六章:朝会定亲,文昌帝君现身

三日后的天庭朝会难得出现了青丘的一位上神。一时之间,众仙神议论纷纷:

“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这青丘一族鲜少在朝会露过脸,今儿个白奕上神怎么过来了?”

“想来不会,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不可能只来白奕上神一人。”

“可是……”

就在众仙神议论之间,天君开了口:“白奕上神,数万年在朝会上不曾见过,上神今日来可有甚要紧事?”

“天君”白奕上神微微作了个揖:“我今日来,是想为小女,现任的东荒女君白凤九提一门亲事。”

“东荒女君?亲事?”天君听到白奕要为白凤九提亲,下意识的瞥了一旁坐着的东华帝君一眼。“那上神是想将谁说与女君?”

“北海水君之子,元贞。”

元贞的名字一出,众仙神顿时炸开了锅。这朝会之上的神仙都是已位列仙班数万年的元老,对于这东荒女君和东华帝君之间的事情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如今这白奕上神来天族提亲,本来惊得众仙神没了话语,哪知元贞的名字一出来,便让这些老不朽的神仙们炸开了锅。“这……元贞殿下乃水君之子,如何衬得起东荒的女君。”

“但这元贞殿下也是天君之孙,衬还是将将衬得起的。”

“想来这女君与东华帝君之间的情怨纠缠了近五百年,现下四海八荒怕是没人敢向东荒这位女君提亲了吧。”

“是啊,如今恐怕也只有天族的子孙有这个资格与女君婚配。”

……

众仙神们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间眼神还时不时的瞟一瞟话题的中心人物之一——东华帝君。当然,众仙神这一瞟,并没有瞟出什么所以然来,帝君他老人家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并没有因为众仙神的议论而出现一丝的波澜。而最有话语权的天君在听到元贞的名字后也是一阵沉默,怕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白奕上神看上的乘龙快婿竟是自己那已被贬为北海水君的次子桑籍之子,元贞。

“本帝君认为……”一直沉默的东华帝君开了口,朝会之上的嘈杂立刻收了起来,众仙神都在屏息等待着东华帝君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就怕这四海八荒的主心骨会因此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白奕上神提的这门亲事,甚好。”

显然,众仙神的担心是多余的,提着的那颗心也可以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了。没了东华帝君这个“后顾之忧”,众仙神便认认真真的扮演回天族臣子,尽职尽责的开始为天族青丘再一次的联姻提出自己的“意见”。

“可是,虽说元贞殿下天资聪颖,生性纯良,亦是天君的孙子,太子夜华的堂弟。可若真论起身份来说,到底也只是北海水君之子,与未来的青丘女帝相配,是否欠妥当?”说话的正是太上老君。

“如此,擢升那元贞不就结了。”东华帝君淡淡的提到。

“帝君的意思是?”

“白凤九既然是青丘未来的女帝,他的夫婿自然也要是帝位。”东华帝君抚了抚自己的袖子:“本帝君倒有个提议。”

“帝君快请说。”

“天君不妨请旨上苍,订了劫数,破格擢升元贞为帝君,赐名文昌,领上将、次将、贵相、司中、司命、司禄六星,掌凡人功名利禄,定世人气数命格。然这元贞年纪尚小,资历不足,虽封号帝君,阶品也应在在天族天君,青丘帝君之下,与太子夜华持平。太子殿下可有异议?”

太子夜华自凤九的事情被提起之后便一直没有出声:原来浅浅近日看起来心事重重,三日前草草交代了两句便回了青丘,想必就是为了凤九的婚事。浅浅的心思他最懂,她多半是不愿凤九就此嫁人的。身为浅浅的夫婿,对于这一婚事,夜华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如今,东华帝君提出破格擢升元贞,且封号帝君这一办法,倒不免让夜华有些吃惊。这四海八荒内称的上帝君的只有眼前这位昔日的天地共主,与天地同寿的东华紫府少阳君一位。东华帝君何等骄傲,如今只因着不想委屈凤九,东华帝君他竟可以容忍这世间有另一位“帝君”的出现,甚至将自己手下办事最为得力的司命星君都送了出去,虽然实权对不上“帝君”这个阶品,但好歹也是与自己持平的。东华帝君为了凤九当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吗?别人看不透,可是同为男人,又是同为了心爱的女人宁可苦着自己,甚至可以豁出性命的男人,夜华看懂了东华帝君对凤九的爱,是如此的深沉。

“凤九是太子妃白浅的侄女,也就是本君的侄女。本君当然希望给凤九最好的,帝君如此安排甚好。本君,并无异议。”

“可是,帝君”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但是平白无故的向上苍为自己的孙子请旨做帝君,天君还是不爽的,而且是很不爽:“元贞毕竟还小,如此过早又轻易地被封为帝君是不是……”

“本帝君刚刚的话很难理解吗?”扫了天君一眼,东华帝君悠悠的开口道:“如若本帝君猜的不错,这帝君之位,元贞定要受满三十六道荒火九道天雷方成其事,何来轻易之说?至于年纪,早早功成名就虽可能有使人眼高于顶的弊端,但这元贞根骨不错,性情忠实,天君可是对自己的孙儿没有信心?”

“这……”东华帝君的一番话说的天君没了言语。

“可这司命星君毕竟是东华帝君座下的仙官,帝君刚刚的意思,是要将司命星君归于……额……即将登位的……文昌帝君?”太上老君一针见血的提出了众仙家心里此时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有问题?”东华帝君挑眉看了看太上老君。

“小仙不敢…不敢…”擦了擦汗,太上老君连连作了个揖,不再说话了。

“天君和众仙家可还有问题?”东华帝君犀利的眼神扫过天君和众仙,最后定格在了白奕的身上“如若没有,就这么定了。白奕上神对本帝君此番安排可算满意?”

“帝君的安排,在下自是满意的。可是如若等到元贞殿下历了天劫,承了帝位,再调养生息,这时间上恐怕又要拖上个几百年,这婚期……”

“这倒无需上神担心,凤九与元贞的成亲礼只消等到上天批了元贞的劫数便可举行。天谕一下,事成定局,历劫承帝位只是早晚的问题,大可等到大婚后再进行。”

“三十六道荒火九道天雷并非小劫,在下怕元贞年纪轻轻,受不住,如此一来,凤九岂不是要……”想到承帝位需付出的代价,白奕不免要为自己的女儿担心一番。

“本帝君既然提的出这事,也就定有法子保的住元贞。上神可还有什么疑虑?”

“没有了。”白奕对着东华帝君行了个礼:“在下青丘白奕代小女白凤九多谢东华帝君!”

“上神不必客气,本帝君与白凤九相识一场,也希望她有个好归宿。本帝君所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东华帝君受了白奕的礼,作势离去:“本帝君乏了,如无要事,便回了。”

出了凌霄宝殿,东华帝君没有回太晨宫,而是往诛仙台的方向走去。诛仙台外,三生石旁,东华帝君广袖一挥,白凤九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三生石上,摸着石头上凤九的名字,眼中尽是苦涩:原来上苍早有预兆,凡间元贞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一种预兆。九儿,这文昌帝君最后竟是由我亲自许于你的,你知晓后,会恨我吧。恨吧,只有恨了,你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九儿,我们终究,只会是路人。


第七章:晴天霹雳

“凤九”下了九重天,白奕直接找到了凤九的狐狸洞。本来配着凤九说话的白浅看到白奕,算了算日子,知道今日便是之前东华帝君说到的三日后的朝会。二哥此番来,定是有了结果吧。

“爹”凤九规规矩矩的对着白奕屈了屈膝。

“嗯,坐吧”看了白浅一眼,白奕应道:“凤九,爹今日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白浅早已料到白奕接下来要对凤九说什么,于是在凤九坐下的那一刻便握住了凤九的手,好像这样,就可以传递一些力量給小九。而凤九也只道父亲可能也只是要叮嘱自己勤加修炼,不可失了青丘女君身份,充其量旧事重提,旁敲侧击的要劝自己收拜帖一事吧。这些话两万年间,凤九听的都已经麻木了,转头便给了白浅一个安心的眼神:“爹您请说。”

“爹今日上了九重天,为你说定了一门亲事。”

“爹您说什么?”白浅很明显的感觉到,握在手里的小九的手瞬间凉了。

“凤九,你如今已满10万岁,爹这两万年来对你说过的话,说的爹自己的舌头都要起茧子了。可爹还是要讲一句,如果你今日还只是我们青丘的小帝姬,纵然你放不下那东华帝君,纵然你为了他终身不嫁,爹虽然会为你心痛却也只能由着你胡闹,大不了爹养你一辈子,万不会逼你。可如今你是东荒女君,未来的青丘女帝,你肩上担着的应该是我们整个青丘的子民。试问天上地下,有哪个一国之君是形单影只,孤身一人的?所以爹便给你做了个主,向天族说了们亲事”

“不,不会的,不可能,爹您是骗我的对不对?凤九……凤九早已放下帝君。凤九不嫁只是,只是想要更加专心的治理青丘,孝敬爹娘。凤九定会竭尽所能做好这女君,也会穷极一生守护我青丘子民,求爹收回成名。”听到白奕为自己居然为自己订了门亲,凤九微微睁开了白浅的手,朝着白奕跪了下来。

“可你有曾想过在你之后我们青丘帝位可还后继有人?”

“凤九以为,爹娘还年轻,况且还有大伯和三叔,青丘定会才人辈出的。”看到一直对凤九疾言厉色的爹难得的好脾气劝着自己,凤九上前拉了拉白奕上神的手。

“胡闹,我们青丘的帝位何时曾有过同辈相传?好,就算被你开了这个先例,堂堂青丘女帝居然身侧无夫,膝下无子,即使我思想开放可以接受一个无子的女帝。可这事若传了出去,我青丘岂不成了这四海八荒的笑柄!”听了凤九这“异想天开”的想法,白奕上神果然失了耐性,甩开了凤九的手。

“东华帝君身为众神之首,自断姻缘,不也是孜身一人。为什么凤九就不可以?爹,您为什么要如此逼我,您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自私的是你!东华帝君心系天下,以命护苍生,自断姻缘,那是形势所逼。当时天下征战不断,民不聊生。想要平四海战火,稳八荒叛乱,帝君必须无坚不摧,才不得已而为之。事随时移,如今,大体上四海太平,八荒和睦。百姓最需要的不单单是骁勇决绝的统领,更是担得起令百姓安居乐业这个责任、稳的住百姓民心,一个有责任,有骨气的君王。而不是为了小情小爱伤神千万年,打着专心政务的旗号,实则是因放不下心中所爱而终身不嫁的小女人!”

听到白奕上神的这番话,凤九跌坐在了地上,竟不知道怎么去反驳。两万年来,凤九一直知道,对于东华帝君,她不可能放的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放的下。凤九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绝口不提东华帝君,专心政务,潜心修炼便可以骗过爹娘,骗过众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东华帝君。这样就可以守着自己那颗装满了东华帝君的心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没想到,白奕终归是活了这般大的年岁,对于自家女儿的心思他是再了解不过。有些事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知道。

看着凤九跌坐在地上的模样,白奕终是不忍心,蹲下身来,摸了摸凤九的头:“小九,爹知道爹对不起你,无奈我们这一代人丁单薄,苦了你。怪只怪天意弄人,孩子,你爱上了一个这全天下最不应该爱上的人,也注定要担起旁人担不起的责任。”

“不,不会的。姑姑……姑姑……”像是想起了什么,凤九转身扑到了白浅的怀里:“姑姑,姑姑您不会忍心小九嫁出去的对不对?姑姑,小九把帝位还给您,您帮小九劝劝爹好不好,小九求您了。”

“小九……”看着扑在怀中的凤九,白浅也很是为难。这孩子真是,一着急连帝位都可以拿出来说。

“不要再胡闹了!”果然,在凤九说出要把帝位还给白浅的时候,白奕再忍无可忍:“凤九,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你的这门亲事正是东华帝君今日在朝会之上亲自为你定下的,与你定亲的元贞本应是承继北海水君的君位,可为了与你相配,东华帝君更是亲自向天君提议,请旨上苍,让元贞历了劫数,破格提升帝君,赐名文昌,地位与太子夜华持平。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想怎样!”

“帝君亲自定的,居然是帝君亲自定的……”白奕刚刚这几句话晴天霹雳般震的凤九浑身发麻,口中不自觉的呢喃看的白浅阵阵的心痛,小九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要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

“元贞……文昌帝君……”一瞬间,凤九眼前浮现出当初自己断尾为了去三生石上刻上东华帝君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名字的旁边赫然写着的“文昌帝君”四大个大字。凤九两万年来不出青丘,也是怕碰上什么文啊昌啊的神仙,现在居然凭空出现了个文昌帝君,这文昌还不是别人,正是凤九心里面的那个疙瘩——元贞。东华帝君亲自定的亲,定下的还是那元贞,双重打击,击碎了凤九那维持了两万年沉稳冷静的保护壳。

“不,不会的,我不信,我不相信。”说着,凤九好像失了常性一般站起身,转头上了九重天。

“小九……”凤九的动作之快,竟连白浅都没有反应过来。

“由她去”白奕挥了挥衣袖:“这丫头肯定是上太晨宫去找东华帝君了,也好,由帝君亲自告诉她,她也许就死心了。”

“那我去看看她。”白浅疼这个小侄女疼的紧,不放心的想跟上去看看。

“不必,凤九该学着去处理这些问题了,你不要总惯着她。”

“可是我怕凤九这孩子会做什么傻事。”

“不会,我们九尾狐虽认死理,却也是这世间最坚强的生物。凤九她到底是我们白家的孩子。”


第八章:司命归位、凤九应劫

南天门的守门天将尽管从未见过青丘的女君,但是凤九周身的仙气以及两万年来沉淀出的沉稳大气倒让守门的天将在凤九自报家门的那一刻便不再做为难,轻轻松松的放行了。可是到了太晨宫门口,却被这太晨宫的守宫将士给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是何人?居然敢擅闯太晨宫?”

“在下青丘白凤九,请见东华帝君。”

“帝君现下不在宫中,姑娘请回吧。”

“帝君去了哪里?可又说几时回来?”

“帝君的行踪岂是我等过问的了的?就算知道,又怎可轻易说与旁人?”

“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要问帝君,麻烦二位通融通融。”

“我说你这人……”守门的将士被凤九缠的有些不耐烦,正要理论一番,却忽然看见了远处过来的东华帝君,便恭恭敬敬做了个礼,道:“帝君”

凤九转过身来,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却已有两万年不得相见的东华帝君,凤九竟有些看痴了:还是一身的紫衣,还是一头的银发。东华帝君,还是这样的英姿卓越,俊朗非凡。只是为什么感觉帝君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东华帝君眼睛瞟都没有瞟凤九一眼,刚要迈进太晨宫,便听到凤九轻轻的喊了一句“帝君……”

东华帝君却并没有因为凤九而收了脚步,步子稳稳的踏入了太晨宫后,立刻单手一挥设了仙障,许是有了之前凤九险些被东华帝君拒之门外后变身小狐狸的那一扑,东华帝君这一次杜绝了凤九可能进入太晨宫的任何机会,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关门,本帝君谁都不见。”

其实,在刚一接近太晨宫的时候东华帝君便已经看见了凤九。他也料到小狐狸最近肯定要上太晨宫来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冷静如东华帝君此刻也不知道他到底应该怎样面对凤九。所以难得的,东华帝君选择做了一次缩头乌龟,假装看不到凤九,躲进了太晨宫。

自始至终,东华帝君都没有看凤九一眼,这让凤九有些不可置信。即使两万年前,自己那般的纠缠帝君,帝君也没有试过这样的忽视她。两万年过去,东华,你果真忘了九儿吗?

可是凤九天性的执着让她不会轻易放弃,居然打算硬闯,可是还没有等到守门的将士出手,凤九便被东华帝君刚设下的仙障弹了回去。

“姑娘,帝君已经吩咐过谁也不见,姑娘又何必硬闯?姑娘再这样,休怪我等不客气。”

不理那将士,凤九站起身来,不顾满身的狼藉,直接站在太晨宫外喊了起来:“青丘白凤九有要事请教帝君。”

“女君有何事就请说吧”隔空传音,东华帝君却没有露面。

女君?听到帝君的称呼,守门的二人面面相觑,眼前这位姑娘竟是青丘的女君?

“可这是凤九的私事,如此这样……”隔空传音?东华,你就是如此的不想见到我吗?

“女君的私事与本帝君有甚关系?如无其他事,女君请回吧。”

”如果帝君不肯见我,那凤九便长跪在这太晨宫外直到帝君肯见凤九为止。“说着,扑通一声,凤九跪在了太晨宫门口,可始终没听到太晨宫内传来东华帝君任何的回应。

凤九这一跪,倒是把守门的两个将士吓的不轻,虽说凤九跪的是帝君,可到底她直直对着的是他们俩啊。一荒之主的膝盖哪儿是两个小将士受得起的。连连退到两边。

过了个把的时辰,凤九还是那样直挺挺的跪在太晨宫外,守门的其中一个小将虽然征战惯了,向来不拘小节,可到底眼前跪着个女君,终觉得不妥,转身来到凤九身旁,态好言,”女君,小将刚刚不知您竟是青丘女君,多有得罪,还望女君见谅。只是帝君既然吩咐了谁都不见,女君再在这里跪下去也是徒劳,不如回去吧。

“你若真觉得对我多有得罪,便再去为我通传一声,我此番前来是定要见到帝君的。

“这……”那将士也很是为难:“好吧,女君稍等,小将这就去请示帝君。”然后不怕死的进了太晨宫。

太晨宫里发生了什么凤九不知道,但是却很清楚的听到了帝君那句“由着她跪,不必理会。”听着东华冰冷的话语,凤九一个恍惚。

刚刚进去通传的小将士出来后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将帝君刚刚的话告诉眼前这位女君。

“不必说了,我明白了。”不是凤九作为九尾狐天生耳朵尖,而是因为刚刚东华帝君的那句话揉了一成的功力在里面,想来就是为了让凤九听到吧。

看着凤九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小将士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会凤九了。

凤九这一跪就是三个日夜,三日间,太晨宫守门的将士换了一波又是一波,起初将士们还觉得不甚自在,后来倒都有些习惯了。这期间凤九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却依然跪的笔挺,跪的执着。

而东华帝君也未曾踏出太晨宫一步,过的……甚是煎熬,恐怕是两万年来最为煎熬的三日。先是亲自提出了擢升元贞为文昌帝君,虽没有劝嫁,倒也算是自己亲手把九儿推了出去,然后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再一次在太晨宫外见到了九儿,再然后便是九儿的长跪不起。

东华帝君本来以为凤九听了自己那句“由着她跪”便会她知难而退,没想到两万年过去了,做了那般长时间的女君,小狐狸还是这样的执着任性,任性的可爱。就这么跪了三天三夜,东华有无数次想要冲出去把凤九抱回太晨宫,责怪她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但是东华不能,他不能再给他自己和凤九之间再留下任何可以转换的余地。

传音回青丘,只得了一个“让她继续跪着,不将南墙撞塌了,凤九就回不了头”的回复,这白家,这次倒不怕丢人了。东华帝君此刻真想一掌打晕凤九送回青丘,可如果这样做,小狐狸醒来后怕是还要重新找上来的吧。罢了罢了,有些事情总要面对,不如和凤九把话说开了。想着,东华帝君便起身准备叫凤九进来。刚一站起身,门口便传来了司命的声音。算算日子,今日正好是司命历完劫,重返太晨宫的日子。

“小殿下?哦不,应该是女君,你跪在这里做什么?”打老远,凤九便看到了太晨宫门口跪了个身影,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了帝君,走近一看才惊异的发现竟然是凤九。

“司命……”水米未进跪了三日的凤九说起话来都有些有气无力。

“女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虚弱?”连忙走到凤九旁边:“还有,你怎么跪在了这太晨宫门口?”

“司命,你回来了就好,我……我有要紧的事要见帝君,可是他们拦着不然我进去。司命,你带我进去见帝君好不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凤九拉着司命的袖子不放手。凤九刻意忽略了是东华帝君拒不见凤九这一事实。

“好好好,你先起来。”说着司命就要扶凤九起身。无奈司命刚一回来就被凤九坑着再一次“忤”了帝君的意思。

看着凤九艰难的起身,站的都有些不稳,脚步发飘,司命略微担心的问道:“女君你这是跪了多久?”

“没多久,不碍事。”好歹凤九现在也是上仙,暗暗调理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稳住了脚步,又暗自捏了个诀让自己气色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

慢慢挪到太晨宫门口,却再一次被守门的将士拦住了。

“快让开,这位可是青丘的东荒女君,你们怎可拦她?帝君正在太晨宫内等着女君,迟了你们可担待的起!“司命的语气微微有些不满。

“启禀仙君,正是帝君吩咐过谁也不见,包括……包括这位女君。”

“什么?”这下轮到司命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相信。

“让他们进来吧。”门后悠悠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嗓音,发话的正是那东华帝君。帝君发了话,守门的将士便放了行,心里长呼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继续受女君的大礼了,不然非要折寿不可。

司命想了想凤九有气无力的样子,觉得扶凤九进去比较好,但又害怕帝君看见自己扶着小殿下恐怕又要让自己历一次劫了,回想了一下自己30年的凡间生活,司命微微打了个寒颤。纠结一番,司命决定还是扶着凤九比较好,万一她真有什么事,自己可就不是下凡历劫这么简单了。手刚伸过去,便被凤九挡住了:“没关系的,司命,我没有那么虚弱。”

“女君你确定?你刚刚看起来可不是很好。”

“恩,放心吧。”朝司命安慰的一笑,凤九迈步踏入了太晨宫。两万年了,凤九终于再一次踏入了太晨宫。当时的凤九却想不到,这一次,竟会是她青丘白凤九最后一次入这太晨宫。

太晨宫内的一切都没有变,一如既往的干净素雅,飘满了白檀香味。凤九自迈入太晨宫的那一刻起便看到了背对着门口站在前殿的东华帝君,从宫门口到前殿不过数十步的路程,凤九走得极慢,仿佛要用尽一生的时间去走这一段路,每走一步,她与帝君之间的距离便能缩短一分。

“帝君”司命对东华帝君做了个礼:“小仙在凡间历完了劫数,来向帝君复命了。”

“嗯……”终于转过身来的帝君点了点头,吩咐了句奉茶便将目光投向了凤九:“本帝君近日要事缠身,不便见客,未能接见女君,倒是本帝君怠慢了。这茶是太上老君练的新品,还不错,女君可以一试。”虽然凤九用法术隐起了自己苍白的脸色,可这种雕虫小技却瞒不了东华帝君,他一眼便看穿了凤九是在强撑着自己。

于是借着茶水为名,向那茶水中融进了用自己的修为练就的丹药让凤九喝下。

凤九愣愣的端起茶杯,机械的喝下了茶,见了帝君的凤九一时间失了言语,明明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有一肚子的相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眼神胶在了帝君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看着凤九乖乖的喝光了茶杯中的茶,东华微微放了心,开口问道:“女君在我这太晨宫门口足足跪了三日,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三日?凤九小殿下竟然在宫门口跪了三日?司命再次瞪大了眼睛看着凤九:我的天,帝君他老人家倒也真是舍得。

听到东华帝君的明知故问,凤九回过了神来:“帝君当真不知道凤九前来所为何事?”

“本帝君向来不喜欢转弯抹角,有事还请女君直说,不然就请回吧。”

“我爹告诉我说,三日前的朝会上,为我定的那门亲事是帝君向天君说来的?”

“倒不至是本帝君说来的,只是适时的给了一些肯定的意见。”

“就是将元贞破格擢升为文昌帝君?”

“是。”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听到东华帝君亲口承认这一事实,凤九心疼的缩作了一团,眼泪又不自觉得涌了上来:“为什么?”

“你爹上来托我劝嫁,本帝君念在与你一场相识,虽没有什么身份立场劝你,倒还可以帮一把,助你好事玉成。”

“好事玉成?“凤九的哭腔里此刻带了些许的委屈,”你明明知道我与元贞在凡间……只是因着司命的安排,自始至终,我心里揣着的,只有你一人。我对元贞,无半点那种心思!如何好事玉成?”

“日久也会生情。”

“不会!”凤九笃定的答道:“我白凤九认定一人便是一生。我为了你,连尾巴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割掉;同样可以为了你,终身不嫁。”

“你嫁与不嫁,和本帝君毫无半点关系。”

“无半点关系?”看着东华帝君冰冷直视自己的眼神,凤九仍是不甘:“帝君可还记得,两万年前,南天门外,帝君对凤九说过什么?”

东华帝君仍然那样眼神冰冷的看着凤九,可你若细看,便能发现帝君此刻的眼睛软了少许。

“记的。”

“帝君说,如果当年没有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你会喜欢我。”

“不错。”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我推给别的男人?”凤九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不顾在场的司命,壮着胆子上前抱住了东华。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东华,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无论是什么,九儿和你一起承担,我只求你,不要推开九儿,最起码,不要把我九儿给别的男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狠心的推开了凤九,东华狠狠的看着凤九,那些违心的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白凤九,本帝君以为两万年的女君,可以将你打磨成一个有担当的女子,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的任意妄为。本帝君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已是不争的事实!你就算守着你那颗可笑的真心一辈子,三生石上也不会出现我的名字!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三生石上有本帝君的名字,可是你如此枉顾天下,随心而为,你如何配得上做我这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帝后,同我一起一同守护这四海八荒!”

东华的一番疾言厉色震住了凤九,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自己假装被爹打成重伤来寻东华帝君的那日,帝君也是如此疾言厉色的告诉凤九,他东华是昔日定律发掌生死的天地共主,更是不知红尘为何物、凤九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儿戏的东华紫府少阳君。凤九以为那日帝君的言语已经很是伤人了,却没想到,如今帝君说出口的话,竟是可以令人疼的这样透骨。自己原来竟是不配吗?……”

“我只问你最后一句,”鼓起勇气再次拉住东华的手,凤九泪眼婆娑,带着最后的一丝希翼,深深的望进东华帝君如墨般的眼睛,“东华,你认认认真的告诉我,你当真忍心看着九儿嫁于旁人?”

“本帝君说过,此事与我无关。”没有甩开凤九,就这么让凤九拉着自己的手,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波澜不惊,东华坦荡的看着凤九,看着凤九随着自己的一字一句渐渐暗下去的眼眸。

“又是无关,无关……你竟是如此的不在乎……”好像是说给东华听,又好像只是凤九自己的呢喃,一瞬间,凤九好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慢慢、慢慢的放开了拉着东华的手,跌跌撞撞的后退了两步。

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便是良久的静默,静的就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太晨宫的前殿之上,东华帝君、青丘女君、司命星君相对无语。司命是不敢说,东华是没的说,而凤九是不知道如何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吧,凤九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看向东华帝君的眼中已没有了眼泪,没有了希望,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苦涩、悲痛和无奈。

“若这是你所希望的……”再次深吸了口气,凤九似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支撑她说接下来的这句话:“如此,我嫁……”


第九章:用我终身幸福,赌你真情实意

“只是凤九大婚,还望帝君亲来做个见证。”留下最后一句话,凤九再不看东华帝君一眼,亦不再给东华帝君反应的机会便离开了太晨宫。第一次,凤九这样的想逃离太晨宫,逃离东华帝君的身边。出了太晨宫,凤九却没有下九重天,而是朝着洗梧宫的方向走去,此刻的凤九需要一个人,一个亲人,一个懂她的亲人。

凤九走后的太晨宫内,东华帝君难得的、久久的愣住了。

东华帝君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有了主意,本以为可以坦然无惧的面对凤九。可是今天,当听到凤九亲口答应嫁于旁人的时候,当听到凤九用前所未有毫无感情的语气要他主持她大婚的时候,东华帝君一时之间还是失了所有的反应,他没料想到凤九有一天会这样的……决绝。

可……明明是他亲手推开了凤九,明明是他狠狠地伤了凤九,现在他又怨的了谁?

当初白奕前来求他,他大可果断拒绝,就像上次拒绝娶凤九一样。可他没有,而是应了下来。或许是他深知三生石不可逆,凤九终要是那文昌帝君的妻,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两万多年来,东华过的也是提心吊胆,小心留意着与“文昌”可能有半点联系的神仙。

以至于两万年来,仙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如若你的名中有“文”或者“昌”字或者神邸名与这二字有关,最好不要去那太晨宫附近,不然怕是要被东华帝君好生难为一番。两万年下来,与文昌二字沾边的神仙东华基本上都寻遍了,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而如若这四海八荒还另有一位帝君,东华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切的未知让无畏如东华也感到害怕。他曾想过,如有一日,文昌出现了,他衬得起凤九便罢。可只要这文昌对凤九存在半点威胁,他就算耗尽一生修为,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也要逆了三生石,灭了文昌,绝不会让他靠近凤九半步。

直到那日白奕提到了元贞,东华想不如顺水推舟。虽然之前因为些事情对元贞心存芥蒂,到底东华对他知根知底,元贞也是个根骨不错的好苗子,由他来做凤九的夫,最起码凤九可以一生平安,二人成亲后或许可以相敬如宾,这样倒也完全。东华帝君本来打算等到天谕请了下来便去闭关,想着这样他便可不用代表天族到青丘去迎亲。

要他为别人去向九儿迎亲,他万万做不到。可世事往往就是如此的弄人,没想到九儿竟要他主持她的大婚,不仅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九儿嫁于他人,更要他做这姻缘的见证人。这对于东华来说是活剜心的酷刑也不为过吧。

看着东华帝君眼神直直的看着凤九离开的方向,就算司命有无数的疑问也只得自己吞了回去,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帝君。想着,司命对这帝君做了个礼,也没有出声便退了出去,打算去找成玉问问,想来这一个月,这九重天商怕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洗梧宫内:

“女君”洗梧宫内的宫娥常跟着白浅和阿离回青丘小住,自然认得凤九。规规矩矩的见了礼,即刻便道明了白浅的位置:“娘娘现在正在庆云殿与小殿下在一处。”

凤九轻点了点头,便向庆云殿走去。凤九的这一反应让宫娥感到很是奇怪,平日在青丘,女君威严是威严,可倒没什么架子,多会对她们笑一笑,道声多谢。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娘亲,我们今日回青丘好不好?阿离想念凤九姐姐了。”阿离糯糯的声音传入了凤九的耳朵。

“团子乖,你凤九姐姐她……近日忙了些,娘亲过阵子再带你去好不好?”

“可阿离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凤九姐姐了,阿离保证乖乖的不闹,娘亲,去嘛去嘛~”

庆云殿的殿门大敞,凤九一眼便看到了赖在白浅怀里的阿离,凤九整理了一下情绪,他一向疼这个小堂弟疼的紧,不想因着自己的负面情绪而影响到了阿离。

“小阿离,凤九姐姐这不来看你了?”朝着阿离扬了扬笑脸,再微微侧过身对白浅屈了个膝:“姑姑”

“凤九姐姐!”看到了门口的凤九,阿离忘恩负义的松开了自家娘亲,扑向了凤九:“姐姐,阿离想死你了。”

“乖”准确的接住了团子,凤九摸了摸阿离的头。

“阿离都求娘亲好几日了,想让娘亲带阿离回青丘看望姐姐了,可娘亲说姐姐忙。而且姐姐从来不上这九重天的,今日怎的想起上来看阿离了?”

“姐姐今日有紧要的事情要同你娘亲商量,阿离先让奈奈陪你去玩好不好?”

“阿离不可以陪着姐姐吗?阿离一定不捣乱,姐姐你就让阿离待在这里嘛~”

“阿离听话,顶多这样,你让姐姐同娘亲说会儿话,姐姐一会儿做桃花酥给你吃好不好?”

到底是小孩子,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挣扎了一下,然后狠狠的抱了一下凤九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向白浅做了礼,乖乖的让奈奈牵着她。

“奈奈等一下,让下面的人备一些糕点茶水过来,要快。”看这凤九有气无力的样子,这孩子怕是这三日没吃过什么东西。眼神也不同了,之前尽管会有淡淡的忧伤,却总是充满着希望。可如今,白浅从凤九的眼中只看到了绝望和无奈。这东华帝君到底对小九做了什么!

看着阿离走远,凤九强挤的笑脸终于塌了下来,撑了一路的身子也再支持不住摇摇欲坠。白浅连扶住了凤九:“小九!”

扶着凤九到榻上,让她半躺着,白浅摸了摸凤九消瘦的脸庞:“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的傻。”

“姑姑,姑姑……”不知道说什么的凤九这会儿只是一个劲儿喊着“姑姑”

“姑姑在,”凤九无助的样子,让白浅好不心疼:“那日真不该听你爹的话任由着你去找他,是姑姑的错。姑姑该拦着的,早就该拦着了。从你爹有了为你说亲的念头那一刻起,姑姑就该拦下,是姑姑糊涂了。姑姑这就去找东华帝君,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去向那东华帝君给你讨个说法,退了这门不像话的亲事!”说着,白浅便欲起身。

“姑姑不要!”挣扎着起身,凤九跪在了榻上:“姑姑不要去找他,是凤九失了东荒女君的身份在太晨宫外跪了三日。是凤九的错,凤九丢尽了青丘的脸面,请姑姑责罚凤九,只是……只是……求姑姑不要再因为凤九的事情去找他,就让凤九在那太晨宫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好不好?好不好……姑姑……”

听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凤九在太晨宫外足足跪了三日,白浅气的浑身发抖,真想着一刀劈了东华。上前抱着凤九,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想着说些轻松的话,让凤九好过一些:“别再跪了,姑姑不去就是。姑姑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责罚你呢?当初姑姑失了记忆以素素的身份住在这天宫时,做过的丢人事写成册怕是都能把这洗梧宫给淹了,姑姑哪有那个资格去责怪小九呢是不是?”

“姑姑……”抱着白浅的腰,凤九小孩子般的又往自家姑姑的怀里钻了钻。

“好了,小九乖”正好宫娥端上来了点心,白浅轻拍了拍小九的头:“来,先吃点米糕。”

“姑姑……小九不想吃”

看着自己凤九又开始的小性子,白浅也不劝,只是淡淡的问道“那小九是想吃什么?姑姑亲手给你做?”

“……”乖乖的爬了起来,凤九强塞了几块米糕下去,白浅看凤九好在吃了点东西,肚子里有了米气,也知道照着凤九现在的心境,怕也是吃不下去什么了。只哄着凤九多喝了杯茶,也就不再强求她。

“小九,这三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愿说与姑姑听?”小狐狸从太晨宫出来没有直接回青丘,而是来了这洗梧宫,想必是有话要说。凤九一五一十的把刚刚在太晨宫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浅。白浅听着凤九故作平静的复述着东华说的那些混账话,稍稍平复下去的怒火此刻烧的更烈,可既答应了凤九不去找东华帝君的麻烦,只得运功再次吧满腔的怒火强压下去,无奈之下,白浅想到了折颜的忘情酒:“小九,不如姑姑问折颜掏一碗忘情酒,像姑姑当年一样忘了不好吗?忘了倒落个干净。”

“可姑姑最后不是也想起来了吗?可见忘情酒忘的了一时,却忘不了一世。就算忘的了,小九也不想喝。姑姑,您说我傻也好,痴也罢,东华帝君是凤九此生唯一倾心的男人,我为了他连尾巴都割了,爱到深处,如若真的忘了,小九从此恐怕就是一个无心的人了吧。”

“可是你要东华帝君为你证婚又是何意?小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凤九轻轻点了点头:“小九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不如断了自己的后路。在他的见证下嫁出去,断了我的念想不是再好不过……”没有告诉白浅的是,凤九此举,也是在赌。不管东华帝君的话有多么的伤人,听起来多么的冷酷,凤九总是不信,东华帝君当真对她无情。

所以最后一次,她要用这场婚礼去赌,赌东华的真心,她要他亲自见证自己与旁人的婚姻,如果他真的对凤九无情,或者说真的这么残忍,即使有情也要将她拒之门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元贞,那便等同于亲手杀了之前的白凤九,那么从那之后,白凤九就只会是无坚不摧的青丘女君,端庄大方的文昌帝后,与东华帝君再无半点瓜葛,再见面只会是路人。

可只要他对她还有一丝丝的怜悯,只要他出手阻止这场婚礼,凤九还是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也不过如此,只要身旁有东华帝君,便无所畏惧,总有希望。

“小九,你何必如此苦了自己?你这么做,不是在凌迟自己的心吗?”

“凌迟?也许是吧,可我就是要自己痛,痛到麻木。姑姑您知道吗?当帝君质问我不配做他太晨宫的帝后的时候,我竟突然有些想笑。我傻傻的爱了他两万多年,原来到头来,我如珍宝般捧着的一颗真心在帝君眼里只是一个笑话。小九爱上的是昔日的天地共主,也许爱的卑微。可是被心爱之人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再纠缠下去,小九这个人恐怕也是卑微的了。姑姑常常教导小九,不可失了青丘女君的身份,可小九这些年来到底还是没有辜负了姑姑的教导,也辜负了我自己……”


第十章:鲛人动乱,元贞相助

在洗梧宫又住了一日,转天凤九便回了青丘。

“小殿下,你可回来了,翼界女君昨日就差人送来了急报,见你没有回应,今日亲自前来,说是鲛人族的异动,翼族再也压不下去了,正在里面等着小殿下呢,”大老远的看见凤九的身影,迷谷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却在看见凤九的一刻,所有的焦急都化为了担心:“小殿下你怎么了?姑姑先前只说你有事离开几天,怎么一回来就这幅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的”听到迷谷说鲛人族异动的事,凤九抛开所有的儿女情长,此刻,解决掉鲛人族这个大患,解救饱受挑衅的苍灵才是首要的。

“胭脂!”

“凤九!”听到凤九在喊自己的名字,胭脂回过了头,却看见脸色略显苍白的凤九,刚要问些什么就被凤九拦下了

“胭脂,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不碍事,只是近两日事情多了些,没睡好罢了。快告诉我,鲛人族这次又做了什么?”

“近年来,鲛人族一再侵犯我翼族靠近北海方向的领地,我几次派兵镇压,总算还镇得住。可前日那穹极,就是鲛人族的新头领竟趁大紫明宫将领换班的空当伪装成翼族的人,带走了澜芝,以澜芝的性命为要挟,要我们无条件割让北边的海域给他们。北边那片海域的海底有一座由海底毒物的尸首积攒数十万年形成的洞穴,对于翼族以及鲛人族的族人来说,伤了元神的人入这洞穴可以修补元神,重伤者入这洞穴修养一日便可痊愈,而正常的人若有机会在此修炼,便可事半功倍,修为倍增。所以那洞穴历来是我们翼族的疗养和修炼圣地,非翼君批准,任何人不得擅入。鲛人族此番来犯,不惜掠走澜芝也要我北海那片海域,想来就是冲着洞穴而来。如若那洞穴落入鲛人手中,只怕他们会用来修炼一些奇门异术,这样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鲛人一族自两万年前战败于姑父手下,一直以来虽表面臣服,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此番他们竟敢掠走澜芝来要挟你,这一族,不可再留了。”

“凤九,你的意思是,要将鲛人灭族?”凤九向来心善,鲛人族虽然太过分了些,但按照凤九一贯的性子总是会找出些理由给他们留着活路。

“不错,此等危害四海八荒的种族怎可再留?”凤九严肃的看着胭脂:“胭脂,过去我太过心软,即使做了这女君,有些事情也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做决定,不忍伤害任何人。可是作为一方君主,为了不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给敌人留有后路,这无疑是给自己的百姓断了后路。胭脂,我不能再这么自私,我既然受了青丘百姓的跪拜,就要担的起作为女君的责任。将鲛人灭族以绝后患,是保四海从此太平最好的办法。”

“凤九,你之前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你这是怎么了?”凤九的一番话说得成熟大气,竟让胭脂感受到了来自凤九身上那种身为女君的压迫感。不,凤九不是这样的。

“胭脂,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说的事情吗?”凤九自嘲的笑了笑:“你还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什么意思?”胭脂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上次?难道……

“恭喜我吧,现在只等天谕一批,我便是文昌帝后了。即将成亲的人,总要有些成长。”

“什么?!文昌帝后?”

“就是元贞,是东华帝君的意思,向上天请旨擢升元贞为文昌帝君,就是为了衬我未来青丘女帝的身份。你说,东华帝君想的是不是很周到?”

“凤九……”虽然凤九在笑,可是眼神空洞,胭脂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你怎看起来比我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凤九拍了拍胭脂的肩膀:“当务之急是先救出澜芝,然后灭了鲛人族。”

“好,可那鲛人族那头领狡猾得很,澜芝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见凤九不愿多谈,胭脂也不便多问,凤九不想说,自己又何必逼她?凤九这几日,过的想来很是艰难。

“那我们就学了他的狡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的意思是,我们变换成鲛人族的样子混进去?”

“不错,前几年闲来无事和折颜学了学易容的法术,正好派上用场。”凤九继续到:“只是此番鲛人族侵犯的是你翼族的领域,青丘不好出面,所以在我帮你救出澜芝后,你便带兵剿了鲛人族的老巢,一个不留。“

“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人涉险去救澜芝,我和你一起去。”

“你若与我一起,那由谁在外面带兵接应?胭脂,放心,我好歹现在也是个上仙,区区鲛人还伤不了我。”

“可是……”

“好了,别再可是了,一向果断的翼族女君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

“好吧,凤九,谢谢你。”

“你我二人,何必客气。我去和迷谷交代一声我即刻动身随你去翼界,部署一下,我们明日就行动。。”

而另一边,九重天上的太晨宫中,得知凤九已经回了青丘之后,东华一直难以放心,控制不住的拿出铜镜来想要看一看凤九的情况,一看便听凤九说要只身一人去救翼族的太子女,这九儿真是胡闹!她纵已是上仙,可鲛人宫中那般多的将士,她可曾想过一旦事情败露她一人怎么敌得过!可眼下的情况自己又不便亲自出面。

唤来了司命,着他到北海告知北海水君桑籍,令元贞带兵前去相助凤九。临走前,将那面铜镜也交给了司命:“将这铜镜交给元贞,凤九若施了易容的法术,这镜子可助他找到凤九的位置。”

司命接过铜镜,又听到帝君嘱咐了一句:“告诉元贞,此次出兵相助全是他一人的主意,与本帝君毫无关系。这镜子用过后他就留着吧,不必带回来了。”

应了东华帝君,司命动身去了北海。昨日在成玉那里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探的清清楚楚,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一晚上过去了,司命还是不敢相信帝君竟然亲自将小殿下推给了元贞,而且连带着自己都送出去了。帝君此番作为司命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用心良苦还是自讨苦吃?如今竟连牵红线这档子事都做了,帝君还真是……不近人情。罢了,帝君的事没那个资格管,还是快通知元贞殿下去相助小殿下吧,经过昨日那一番打击后,这就要去单枪匹马的去贼窝,小殿下这是不要命了吗……

翌日,鲛人宫外,凤九捏了个诀变成了鲛人的模样,混了进去。左查右探,终于在一处偏殿中找到了澜芝。此时的澜芝该是被下了昏睡诀,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抱起澜芝,千里传音给胭脂让她做好准备。一路躲躲藏藏,眼看就要出了鲛人宫的宫门,却在最后关头被一众鲛人兵拦住了凤九的去路。

“哈哈哈哈,早料想到你们不安分,会过来救人。本君设下这个圈套已恭候你多时了。”说话的正是那鲛人族头领——穹极:“哎呦,不赖啊,知道用我教你们的方法来救人,这易容术法施的不错。”

“穹极,你屡次侵犯翼族北海领域,更挟持翼族太子女。罪大恶极,却仍不知悔改。今日我白凤九便灭了你鲛人一族,叫你们再不能危害四海八荒!”将澜芝安置一旁设了仙障,收了自己的易容法术,便攻向了穹极。

“白凤九?东荒女君?有意思。”穹极看到了凤九原本的面貌,起了色心,告诉众鲛人兵不要动,自己一人迎了上去“小美人,本君今日就陪你玩玩。”

其实这二人的打斗并没有什么看头,为什么?穹极的修为差了凤九不止一个层次,很快便占了下峰。眼看打不过,穹极一个闪躲,转身拿出了什么。

“小美人,你看这是什么?”

“斩魄刀?!”凤九很是惊讶,可仔细一看,不对,斩魄刀乃上古神器,由玄铁铸成,刀身厚实,威力极大。可眼前这把刀虽然样式像极了斩魄刀,可到底没多少分量,杀伤力远不如斩魄刀。而且那斩魄刀早在两万年前便被姑父收上了天宫,他手里不可能会有……

“这……叫做斩魂刀,想不到吧,我父君持斩魄刀数万年,你以为只是像天上那帮蠢货一样拿来摆着的吗?我父君日日研究,总算被他炼出这把由无数怨灵凝聚为刀魂的斩魂刀,威力虽没有斩魄刀这么大,但是毁人元神倒是个不错的神器。”

“什么?”怨灵?即使这刀没多大的杀伤力,可元神若是被这怨灵做的刀魂上了我,怕是结魄灯都没的挽回。

“放心,没人,本君怎么舍得伤你呢?我只是想带回这位翼界小太子女罢了。”说着,拿着刀便向凤九设的仙障批去。凤九惊觉不好,也立刻向着澜芝的方向奔去想要抢先一步救下澜芝,一时失了防备,在抱住澜芝的时候,心口也生生受了穹极一掌,吐出了一口鲜血。

“凤九!”此时胭脂已经赶到了鲛人宫门口,同行的还有元贞带领的一队北海水军。胭脂扶住负伤的凤九,接过澜芝,塞给了元贞,留下一句“帮我照看好她们。”便带领着翼兵加入了战斗。

“胭脂,小心穹极的斩魂刀!”倒不是担心胭脂,胭脂的实力,那穹极还是望尘莫及的,只是那斩魂刀,凤九还是叮嘱了胭脂一句。

转头看着元贞,凤九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怎么会来?”

“那鲛人屡次在北海闹事,这本就是元贞改过问的。听闻前两日更是掠了翼族的太子女过来,所以今日便带兵前来相助。”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不卑不亢,这小子两万年过去,倒是长大了不少。

凤九没有接话,抱着澜芝坐在了一旁,想要运功调息一下。

“需要找药王为你看看吗?你呕血了。”

“不碍事,小伤而已。”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只有凤九知道她此刻,状况很不好。却不想告诉眼前这人。

“如此,那你先在这里调息一下,我去相助翼族女君。”

“好”

待元贞走后,凤九的心口痛的又狠了几分,到最后竟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还不忘护住身旁的澜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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