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派的武术,洪家为刚,孔家为柔,俞家处于二者之间。而俞家武术却谨守宗法,流传不广,只在安徽颍川和凤阳一带时有传承者。
宿州的张兴德是俞家武术的名家,擅长双刀,人称双刀张。他是名侠士,以镖行维生,乡里曾有火灾,张兴德上了着了火的楼,救出困在其中的人,跳窗而出,大火烧尽了他的头发和胡须,他本人一直躺了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
天马山多狼,为害乡里,张兴德带着刀去捕狼,三天杀了九头狼,狼患始除。乡里的少年都想学他的武艺,张兴德虽然也教他们,但是并不倾囊而授。
张兴德有个徒弟叫邓某,一次路途中遇到一位汤姓少年,相谈甚洽。谈到了张兴德,汤某显得十分敬仰,希望做张兴德徒弟,让邓某为之引荐。张兴德虽然收了徒,但对汤某很冷淡。汤某时常拿出酒食出来请大家吃,于是邓某很为汤某不平,但张兴德仍旧一如既往。
汤某学习武艺刻苦,因此武艺突飞猛进,同学的师兄弟都比不上他。每每汤某想多学一点,张兴德也不愿意传授于他。而因为汤某此时武艺远在邓某之上,邓某只要没有到位的地方,汤某就在一旁指点,两人交情愈好。
张兴德有一匹骡子,可日行五百里,是一次偶然机会从关外得到的,他替一位商人做保镖,商人有这匹骡子但不能驾驭,就送给了张兴德。
一晚,汤某与邓某谈论武艺,汤某道,听说俞家最擅长罗汉拳?邓某说,是的,老师最擅长这个。汤某又道,罗汉拳第八解第十一手,怎么打法我还不大会,我又不敢问老师。邓某道,我替你问,这事简单。汤某道,老师喜欢猜忌别人,不可随意发问,等后天老师生日,他喝高了的时候,你就说外面有传言这一手技法已经失传,你问老师对不对,老师如果回答了,你留意听,不要多发问。
邓某如其所言发问,张兴德醉了也说了这一手的技法。邓某传授了汤某,汤某再三道谢,第二天一早,汤某即失踪了。邓某与张兴德一说,张兴德跌足长叹,又去马棚一看,骡子也不见了。
张兴德道,我早猜疑此人,还想静观其变,没想到还是被他捷足先登。此人一定是被绵张家手法所败,他知道只有俞家拳能破,于是来偷学功夫,这也罢了,没想到他还偷去了我的骡子,要有意加害于我,可恶至极。
说完,让邓某去报官,说家里骡子被盗。别人都笑话张兴德,认为镖师家被盗,掩饰还来不及,居然去报官。一个月后,有公文传来,说一贵官南归,在野外被强盗所杀,贵重物品都被劫走,只留下了一匹骡子,根据骡子身上的烙印,知道是张兴德的,于是要抓捕张兴德归案。幸亏张兴德此前报案这才得以免灾。
于是张兴德骑上骡子,与家人道别,说天涯海角,一定要追捕此人到手方休。
张兴德交游极广,打听到汤某原来是嵩山大盗,叫毕五。到了嵩山,发现毕五早已毁了自己的家,已不知去向。
从此张兴德改名换姓,混迹于屠市酒馆中,探听毕五消息,再也不与家人联系。张兴德的儿子思念父亲,十四岁的时候,从私塾中逃学而走,留下一封信,说不找到父亲就不回来。其母亲四处去找,但杳无音信。如此十年过去,乡里都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某天,村里来了几个军官,打听张兴德家,拿出张兴德儿子的信,说已经做了海州参将,这次来村里接母亲赴官任。这让母亲惊喜莫名。
原来张子找父亲,没钱就在集市上卖艺糊口,辗转到了宁夏。一天正在表演,被总兵看到,总兵邀他去了他家。总兵让他在家里等十天,保准他能见到父亲,也保准他父亲能抓到强盗。于是张子留了下来,过了几天,总兵把女儿嫁给了张子。
一天后,总兵阅兵。总兵让张子穿上自己的铠甲,假扮自己阅兵。当天大雾弥漫,对面不能见人。到了校场,只见得大雾中一只黑影向着张子直扑而来,张子堕下马来,黑影辨认此人并非总兵,正要走。只听得张子身后传来总兵的声音,道,张公子还不认识自己的父亲吗?
原来总兵就是当年的汤某,而黑影就是张兴德。张兴德知道自己二次皆为毕五所骗,甘拜下风,得知自己已经与毕五成了亲家,更是原谅了毕五。而总兵之后把作战的功劳堆到了张子的身上,张子被封为了海州参将。
犹记得《射雕》中梅超风在悬崖上向马钰问道家内功疑惑,马钰随口而答,梅超风自此功力大进。武侠小说里为了学得某种技巧,甘愿隐姓埋名者颇多,这类人都心计很深,极善隐忍,这虽是很好的一种品格,但这种做法绝非大侠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