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以置信,阿达说出这番话时,竟能直视我的眼睛,还不自觉地咧开嘴笑。
「找到龟壳时,我们承诺过不会出卖对方…」我为被出卖而愤怒得咬牙切齿。
「反正到最后也会绝交,何必太认真?当然以自己为先吧。」阿达耸耸背,然后站起来离开。
行刑室只剩下我一个,接下来三年我也要在这里渡过。我反复回想阿达最后的说话,也许他说得对…
一段关系有多美好,别离时就有多痛。既然已知结局,何必投放太多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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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一眨眼就过去…
嗯,那是骗人的,在行刑室里的生活渡日如年,除了日常的洗脑训练,说明时限法的好处,以及作为犯人,为社会奉献出性命是一件光荣的事等等...
但真正难撑的是,它会夺去生存一切的动力,但不让犯人自杀死亡...
我会被注射营养针,所以我被夺去了食欲。也会注射让脑袋平静,使身体处于休息状态的药,也就是说我连睡觉和做梦的自由也没有,像一团为了包裹内脏的肉块般活着。
这三年来,虽然我的肉体仍活着,但我的灵魂已经死了。
就算现在过马路时被车辗过,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而松一口气。当我像个活尸般离开劳改营,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卜通!』
「我一直都等着你...」声音化成讯息贯进脑海...
『卜通!卜通!』
是子晴...
「我该不会在做梦吧?」我难以置信眼前的子晴是真实的存在。
「听说在劳改营里,连做梦的权利也会被夺去吧?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子晴上勾的嘴角弧度还是一样漂亮。
三年了,我以为子晴会因此而忘记我,她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性格也好得没话说,根本不值得为了我而等待三年。
「子晴,妳一直都在等我?」我擦拭着因感动而湿润起来的眼睛。
「我找了一个性无能的男人拍了四个月拖,之后就一直在等你。」子晴吐吐舌头。
「但是…我随时都会被政府召回当人质,或者被割去器官而死去…妳这样做值得吗?」
「反正在这个时限法的国家,没有东西是永恒的。但是我在你身上,找到了永远。」子晴直视着我。
『永恒』『永远』这两个词汇透过耳膜跑进脑里乱冲乱撞,我的后脑突然一阵刺痛。
「你没事吧?!」子晴。
我把她推开,脑里还是不断跑出很多画面,是三年来洗脑教育的片段。
「月球每年都会远离地球一厘米,六亿年后月亮就会远离得无法看到日全蚀了。」
「尼加拉瓜大曝布,曝布顶端的岩石,每年都会被急流侵蚀三十厘米,五万二千年后这个世界奇观亦会消失。」
「五千万年后,就连土星都会失去土星环。所以人类也将要失去周围的东西,还是保留一个期限比较好,『时限法』正是因此而诞生。」
「够了!」子晴突然凑近,我来不及反应,她就吻住了我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