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坑叔
云百川和炎征虏转过头来,只见秦氏抱着姬麒自后堂缓步而出。
云百川奇道:“咦,夫人呐,这是谁家的孩子?”
秦氏走上前来,将姬麒递给云百川,后者赶紧接过来,轻轻拍着。
此前,秦氏已吩咐下人,临时找来羊乳,供姬麒饱餐一顿,此时他已沉沉睡去,红扑扑的小脸上一片宁静。
秦氏掀开姬麒的襁褓,让云百川看姬麒的后背。
云百川和炎征虏都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而后一同朝姬麒的后背看去。
而后,两人几乎同时吃了一惊,云百川望向秦氏道:“这孩子,莫非姓姬?”
秦氏点点头道:“他叫姬麒,是逸亭从莽苍山抱回来的。”
云百川立时冲外喊道:“去,把逸亭喊来!”
立刻便有家人应声而出,匆匆去寻云逸亭了。
云百川转过头来,轻抚着姬麒的后背道:“初生即背负麒麟图案,是姬氏血脉的特征,此前只听说过,想不到今日有缘亲眼得见。”
炎征虏道:“姬氏为神姓,血脉稀薄,数十年来已极少有姬姓之人出现,却不知他父母是谁,又身在何处。”
秦氏道:“妾身听逸亭诉说,这孩子的父母已为天一盟所害,是他父母的一位朋友,拼了性命,才从天一盟手中救他活命。”
“天一盟?”云百川沉吟片刻,接道:“天一盟近年来突然崛起,笼络了不少高手,只是平日行事低调,知之者甚少,却不知他们为何要对付这孩子的父母。”
炎征虏道:“天一盟的名声介于正邪之间,但他们竟连这一个小娃都不放过,恐怕并非善类。”
云百川闻言,问秦氏道:“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秦氏回道:“除了逸亭,还有寥辰知道,再就是我的贴身乳母。”
云百川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传将出去,恐怕与我云家不利。”
正说着,云逸亭和炎寥辰一同走了进来,他俩已洗漱一番,换了干净衣服,显得精神了许多。
进得门来,两人一起跪下行礼。
云百川道:“起来吧。”
二人站起身来,心中忐忑,见云百川抱着姬麒,便心知他要问姬麒的来历。
云百川果然问道:“逸亭、寥辰,将你俩在莽苍山中的所见所闻,细细讲于我们知晓。”
云逸亭稳稳心神,将在莽苍山中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炎寥辰从旁补充,云百川三人算是听得明白。
待讲述完毕,炎寥辰从怀中掏出自倾天身上搜到的百宝囊,双手捧着送给云百川。
云百川接过来,看了一眼,便递给炎征虏道:“征虏,你看看。”
炎征虏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道:“百宝囊,如意珠,都是稀奇之物。尤其是这如意珠,材料难得,制作更难,能有一颗,已属不易,此袋中竟有六颗……,咦,这是何物?”
说着,炎征虏自百宝囊中捏出了流泓刀。
炎寥辰急忙上前,接过流泓刀,口中默诵神曜教与他的咒语,流泓刀倏忽间变作三尺长,炎寥辰一时未握住刀柄,流泓刀坠落至地,嗤的一声,竟刺入地上的石砖中。
云百川与炎征虏同时惊呼道:“好刀!”
炎寥辰握住刀柄,将流泓刀拔了出来,上前递给云百川,后者手中抱着姬麒,便叫炎寥辰将刀捧给炎征虏。
炎征虏将百宝囊放在桌上,接过刀来,用两指在刀身上轻轻一弹,一阵袅袅清音立时响起,久久不绝于耳,他望向炎寥辰道:“这便是那刀圣神曜所用的兵刃?”
炎寥辰点点头。
炎征虏面色恭谨的捧着流泓刀,轻轻平放桌上,随后轻轻一揖道:“神曜兄弟大义,征虏虽未能亲见,但敬佩不已。征虏虽功力浅薄,却定会保姬麒周全。”
说完,转身对云逸亭和炎寥辰道:“你们抱姬麒回来之事,还有谁知晓?”
云逸亭道:“还有滢月姐姐知道。”
炎寥辰接道:“司空家的司空燮和他的小厮们也瞧见了。”
云百川闻言,将姬麒递给秦氏,叮嘱道:“着人去寻个老实的乳母,为这孩子哺乳,但此事暗中去做便是,切勿张扬。司空家的事我们管不了,不过他们与天一盟似乎没什么往来,一个孩子的事,料想那司空燮一个小儿,也不会四处声张。如今,这姬麒便留在家中抚养,要给他换个名字,随我云姓,名字嘛,姬麒,麒麟,麒麟,便叫云麟吧。”
秦氏用手指轻轻拨弄一下姬麒的脸蛋道:“你又有家了,小云麟。”
云逸亭喜道:“这么说,我有弟弟了?!”
对于完成了神曜的嘱托,炎寥辰也非常高兴,在他兴奋的看向秦氏怀中的云麟时,余光却瞥见桌上的流泓刀似乎闪了一闪,等他定睛再看时,流泓刀却毫无动静。
他揉揉眼睛,寻思着自己可能是看花眼了,心里却想着:无论如何,神曜在天之灵,看到姬麒有这样的归宿,想必也会非常欣慰吧。
就在云家为新增一名成员而喜悦的同时,深宅大院的司空家客厅内,正有一股暗流涌动着。
厅内二十余把椅子上坐满了人,司空家的族长司空元侧身坐在主座下手,只有一半屁股挨在椅子上,有些臃肿的身子却坐的笔直。
这样的坐姿很难受,司空元的额头不断淌下汗来,但他丝毫不敢懈怠,满脸堆笑,目光一直盯着主座上的那人。
主座上的人,三十岁左右年纪,吊梢眉,三角眼,面无三两肉,生的阴柔枯干,脸上却涂了厚厚的一层粉,描了眉,画了眼,似乎很得意自己的相貌。
他正拿着一柄小刀,一门心思的修着手指甲,似乎无意开口,但他却是全客厅的焦点。
次座上是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浓眉豹眼,四方大口,颌下短须如钢针般根根直立,坦胸露怀,胸脯上筋肉发达,纹着一只猛虎。
此刻他正斜靠在椅子上,握着一个硕大的葫芦,自顾自的往口中倒酒。
客厅中雅雀无声,似乎都在等那枯干之人说话。
终于,司空元清了清嗓子,拱手道:“咳,那个,那个特使大人,您看接下来我们如何安排?”
主座上那人听而不闻,司空元拱着的手却未放下,他面皮抖了三抖,额上汗如雨下,笑容却越来越像发自肺腑的了。
停了半晌,主座那人终于收起小刀,吹了一下指甲,又把手举远,仔细瞅了瞅,这才开口道:“我们远来是客,客随主便,你是主人,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咯。”
这句话惊得司空元急忙站起道:“哎呀呀,特使大人说哪里话,您是家族特使,我司空元惟家族马首是瞻,又岂敢在特使面前指手画脚?”
那人倾身向前,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样啊,那就听小弟我的?”
司空元又一躬身道:“不敢,不敢,全凭特使大人定夺!”
那人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好!”
这一下,听在司空元耳中,他又是一阵哆嗦。
“要听我的,咱们今晚便去灭了那云家上下。”
司空元拿袖子揩了揩汗,赔笑道:“特使大人远来劳顿,是不是先休息几日,再……?”
那人往后一躺,双手抱臂道:“你看这满座武士,已来了半月,有什么作为?!我与司空灼副使来此,正是督促你们赶快行动,否则,再耽搁下去,误了家族大事,司空元,你可担待得起?”
司空元闻言,噗通跪地道:“不敢,不敢,司空元但凭特使大人驱策!”
又停了半晌,那人才摆手道:“行了,行了,起来吧,都是自家人。我说这些,也是为你好。”
司空元勉强站起,又赔笑道:“多谢特使大人,多谢特使大人。”
此时,一旁喝酒的大汉却插嘴道:“司空曼,你总吓唬他做什么?今晚去灭了那云家便是,废话那么多,听得老子耳朵起茧。”
原来这瘦子名叫司空曼,而这大汉便是司空灼。
听了司空灼的话,司空曼也斜着眼道:“怎么的?不服气?不服气的话,来之前你别输给我啊。咱们司空家,从来是谁更强便听谁的,你说是不是?”
司空灼被他的话一噎,鼓了两鼓腮帮子,还是硬生生将火气压下去了,却又赌气喝下半葫芦酒。
司空曼这才得意的道:“所有人听着,咱们今晚就踏破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