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 二

  自从李猜放话承认于小鱼是李家大院的孩子头以后,她和于小鱼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倒是李思喃有些远离了李猜,理由是快中考的人了,总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李猜倒没多大感觉,心想反正李思喃只是自己的小弟,比较衷心而已,和院里其他小孩没多大区别。这样一想倒还真把李思喃给忘得彻底,李家大院便由李猜和于小鱼带头,又恢复了当初鸡犬不宁的模样。别看于小鱼平时乖乖女的模样,闹腾起来比起李猜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于小鱼比李猜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而这个老大也当得让孩子们心服口服。李猜也不在乎那么多,管他谁是谁呢,李家大院还是她说了算。   

这天下午,天灰蒙蒙的,李猜知道过不了多久肯定会下暴雨,就窝在家里没去院里玩。正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时候李桥桥破门而入,看见李猜就大喊:“阿猜,璃溪哥挨打了!你快出来!”李猜一听到璃溪两个字,没躺好,“砰”的一声从沙发上落到地板上,屁股硬生生的疼,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揪着李桥桥没好气的问:“你说什么?李璃溪被谁打了?”李桥桥一慌,话也说不出来,拉着李猜的手就往屋外跑。   

李猜和李桥桥正跑到李璃溪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李璃溪跪在门前,李璃溪的爸爸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李璃溪,默不作声。李璃溪的身边还跪着一个人,李猜觉得那人好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傻傻的问身边的李桥桥:“桥儿,你说璃溪身边那是谁?咋那么面熟呀?”李桥桥白了李猜一眼,无奈的说:“于小鱼啊!”哦,于小鱼!于小鱼?于小鱼为什么跟李璃溪跪在一起?李猜脑子突然懵了,她跑到李璃溪身边,看了于小鱼一眼,确实是于小鱼没错。又看了看李璃溪一眼,确实是李璃溪也没错,这错就错在于小鱼为什么跟李璃溪跪在一起?这是什么情况?就在李猜盯着于小鱼和李璃溪若有所思的时候,李璃溪的爸爸开口了:“阿猜,你看猴子呢?”李猜没想那么多,张口就答了一句:“什么猴子?你看过长得跟李璃溪一样好看的猴子吗?”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李父,脸唰一下就红了。再开口,结结巴巴的说:“李伯伯…我…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搞不懂为什么李璃溪要跟于小鱼跪在一起…您…您还没死呢……”那一句“您还没死呢”一下逗乐了李父,李猜就是这样,心直口快。李父“哈哈”笑出了声,看着地上的两人,悠悠开口:“起来吧!跪什么?没听阿猜怎么说?我还没死呢!”然后,李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解救了于小鱼与李璃溪。   

第二天李猜一早就起来了,跑到于小鱼家门口嚎:“于小鱼…起床了…你丫赶紧出来!”屋里没人答应,李猜有些不耐烦,一扭头“哼”一声,自己就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于小鱼狗腿的在楼梯间等李猜,李猜一下楼就看见于小鱼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像尊菩萨!李猜没开口,看了于小鱼一眼,又“哼”了一声准备走,于小鱼却拉着李猜的手,笑得灿烂,开口道:“阿猜你别生气!给你吃这个!为了感谢昨晚你解救我跟李璃溪!”说完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子,递给李猜。李猜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满满一铁盒的瑞士糖。李猜又“哼”了一声,她最讨厌瑞士糖了,因为这不是她的东西。把盒子还给于小鱼,于小鱼却死活不接,她知道李猜在生什么气,又牵着李猜的手,软软糯糯的声音传进李猜的耳朵:“阿猜,你别生气了!李璃溪给我买瑞士糖,是因为我爸爸生前也喜欢给他买瑞士糖!”李猜听完这句话,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心跳是停止了的。这个总是笑得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她没有爸爸。之前李猜一直以为是父母离异,或者是于小鱼的爸爸在另一个城市上班,结果,她没想到,于小鱼的父亲已经过世了。李猜还是没有拿于小鱼的瑞士糖,哦不对,她没拿一整盒,只是打开好看的铁盒盖子,取了一颗瑞士糖放兜里,然后把盖子盖上,把铁盒子递给于小鱼,看着于小鱼同样笑眯眯的说:“小鱼,留着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最近牙老疼!”于小鱼自然知道李猜的转变是为什么,也没再说什么,低头接过瑞士糖,放进书包然后牵着李猜的手一同朝李家大院儿走去。

  李猜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自从得知于小鱼的父亲已不在世之后,她对于小鱼更是百般宠爱,经常老母鸡护小鸡的样子保护着于小鱼。于小鱼倒是很享受李猜的保护,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摸着李猜的脑袋,喃喃道:“嗯…这孩子不错!”每次李猜都不耐烦的打开于小鱼的手,什么鬼,过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李璃溪高考的时候考了很不错的分数,要到b市去念那个重点大学了。李思喃越长越好看,眉目之间总是带着几分淡淡的忧愁,李思喃也上了市里比较好的高中,于小鱼考上了之前李思喃所在的初中,李猜还在小学五年级,马上升六年级了,她巴不得明天就能去读初中了。可也是幻想而已,她终究得一步一步来。   

李璃溪在前往b市念书的前两天,李伯伯请院子里的所有人又胡吃海喝了一顿。这一次,李璃溪破天荒的同李猜他们这群孩子坐在一起,李猜看着自己左边的于小鱼,又看看右边的李璃溪,再看看自己对面的李思喃,她突然有点难过,看着碗里的红烧肉都觉得不诱人了,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放下碗筷看着李璃溪,傻傻的说:“李璃溪啊,你去了b市,可别找其他的小媳妇儿了。我是你唯一的小媳妇儿!”李璃溪笑得甚是好看,连连点头,一旁的于小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猜笑着说:“阿猜努力念书,就可以去b市和璃溪哥一起读书了啊!”李猜傻傻的拍了拍自己脑门儿,“呀”一声,看着于小鱼一副崇拜的样子说:“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这话一出,倒是对面的李思喃笑了出来,看着李猜满眼宠爱的说:“阿猜傻啊你!你现在六年级,璃溪哥大一,等你大一的时候,璃溪哥都多大了!”李猜倒没考虑她大一的时候李璃溪多大了,她这会儿满脑子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李璃溪会不会找其他的小媳妇儿!   

那一顿饭大人们吃了很久,很晚的时候都还听到大梧桐树下底传来阵阵的笑声。孩子们吃完饭,就全跑到李璃溪家里看动画片,李猜眼尖看到李璃溪和于小鱼一起走出屋子,立马跟上去,李璃溪和于小鱼站在夜间的梧桐树底下,惨白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李璃溪那张脸更是说不出的好看,李猜与他们的距离有些远,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到李璃溪摸着于小鱼的头说着什么,然后于小鱼开心的点点头,再然后……李璃溪抱着于小鱼,很久,都没有放手。李猜正准备发作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她转脸一看,是李思喃,有些不悦的挣脱李思喃,指着李思喃的鼻子说:“你丫敢占我便宜!”李思喃笑了笑,没说话,李猜更气了,不依不饶的问李思喃:“喃子,你丫再笑!奶奶的,不打听打听我李猜是谁!”李思喃依然没说话,伸手给李猜理了理头发。如今李猜的头发长长了些,早已不像从前那样留着个男孩子的短发。李猜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李思喃,让她觉得陌生,再想起自己好像把重点搞错的时候,马上回头去看,树底下哪儿还有李璃溪和于小鱼的影子!李猜怒了,心想这李思喃,八成是和李璃溪他们串通好了!“啪”一巴掌就打在李思喃的胸口,李思喃闷哼一声,没有说话,反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李猜说:“阿猜不爱吃饭,打人都不疼!”李猜这才觉得自己的手麻了!李思喃的骨头咯到自己的手了!突然眼眶就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让李思喃慌了神,立马抓着李猜的手呼了两口气然后大手搓着李猜的小手。李猜这时候突然开口说话了:“喃子,你说李璃溪是不是后悔让我当他小媳妇儿了,他要让于小鱼当他小媳妇儿,于小鱼比我成绩好,比我乖,比我惹老师喜欢,比我大两岁……”说完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李思喃伸手给李猜擦着眼泪,一脸认真的看着李猜说:“阿猜不如做我的小媳妇儿,你看,我只喜欢你一个人的!”李猜听到李思喃的话,觉得李思喃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么多年,院子里,唯一没出卖过她的也就是李思喃了,替她背黑锅最多的也是李思喃。李猜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李璃溪的声音:“思喃,欺负我家阿猜呢?她怎么哭了?”李思喃转身看着李璃溪,想解释什么,李猜却“哼”一声,甩开李思喃,看都没看李璃溪一眼就走了。  

 李璃溪走的时候李猜正在上课,六年级的孩子,试卷开始多了起来,为了让他们考上好的初中,老师也是颇费心思成天在讲台上描述着好的高中是什么样,好的大学是什么样,能在好的大学读书以后会有多出息…李猜就想到了李璃溪,若是自己能考上同李璃溪一所大学,那李璃溪一定不会找别的小媳妇儿,想到这里,她又埋头看了一下试卷上的题目,认真的写了起来。中午放学的时候,李猜一心想把自己所想的事告诉李璃溪,急匆匆的跑到李璃溪家里的时候,李璃溪已人去屋空,她这才想起李璃溪已经去大学了。  

 于小鱼念初中之后也很少找李猜玩了,一是因为李猜好像在刻意躲避于小鱼,二是因为于小鱼想努力读书,考到b市的高中。那一天李猜放学回到大院儿的时候迎面撞上于小鱼,她正低头假装没看到准备走的时候,于小鱼拉着李猜的手,笑得很温暖,柔柔的说:“阿猜,我们聊聊吧。”李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见于小鱼,更不想和于小鱼说话,反正从那一晚看见李璃溪抱于小鱼之后,她就躲着于小鱼。很久很久之后,李猜才知道那是自己在吃醋。李猜看着于小鱼微黑的脸庞,小巧,精致,这个女孩儿挺好看的。

  李猜同于小鱼一起到了于家,于小鱼那温柔的妈妈没有在家。于小鱼拉着李猜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李猜第一次进于小鱼的卧室。同李猜的不一样,于小鱼的卧室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公主房,小小的公主床,一片粉色,浅蓝色的书桌,书桌上一罐罐摆放得整齐的瑞士糖刺痛了李猜的眼。

李猜有些尴尬,她想起自己的卧室,跟男孩子的差不多,没有过多的装饰。一想到这里,李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着于小鱼面红耳赤低声问:“聊什么吧。”于小鱼拉着李猜坐在自己的床上,握着李猜的手一直没放,半响终于开口:“阿猜,我们是好朋友吧?”李猜有些懵,皱着眉头问于小鱼:“怎么了?”于小鱼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我希望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像从前那样,你现在有意无意的躲着我,让我有些难过。”李猜纠结,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可是于小鱼和李璃溪…几番权衡之后,想起和于小鱼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李猜点了点头说:“嗯,像以前那样。”

孩子终归是孩子,气来的快消得也快。那天之后李猜和于小鱼又像没事人一样,成天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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