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时候,相信一见钟情,那种电光火石的感觉,那种被一箭击中的感觉,令人眩晕,以为自己掉入幸福的深渊。
蝶曾经以为她的初恋很完美,她会用一辈子去忘记的。
那是大一的一天,她正在教室里写作业,忽见一男生,西装革履地走进来,风度翩翩的样子一下子击中了她,她忽然来了灵感,写了一首歌,有点象蔡琴那首《你的眼神》的味道。
后来,她会时常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真的与众不同。他叫瑞,很有主见,从不循规蹈矩,特立独行的姿态与自己的内心不谋而合。很自然地,他们聊得不错,越走越近,很快就难舍难分。
在蝶的眼中,瑞可一点不逊于当时风靡一时的小虎队。她每天为他带早餐,生日会买蛋糕、贺卡和花,甚至有时会帮他刷球鞋。他去踢足球,她就在一边看着,一脸的满足和傲娇。他受了伤,她就心疼得不行。她心里的喜悦和悲伤全部会与他分享,她是那么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但是,蝶那时不懂,这世界上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人,也不会有完美无瑕的爱。
后来,她常常因为失望而哭泣,常常兴高采烈地和他逛街然后哭着一个人回来。但是,她还是舍不得放手。她的心柔软得如同毛绒玩具,总给自己一个并不真实的心理安慰。
瑞,其实也是喜欢蝶的,但他也只是与蝶同龄的大孩子。他有时很会说话,会让蝶开心。他把蝶的一寸照带在身上。集体活动,会给蝶占个座位。生日会买蝶喜欢的歌带,和蝶去外面吃饭,但有时⋯
那是大一一次运动会,瑞出尽风头,能跑能跳,还能把自行车骑到最慢,哈,赚足了眼球,特别是女孩子的。
问题来了,不早不晚的,有个外校的女生来找他,聊了几句,他便领着去了教室。蝶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翻江倒海地难受。不由自主地,如幽灵一般,也去了教室,故作轻松地打了招呼,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蝶又回到运动会场。
后来,瑞说是他高中同学,来找他玩的。蝶知道,他还教她去滑了几次冰。蝶默默地自舔伤口,不问也不多想。没多久,瑞来找蝶,说那女生不会来了,因为知道了蝶的存在。
蝶想了很久⋯,原谅了。
大二开学,他们分开了。因为,瑞在暑假去了趟叔父所在的厦门,美丽的城市让他流连忘返,他打算毕业去那里。但是不好办,那年代还包分配呢,离开家乡的可能性很小。况且还有蝶。叔父说,女孩子哪里都有,到这边可以再找。
蝶,要疯了!她以前一天看不到他,就会心慌。但,她现在又能怎样?她努力把生活重心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自己喜欢的事上。她努力学习得了奖学金,她去练健美操参加了学校演出,她去广播站当校报编辑,她原创的诗参加朗诵比赛得了第一名⋯她努力让自己切断与他相关的一切!
但,当他再次站到她面前时,她仍无法抗拒!那是最后一年,就要毕业了,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让我们快乐地渡过这一年,他们说。这最后的一年,二人彼此小心地维护,蝶的心情就象放飞的鸽子。她喜欢坐在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从不担心他的车技;她喜欢每天早上和他晨跑,结果被他一推,膝盖上留了一块疤;她喜欢下楼梯时,伏在他肩头;她喜欢和他去郊游,即使费用她来出⋯她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啊,但她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背弃他。
转眼到了毕业的时刻,瑞说找个机会带蝶回家见父母,蝶犹豫着内心却偷偷期待,但一直没成行,蝶有些怨。临走之前,瑞抱着吉他给蝶唱了一晩上的歌,很少说话。
毕业了,蝶回到家乡,进了国营单位,瑞去了厦门,几乎断了音信。蝶和母亲哭诉,母亲陪她落泪。蝶说,要等他,至少两年。母亲说,他说要娶你吗?(没)哎,女人的青春等不起呀。
瑞没有稳定的地址和电话,蝶想他时,无法找他。瑞偶尔来个电话,蝶都象是收到了天外之音,这种不确定的感觉折磨人的时候是无声无息的。
蝶,思考了很久。理智上讲,他们似乎并不适合,蝶受的伤不少,有句话不是说,如果恋爱中让你哭的次数比笑多,那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感情上,又难以放弃。
蝶,终于选择了放手。她脆弱的心无法忍受,在她需要时却找不到他。瑞从没和她一起设计未来,也许他也不知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体会不到蝶的失落与烦忧。分手信寄到了瑞的老家,蝶也大病了一场。
二十年过去了,提到往事,蝶仍会大哭不止。她的心柔软得象个毛绒玩具,却硬生生多了块补丁,怎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