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晓峰听见“夜半歌声”之后,这歌声也再没出现过。大家很快也就淡忘了,毕竟殡仪馆这地方,奇怪的事太多。
不过顾晓峰可记得张爷跟他说的事,他特意趁着大礼拜赶回家问他老爸,爷爷当年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老爸想了半天,说:“好像还真有一件事。”顾晓峰的爸爸和他说,顾晓峰的爷爷当年是十里八村著名的风水师,谁家有个闹鬼闹神的都会找他。有一年,他去给一个木匠家看风水,认识了木匠的女儿,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感情,但木匠女儿早就定了亲,后来两人还私奔了,知道这事后,那个和木匠女儿定亲的男的还去木匠家大闹了一通,不过没多久,私奔的两人就被抓回来了。木匠女儿最后还是嫁了那个订过亲的人家,只是过门没一年就死了。“你爷爷当年伤心的不行,据说那个木匠女儿的丈夫一直耿耿于怀的,说是你爷爷害死了他老婆。后来他参军上了前线,说是牺牲在了战场上。”
顾晓峰的爸爸回忆了一会:“你刚出生的时候,有个你爷爷的朋友来看你,那人走了之后,你爷爷就生了一场大病,好长时间才好。对了,你爷爷去世之前还留了一道符,说你十岁生日的时候,烧成水给你喝。你还别说你十岁那年发高烧说胡话,啥药也不好使,幸好想起来还有个符,给你喝下去就好了。”
顾晓峰呆愣了一会,也想不出个头绪,起身回殡仪馆上班去了。
一到殡仪馆,看见张馆长正指挥人在西门口挖坑种树,顾晓峰过去问,张馆长擦擦汗说:“我师傅让种的。他说咱们这殡仪馆阴气奇重,拿树摆个阵压一压啊。我也觉得邪性,这一天天。”
顾晓峰睡到晚上,下午的时候来了两单活,都是老人,正常死亡,家人嚎哭了一阵布了灵堂,就开始准备各种善后手续去了。
傍晚,顾晓峰从窗户看着西门那些刚种上的小树,随风摇曳,沙沙作响,他推门走了过去,离西门越近,越觉得冷,是那种阴森透骨的冷,顾晓峰坐在西门的门柱子下面,点了一根烟,几棵小树摆成一个奇怪的x形,中间还用砖头压了一块红布。
顾晓峰从来也不信鬼神,自从来了这殡仪馆,奇怪事太多,顾晓峰甚至有些动摇了。他觉得也许这世间上是真有鬼的。
正想着,顾晓峰忽然觉得周围好像变得特别安静,然后一阵清晰的歌声传进耳朵,和之前听见听到的一模一样,他抬起头,隐隐约约看见几个穿着戏服的人,摆着身段正唱着京戏,他们身边还有很多忙碌穿梭的军人,好像刚从战场上下来,有一瘸一拐的伤员,有打电话的军官,跑来跑去的白衣护士,顾晓峰觉得自己好像还听见了炮声。他看见战壕的角落里,有一个男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边看边笑,顾晓峰觉得那盒子,好像之前做梦看见的被人埋在荒地里那个小黑盒子的一模一样。
顾晓峰使劲挣扎站起来,想看清楚盒子里是什么,忽然感觉被一只手重重一拍,清醒了一看,是张爷。
张爷把顾晓峰拎起来,“走,跟我去后山看看。”
殡仪馆的后山,一半是公墓,一半曾是乱坟岗,后来被政府征收用地,种了树。两人气喘吁吁爬上山顶。张爷眯着眼睛开始打量,顾晓峰也看一眼,天都要黑了,灰蒙蒙的,殡仪馆像一个小方盒子在山下,周围几座小山,远处是若隐若现的县城的楼房,张爷看了一会,若有所思的和顾晓峰说:“这地形是上好的龙脉。”张爷指着远处山顶一块黑呼呼的地方说,“那应该之前是一座塔,后来被拆了。埋金更名建寺庙,挖断龙脉泄王气。有人断了这的龙气,就变成了大凶之地。做了墓地,阴气养的戾气会更重。”张爷看了一眼顾晓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人在这埋骨做了阵,你应该也有什么东西被埋在这了。”顾晓峰上上下下看看自己:“我哪也不缺啊。”张爷点点头:“所以我觉得很奇怪。”
“明天咱们去县里档案馆查查这个殡仪馆建成之前,这块地到底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