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四载十一月九日,乙未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史思明等以诛杀杨国忠,杨玉环,清君侧为名,起兵作乱。
祸起北方,狼烟遍地,十五万铁骑挥师南下,所向披靡,本朝竟无一兵一卒守卫疆土,地方牧守不是投降 就是逃亡。
叛军长驱直入,一路上,大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攻入神都洛阳,这才停下西征的脚步。
在天宝十五载正月,丙申年,安禄山祭天制诰,自造祥瑞,自封圣武皇帝,国号大燕。
其子安庆绪封晋王,史思明被封为大燕圣天王,谋士严庄为国师,达奚珣为宰相。
眼看他李隆基就要垮台,安禄山大喜,往日所受委屈都可宣泄,见到李隆基与那便宜干娘,定要叫他们知道尿骚味。
临潼关,直逼都城长安。
当是时,玄宗皇帝躲在芙蓉帐里不敢出门,贵妃杨氏侍候在侧。李隆基年事已高,眼界与心性不似当年,虽然自己的干儿子反了,他却不以为意,以为那区区叛军,都是些乌合之众,命高仙芝、封常清率军征讨就是了,没成想那胡儿竟然杀到自己跟前了,心中只恨这高仙芝是无能鼠辈。
自己却不知道,天下承平日久,久无战事,边军早已解甲归田。现如今,多数军士依然在家里种田,得到军令,这才丢下手中的锄头,拿起昔日的长矛,穿上依旧明亮的明光铠甲,跑来拱卫长安。
这些良苦百姓,如何抵挡安禄山身经百战的贼军?
当年武周圣后专权独断,虐杀良臣,原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以及子孙多造杀戮,百官吞声踟蹰不敢言,是以此后天朝无名将。
可笑那街头卖艺的冯宝宝之流,竟然仰仗圣后专宠,坐上了那大将军,之后又出家为僧,做了白马寺主持,与武媚每日宣淫。武家子弟也无可用之才,所以,武周多用外族之将才,如李楷固,黑齿常之等皆为外族降将,延续至李隆基。
“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
无人勤王,他李隆基作何打算?
高仙芝、封常清具有统帅之才,然其关中兵马多为贫苦百姓,而叛军兵力数十万,兵精将广,不敌之。
高仙芝退守潼关,据险守卫关中,李隆基大怒,难道要把潼关以东之地都让给那胡儿不成?
这时候,又有兵败的消息传来,南阳节度使鲁炅率领荆州 ,黔中,岭南兵马十余万在叶县与叛军将领武令珣交战,结果全军覆没。
李隆基大惊失色,正想带着宠妃逃跑,命高力士等宦官带好金银首饰,备好车马,禁军护卫,逃亡成都躲避。
没成想又有捷报飞传到皇宫大内。郭子仪,李光弼在常山郡打败叛军,李隆基大喜,马上摆上酒席,与玉环一起饮酒作乐,开怀畅饮,终日醉倒温柔乡,夜宿芙蓉帐。
太子李亨在东宫仰天长啸,父皇年老,昏庸无道,天下黎民正在饱受战火之苦,父皇你却整日与贵妃笙歌曼舞,对国事不闻不问,那个贱人,迟早要杀了她!
父皇愚蠢,竟把自己的女儿嫁了那安庆宗,想以此挟制安禄山,安禄山有十多个儿子,这安庆宗是他最不器重的一个废物,他岂会任人宰割?自己的女儿终身也就毁了。
肥面大耳的安禄山坐在洛阳城头,一绺绺胡须布满脸颊,两个小辫子在头上,眼睛埋在肉里。就像是一座肉丘般,肚子都把腿掩盖住了,这哪里是一个皇帝,分明就是一个傻子。
他的九个儿子都在后面站着,九个儿子,九种相貌,衣服穿着也不相同,二儿子安庆绪最像安禄山,心思圆滑,野心勃勃。
平日里,安禄山最宠爱弟弟,对他都不看一眼,他心中更是怨恨。
安禄山看着洛阳城外,远方的天色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生气。只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安禄山多病,身上毒疮遍布,又患有眼疾,平常穿衣都是李猪儿替他穿。寻访明医医治不得,脾气越发暴躁了。
安禄山动动肥大的手指,裹紧衣物,拿起玉杯美酒,有滋有味的品着。
宦官李猪儿在一旁伺候,这李猪儿伺候安禄山多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也就他能忍受得了,换做旁人,早就凉了。他是安禄山的心腹近臣,安禄山一脱裤子,李猪儿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比之自己的儿子们,安禄山宁愿相信李猪儿。
恭敬的站在一旁的安庆绪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就想讨好安禄山,让他高看自己几眼。
他碎步走向前,说道:“父皇,前方斥候来报,郭子仪,李光弼出土门路出征,在常山郡与我军交战,我军大败,周围十余郡都已经归顺朝廷。”
安禄山大惊失色,惶恐不安,怎么会这样,朝廷不是无兵可用吗?
又气有急,想要站起来,却动弹不得,李猪儿连忙去扶他,安禄山刚要站起来,却又坐下了,摆手道:“庆绪,你过来!”
安庆绪走到他面前,只听“啪”地一声响,引来后面八位兄弟的嘲笑。
安庆绪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挂不住面子,不禁问道:“父皇为何掌掴儿子?”
安禄山肥大的嘴唇蠕动着,气到:“愚蠢小儿,分明不安好意,你既然知道如此重要的军情,为何不早早告知于我?”
安庆绪委屈道:“孩儿以为父皇早就知道!”
“掌嘴,我若知道,岂会在这里饮酒作乐,猪儿,替朕掌掴晋王。另外,传召国师严庄觐见。”
李猪儿的脸很白,面无血色,无须,眉毛也是白色的,佝偻着身子,拿着拂尘小步跑到晋王安庆绪边上,安庆绪以为他这事真的要打自己,更加恼怒,你一个没了根的老阉人,还敢打本王不成,安庆绪双眼一瞪,腰板一直。我看你敢不敢?
只见那李猪儿带着笑赔礼道:“晋王殿下,老奴得罪了,只是这圣意难违,您忍着点!”
李猪儿一抬手,宽大的袖子落下去,露出惨白纤细的胳膊。
安庆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震惊的望着他,暗想,老阉奴,你要是敢打我,看我以后怎么整死你!安庆绪恶狠狠的想着。
李猪儿一只手扬在空中,刷地落下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
安庆绪呆呆的看着李猪儿,其余皇子也惊讶的看着李猪儿,他的举动实在是怪哉!
他刚刚打在自己脸上,然后安庆绪看着他一掌一掌狠狠拍在自己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红色的掌印,打了十下,他自己数着呢!
安禄山随后说道:“好了,你回去吧!以后长点记性。你们也回去,朕有要事要与国师商谈。”
众皇子连连告退,只有安庆绪深深看了一眼李猪儿。
李猪儿温笑道:“老奴奉旨办事,还请晋王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留奴才一条狗命,老奴还得为陛下穿衣才好。”
安庆绪一撩袍剧,悻悻走了。
安庆绪一走,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白袍男子缓缓走上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