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我突然有点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只是想等她证实。
“我走到一楼窗户檐下,猛的听见了几声熟悉的咳嗽声,那就是我小弟的声音,他肺有问题,到了夜晚就一直咳得不停。我一听这个声音顿时泪如雨下,其实我说是讨厌我小弟,但是毕竟是我亲人,再加上我一直觉得他没死,所以愈发生疑,拼了命的打我家的铁门喊我小弟名字,因为是那种生满红绣的铁门,打起来特别响,左邻右舍都被惊醒了。最后家里没有一个人给我开门,赶来的反而是牵着狼狗跑来捉贼的大爷。”她一脸失望,不再说下去了。
“所以呢?你没进到你的家里?”我把椅子搬到她身边,凑过去询问她。
“那个大爷他认识我,听见我说看见了我弟弟又活了过来吓得不轻,就翻到我家院子里把院子门打开,但是他没有里屋的钥匙进不去。我弟弟房间的灯确实是开着的,但是从窗户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那个大爷说我瞎胡闹,净说些不吉利的胡话,便领着我去隔壁邻居家睡下。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妈就从做工的地方赶了回来,给邻居一阵道歉,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在说谎,她的慌张。她骂我的时候尽骂我打扰邻居,只字不提我小弟,她是没有底气的。和你生活了二十年的人想隐瞒什么你一下就能看出来。家里小弟的屋子摆设都和他没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你说这是思念他呢,还是他根本就没死?
“没死就没死,瞒着你干嘛?”我禁不住喊出来。
她又突然不说话了,我有点害怕她这种沉默,夏末的夜晚也开始变得寒凉起来。
不知道过了几秒,她盯着我的脸说:“我跟你们城市来的孩子都不一样,我比你想象的要阴暗多了。我小时候试图过杀死我小弟,把他的药片换成不治病的糖果片,因为他拿我上高中的钱去治病,他身体太差了,我觉得他活着那么痛苦不如让我上高中,考大学出去。”
“那后来你家人还是让你上了高中,连大学都踏进了不是?”她嗯了一声,算是肯定我了。
“所以这还是说不通,你弟弟不论死还是没死,你爸都给了你一万块钱让你上大学,你现在领到了助学贷款,再加上兼职,根本就不需要家里的钱了啊。”我顿了顿又说:“这事你都没想明白,我一个旁观者更加想不明白了,要我说你就是那个晚上看错了,或者你是太愧疚了,产生了幻觉,癔症也说不准。”
她把头垂下来,我认为她是默认了。摸摸她的肩膀,算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