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的家原本不在郊县,而在外省的一个地级市,因着祖父的关系,父亲成了市政府的公务员,却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办事员,无权无势,而自身又无欲无求,一直在官场最底层,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混上了一套政府分配的房子,邻居们都是有头有脸的政府要员,而他,在人群中低微的可以忽略。
母亲是纺织厂的会计,因厂里效益不佳,工作很是清闲,也没有多少收入,苏瑾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谈不上富贵荣华,倒也幸福安稳,只是,一切都在初二那年改变了……
那是祖父的忌日,苏瑾请假和父母回农村老家,内向的她被堂哥堂弟使坏,惹恼了村里的狼狗,当那条半人高的狗吐着猩红的舌头向苏瑾狂奔而来时,从没见过如此景象的苏瑾已经吓呆了,狼狗扑了上来,等大人们赶来,苏瑾已是满脸鲜血躺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从医院出来后,苏瑾的左脸上,便多了几道恐怖的抓痕,医生说,没办法彻底消除,除非做激光祛疤,可是因为伤痕太深,小苏瑾又还在成长期,不适宜立刻动手术,而且费用高昂,可以动手术的时机,最快也要到苏瑾高中毕业,满了18岁。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看着原本清秀可人的女儿,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任是哪个母亲也是看不下去的吧!
可屋漏偏逢连阴雨,苏爸爸又在单位体检中查出肝癌,许是机关单位呆久了,没有别的爱好,长期吸烟的缘故吧,听到消息后,苏家的天再一次塌了。
幸好发现的早,药物控制,好歹能续上几年命,单位虽说掏了大部分医药费,可肝病是个富贵病,需长期补充高营养,这可是一项固定的高额开支啊,而且因为病休在家,单位也只发基本生活费,这个本就不算宽裕的家庭,经济一下陷入窘境。
那些日子,苏瑾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还没来及从自己毁容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又遭遇了父亲的重病,妈妈没有精力日夜开导他,她只有独自消化悲伤,家里终日弥漫着药味,内向的苏瑾,更沉默了,在学校,也成了隐形人。成日都是校服,苏瑾披散下原本扎的阳光的马尾,遮挡住自己的半边脸,永远都是低头含胸,聋哑人一般穿行在校园。上学,永远是第一个到校坐在座位上,直到放学,才最后一个从座位上站起来,独自走回家。她不和任何人说话,也没有同学找她说话,老师也似乎遗忘了她,从不叫她回答问题,万幸的是,苏瑾的学业一直没有拉下过,不拔尖,却也完全不必老师挂心。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程昱的出现。
那是一节班会课,铃声响过,不用抬头,便知道班主任走进了教室,苏瑾照旧埋着头看书,可是却听见班里不复往常的安静,有股异样的骚动,她甚至听见邻座女孩的惊呼声,动静有些大,苏瑾不由的微微抬了抬眼,瞅见班主任旁边站了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班主任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然后开口说道:这是转学生程昱,随父亲工作调动来到x市,大家欢迎!
瞬间响起掌声,有几个胆大的女生,甚至尖叫出来!
苏瑾没有鼓掌,却因为周遭的异样情绪第一次抬起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程昱,只一眼,却如同电光火石的碰撞,程昱的视线刚好走到苏瑾的方位,那么清亮的眼神,便直直照进了苏瑾的心。苏瑾的心在瞬间狂跳起来,她下意识的赶紧低下头,可是脑海里,却刀刻一般记下了程昱的模样:瘦高的身材,没有发育期男生惯有的驼背,而是异常挺拔,像一颗年轻的松树,矗立在讲台上,大方的微笑,自我介绍,苏瑾没来得及细细辨识五官,不知道程昱长着什么样的眉毛,什么样的鼻子,什么样的嘴巴,没有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却也无疑认可他长的很好看,而且是很、非常的那种,声音很好听,也是很、非常的那种,不然,也不会有女生不顾班主任的威严而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