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门口,一辆轿车飞驰而过。一个约莫四岁的小女孩站在路边找不到方向,哇哇的哭的不停。不知道是被那辆擦身而过的轿车吓到了,还是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
刚从商场出来的中年男子,看到路边无助哭泣的小朋友,径直走向前去,摸摸她的头问道,“你家里的大人呢?是找不到他们了吗?”中年男子一身休闲的格子衬衫,目测来看差不多三十多的样子,只是他深邃的眼神有点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符。像是历经了生活的磨砺与人生的沧桑,把所有的事情都藏着心底不与人道来。
男子把小女孩牵到商场门口,心想她家长应该就在附近,索性陪在她的身边等着,毕竟马路边这么小一个人也不安全。“叔叔陪你在这等你家人,不要哭了哦,你妈妈应该马上就来了”,中年男子安慰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看着她扑腾眨巴的大眼睛,眼圈还有没擦干泪水真是可爱极了。不自觉地心柔软了起来,嘴角勾勒出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这应该是这几年第一次看见他笑,原来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只是好奇,怎么看起来这么沧桑。
“小姑娘,你怎么哭起来也这么好看啊,但是叔叔听说,漂亮的小朋友哭的时候,会有恶魔在晚上被带走的哦”,男子兴许是想找话题跟小女孩聊天说道。
“妈妈,我在这”,小女孩看到远方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中年妇女,兴奋的跳了起来。
“你这孩子,跑哪去了,妈妈买个菜的时间转过身就找不到你,吓坏了我了。”女子眼中满是责怪又担心,“以后要牵着妈妈的手知道吗?要让妈妈看到你。”
缓过神来,女子跟男子道谢。“是你?都多少年没见了啊,你住这里么?”中年妇女惊讶道。
“女儿都这么大了啊,现在搬在商场前面的那个小区来住了,都多少年没见了啊。”男子反应过来看着多年没见的老同学。
“我也住在附近,这是我女儿,可爱吧”
“可爱,跟她聊天她都不理我的,哈哈”
“去家里吃个饭?”中年妇女邀请道。
“就不吧,等下还有事呢,下次。”男子婉拒了邀请。
“跟她还好不?就呆在家了吧。”
“不出去了,还行吧,当初没出事的话,我孩子应该跟你女儿差不多。”
“当初出了什么事?都没见你在班群里面说过,那么多年突然就消失了一样。”中年妇女追问着。
像是想起了什么,男子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故事的开始,应该从他们遥远的高中时代讲起。在那个掐一下就能掐出一包水的年纪,所有的事情,都是美好的,就算是两个女生同时喜欢一个男生。
中年男子叫罗布,中年妇女叫乐乐,她是男子的女朋友叫赵洁。罗布和乐乐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上学放学都是一起,但是乐乐喜欢罗布只有乐乐自己一个人知道。她没说,他也不懂。他喜欢的是班上那个笑起来就像一朵花似的赵洁。对他来说,她就是他的阳光,他前行的动力,他所有的梦想都是关于她。
乐乐自知,主动退出,把最单纯最炽烈的喜爱藏在心底,默默为他追着他的她。毕竟上天不负有心人,罗布终于和赵洁修成正果。
只是后来才知道,所有的不愿提起的曾经都是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想起余秋雨老先生写过这样一段话,“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或深或浅,盖上布,以为它不存在。我把最殷红的鲜血涂在那里。每个人都有一场爱恋,用心,用情,用力,感动也感伤。我把最炙热的心情藏在那里。每个人都有一行眼泪,喝下冰冷的水,酝酿成的热泪。我把最心酸的委屈汇在那里。每个人都有一段告白,忐忑,不安,却饱含真心和勇气。我把最抒情的语言用在那里。你永远也看不见我最爱你的时候,只是因为我只有在看不见你的时候,才最爱你。”
其实这中间是一件很悲伤的故事,赵洁的肚子里有了罗布的孩子,他们张罗着婚礼,心里想着美好的幸福生活就在向他们招手。可是未来和意外究竟哪一个先来谁也不知道。一辆开往订婚酒店的车,任谁也想不到再也开不到酒店了。一辆大货车视野盲区撞上了驶向幸福未来的一家三口。
结局显而易见,罗布被抢救了过来,而另外两个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都没让他的孩子好好的看眼这个繁华的世界,他都没给到他心心念念的另一半幸福的生活。
但是能怎么办,活着的人总要坚强的活下去呗。其实说到底这样到底是活着煎熬,还是死掉干脆。
后来罗布总是问别人,假如你开一辆车,你的副驾驶坐着你最亲近的人,当明知前路是悬崖是死局,你会把你的向左还是向右打你的方向盘,如果给你再做一次选择的机会,答案会是一样吗?
如果她还在,如果孩子出生,但是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如果。
灵魂回归大脑,罗布回答道,“没什么事,她应该也过得很好吧。就这样,我先去忙了。”
只见罗布去了鲜花店,往城外的墓地开去。
有时候我们想忘记那些太伤心的过往,但是好像有点无济于事,就只好不再提起,把最深的悲伤放在心底不与人道起。
假使最后我们都忘记了,可是生而为人的我们做不到这个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