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春秋丨触摸楼兰

时间跨度:公元前

核心地理:楼兰(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北,罗布泊西北岸)

自大汉边郡敦煌西望,茫茫无垠的白龙堆荒漠毫无生气,唯有冒险穿越这片死亡白地的商旅使者们知道,矗立在沙泽彼端的这座门户是何等重要,得到休憩和补给的人马,向西南可通往且末、小宛、精绝、于阗等国,向西北可到达姑师、焉耆、龟兹诸邦,这里无疑是丝绸之路西向分支的交汇原点,也是东联汉境的戈壁枢纽,这里仅含养万余人口,这里却充盈商肆繁华,这里被周边强邻所垂涎,这里最终成为了大国博弈的牺牲品,这里,是绵延至二十世纪的神秘梦境——古国楼兰。

博望侯将西域拉近了汉帝国的视野,长久杳无人烟的沙海壁滩迎来了一批又一批使节商旅。西域列国未曾见过大汉的一兵一卒,而旋风般飞驰的匈奴弯刀却时常明晃晃地闪过眼前。在贪婪与胁迫的鼓动下,坐落于汉使必经之路的楼兰开始了肆意截杀,并充当匈奴耳目、密告汉使动向,匈奴飞骑总能精确截获“猎物”,阳关之外弥漫着血腥的危险,大汉与西域诸国的交联遭受到愈来愈严重的阻碍威胁。幸存归来的使者向朝廷疾呼:攻劫汉使最甚者莫过楼兰、姑师,其国有城邑,兵弱易击之。

未央宫的讨伐谕令终于发出,数度遭劫于楼兰而死里逃生的汉使王恢为辅佐向导,从票侯赵破奴调集属国骑兵,并起敦煌郡兵,西出阳关,穿越白龙,步兵主力北向进击姑师,吸引了楼兰兵马向北防御,隐伏已久的赵破奴亲率七百轻骑突袭楼兰腹地,防备空虚的城垣被轻易攻下,楼兰国王只得束手就擒,随即举国降服于汉。

依附于己的小国竟敢叛降敌方,匈奴发出了出兵惩戒的号角。惊魂未定的国王再遭强邻进逼,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两面称臣,分遣两位王子入质汉与匈奴。

公元前一百零三年,汉廷征讨大宛,贰师将军李广利的大军浩浩荡荡、横扫西域,屯兵镇守玉门关的汉将任文,出关巡逻中捕获楼兰散兵,得知了匈奴密令楼兰偷袭后续辎重队伍、将李广利大军困死于征途的阴谋!一纸诏令,奇兵破城,被押解长安的楼兰国王掩面而泣:“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愿徙国入居汉地。” (《汉书-西域传》)武帝感其诚言,放其归国。

冬去春来,楼兰使者带来了国王病逝的消息,并请求汉朝归还质子回国即位。汉廷隐瞒了质子触犯汉律而受宫刑的事实,回报使者:“侍子,天子爱之,不能遣。其更立其次当立者。”(《汉书-西域传》)新立国王遵循前例,再送两位人质王子。王命少祚,很快逝去。匈奴得报,抢先送回手中质子即位。楼兰倒向匈奴,截杀汉使的恶行再度出现。新王之弟尉屠耆不忍国家沉沦,降汉禀报实情。

公元前七十七年,大将军霍光为彻底消除关外丝路祸患,以赏赐金银为名,派遣平乐监傅介子刺杀楼兰国王,立尉屠耆为王,更国名楼兰为鄯善。由此,这个西域东垂的古国开始了新一阶段的沧桑跌宕。


楼兰遗迹(图片选自网络)

公元四百年,途径楼兰故地的高僧法显在《佛国记》中有言:“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尔。”可见,在辉煌而残酷的沙海长河中,这篇昔日繁华的丝路重镇逐渐淡褪人烟,直至鄯善国亡于北魏,楼兰,终于只留下了不尽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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