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曦曼妙的身躯在空中连续翻滚数周，稳稳地落在一名向后退的防御类灵师手中的鬼面重盾的表面上，双脚在盾面上轻轻一点，重新稳定住自己的身形。她刚一站稳，三名坚岩国四阶灵师立刻绕到因施法的反作用力而后退的五阶金钩灵师身前，正面对上她。三颗球形灵力弹和五道不同颜色的灵力射线先后穿过战场中央的空隙，射向她的身体。

紫光一闪，雷曦的身影先后化作三道模糊的紫色重影，绕过攻向她的灵力弹和灵力射线，顷刻间出现在战阵最前方。微灵核重新收回到她的体内，化为紫红色的护体电波，护住她身体的各个要害部位。

行动队长趁势出击，挥舞锯齿矛，连续刺向三名来不及转攻为守的远程攻击灵师，先后刺伤一名男灵师的右肩和两名女灵师的双臂，将他们全部从空中打落。但也就在这时，那正往下坠落的五阶金钩灵师突然露出一丝凶狠的笑容，身体突然静止在空中，嘴角淌下一丝血迹，全身上下冒出猛烈的金红色光焰。

只听一声清脆的啸响，巨型金钩重新出现在高空中，亮白色的弯钩发出耀眼的亮光，径直向雷曦的背部划去！

大地上，堡垒南门中心处的魔灵主炮瞄准行动队长和雷曦所在的方向！主炮炮口再次亮起赤红色的光芒！

“危险——”手持鬼面重盾的防御灵师最先呐喊出声。

两道褐红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空中显现出来，如同两道骤然划过夜空的闪电。几乎没有人看清他们是怎么出现的。只见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在空中划出犹如满月般的圆轮状痕迹，巨型金钩便瞬间从中间裂开，破为两半，化为点点金光，消失不见。另一道弧形红光从整片空中战场的中央亮起，瞬间切裂三名坚岩军灵师的躯体，激起大片鲜艳的血花。五阶金钩灵师的身躯被斩为两段，他身边的两名起辅助作用的四阶灵师也被削铁如泥的刀刃破开。其中一人被剁掉一条胳膊，另外一人直接被削掉半个脑袋。

十几道身穿乌金盔甲的魁梧身影先后从空中显现出来，以无比迅疾的速度冲入战场之中。一队直冲向堡垒南门，另一队则向地面降落。堡垒前方的山路和大片山地上散落着阵亡的两军战斗灵师的遗骸，只有两名被主炮击伤的五阶灵师被围困在大片山地中央。十几名坚岩军四阶灵师们把他们团团围在核心，压迫得他们完全无法还手。堡垒的大门仍然紧闭着，没有其他任何人从堡垒中出来。即使是操纵火炮的炮手，也毫无踪影。

“是……是你们？”

雷曦本能地往回看去，看向龙麟那张俊朗的面容。她一眼就看到围绕在他身上的五个灵圈，心里不免有些吃惊。她知道，他和她都已经过完青年灵师的最佳成长期。但是，他的修为提升速度仍然飞快，几乎要完全把她甩在身后。

龙麟没有说什么，右手握紧苍龙骨刀，左手伸向雷曦的腰肢，放肆地揽住她的腰部，用力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随即高举起手中的战刀，用力向斜前方劈砍。略微泛着金光的暗红色龙形虚影瞬间从他背后释放出来。巨大的扇形褐红色光刃径直斩向迎面而来的赤红色光柱。

雷曦毫不犹豫地将轰雷枪换到左手，左臂轻巧地向前一推。凤纹轰雷枪化为一道紫红色的凤凰虚影，双翅一拍，即刻冲向赤红色光柱的中心位置。

转瞬之间，三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先后在空中碰撞。庞大的赤红色光柱被炸得粉碎。强烈的爆炸冲击波先后将另外三道细小的蓝紫色光柱吞没，绚烂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的爆响声先后从堡垒南面的城墙上响起。大团的灰黑色烟尘完全吞噬掉城门正上方的主炮。大片的灰黑色砖瓦从城墙上方塌落下来，一下子将它埋住。

一门门远程灵力炮先后被苍龙突击队队员们释放出的破坏波动炸毁。炽热的火焰四处延烧，整片城墙瞬间变成一片火海。只见几道暗红色的刀刃从空中划过，正与精英灵师团灵师们激烈交战的坚岩国四阶灵师纷纷从空中坠落下去。地面上的十几名四阶灵师也在转瞬间被打散，仓皇地向后退。几乎每一道红光都会带起一片血光，每一刀都会收割一个敌人的性命。

“小心城门！”六阶行动队长的声音再次传到每一名苍灵国灵师的耳朵里。

话音刚落，一直紧闭着的堡垒南门突然向外打开，或者说，是被内部迸发出的气浪震开。紧接着，另外一门和城墙上的主炮一模一样的大型多管灵力炮猛地从城门中伸出来，瞄准空中的苍灵国战斗灵师。它的主炮口亮起海水一般的海蓝色光芒，左侧、右侧和顶部的三个小炮口则冒出劈啪作响的碧绿色电球。正在猛烈地追杀向后逃窜的两名苍龙突击队队员和一名精英灵师团团员突然被定在空中，动弹不得。一团团人形火球先后从堡垒内部升起。

手持方形宝盒的精英灵师团灵师猛地睁大双眼，将全身的灵力全部注入宝盒中央，口中高声念出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一段咒语。他所念的这段咒语也是古语。每一个字符都被灵力转化为有形的字符，从他口中飘出来，融入到周围的同伴体内。在这一刻，宝盒中心位置的宝石变成一种接近透明、但又无法达到透明的颜色。它似乎是白色、淡蓝色和浅紫色的混合色，白中夹杂着一点蓝，蓝中又略微含着一点紫，带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巨大的弧形无色能量光罩从三名被定住的苍灵国灵师身上冒出来，随即向下方倒扣，将三个人的身体全部笼罩住。三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海蓝色光柱瞬间穿过他们原本所在的位置，径直命中战场南方一座高耸的山峰，在山峰表面轰击出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坑洞。

在这一刻，位于堡垒城墙上的那些没有被苍灵国战斗灵师围住的坚岩国灵师同时开始加速，身上冒出朦胧的淡紫色烟气，窜入城门之内，从巨炮的顶端跃过，逃向堡垒内部。

堡垒的南城墙开始崩塌。大块的砖石和金属从上到下砸落，瞬间将原本大开的城门堵住，也将发射完毕的巨炮掩埋。整座堡垒的顶部也开始向下塌陷，无数碎裂的砖块和金属块向下砸落，激起大片飞卷的烟尘。

“这是……怎么……”

雷曦猛地转过头，刚好看到前方的堡垒城墙开始崩塌。她注意到，龙麟结实、有力的胳臂仍搂着自己的腰部，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她用力掰开他的大手。

“哦……对不起。”

龙麟有些尴尬地用力摇头，随即掉头向下飞，径直飞向下方的精英灵师团团员。

精英灵师团团员已经在行动队长的指挥下分成几组，分批靠近塌陷成一堆碎砖烂瓦的城墙，并探索堡垒内部的情况。从空中向下看，堡垒内部已经完全变成一片废墟，几乎所有的设施都已被毁坏，可供行走的通道几乎都被堵塞住，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修复。整座堡垒内部已经没有生命体存在。

几名精英灵师团团员先后从废墟上方的大片砖瓦上飞起，向内部飞去。刺鼻的焦糊味从好几处堆积成片的砖瓦和设施残骸中传出来。

“毁灭灵使阁下。”

行动队长抬头向堡垒北侧紧挨着山背的那一面望去，随即转过身，向龙麟行礼。

“这帮东西逃得挺快的。我估计，大部分是通过地道逃的。还有几个可能用的是遁地。”

“是的。”

龙麟抬起手，指向西北方向的一大片没有完全倒塌的弧形墙根。

“地道入口应该就在那边。不过，它现在肯定已经被堵死，或者，已经被毁坏。”

雷曦也纵身向下飞，降落到两人身边。几名苍龙派弟子也从地面战场上飞起来，向堡垒城墙飞去。

地面上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仅剩下的几名坚岩国灵师都已被活捉，正被一名拥有绳索武灵的五阶灵师牢牢捆绑在原地，动弹不得。几名治疗型灵师正在和苍龙突击队队员们一起救治己方的伤员们，并将敌人的尸体毁掉。十名修为较弱的魔灵军团灵师中，只有四个人重新站起来，其中包括领头的小个子男人。剩下的人，全都再也无法站起来。

“他们最后逃跑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招式？或者，什么药物？”

龙麟眉头微皱，右手大拇指用力捏食指的关节，示意苍龙突击队的队员们也到废墟中去搜寻有用的东西。几名苍龙突击队队员先后飞向不同的方向，和几名精英灵师团成员一同搜查废墟。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几名精英灵师团团员已经把大片废墟都搜索完一遍。他们从废墟中翻出大量完整或者残破的金属器件，以及许多具被火焰烧得焦黑的尸骨。诡异的是，这些尸骨全都是完整的，没有任何一具是残破不全的。而且，所有的尸骨上下每一块部位都完全被烧成焦黑色，像是遭受到均匀的火焰攻击或者炙烤所致。刺鼻的焦糊味道正是它们发出的。两名精英灵师团灵师手中还拎着一些断掉的铁棍和碎铁片。从表面上看，这些铁棍和碎铁片上面也有火焰烧灼的痕迹。

“这些……我们目前还看不出来，”行动队长摇头，“不过，我想，我们没能彻底阻止他们。”

“什么？怎么回事？阻止什么？”雷曦没反应过来，扭头望向行动队长。

“你不知道具体的行动计划吗，小曦？”龙麟有点诧异地看向雷曦的脸庞。

“嗯……嗯？”

雷曦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背开始发热、发烫，像是被注入一股暖流一般。紫红色的凤凰图案缓缓从她右手背上显现出来。颗粒状的亮白色电光从她手掌周围冒出来，却没有发出声响。同样的光芒也从龙麟的左手上冒出来。只不过，他手背上显现出的是苍龙的图案。她感受到，她体内的灵力波动和凤纹似乎都受到龙麟体内灵力的牵引，同时也变得更加圆润柔和。龙麟身上传来的灵力波动也正像他这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一般，如涓涓溪流般柔和、沉稳，而不像一般的毁灭属性灵力拥有者那样咄咄逼人。她不由自主地把手背到身后。

“哦……”

龙麟也有些尴尬地把左手背到身后，轻轻摇头，浅笑一下。他知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

“这座堡垒是敌军临时搭建的，距离镇邪关和三关都不远。一般情况下，普通军队和大型攻城器械都难以抵达这里。敌军应该是以这里作为秘密运兵的中转站，通过这座堡垒之中的地道和小型空间跳跃法阵来运送灵师部队到镇邪关和三关，以补充兵力。还好，我们发现它还算及时，没能让敌人大量地通过它运兵。”行动队长用最简洁的话解释。

“空间跳跃法阵？怎么会？”

雷曦感到有些惊讶。她记得，主帅和自己的师父都说过，整个苍灵大陆上，有能力进行空间跳跃和空间传送的人，用十根手指就能够数的清。

“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传送，”行动队长说，“是有距离限制、时间限制和能量限度的传送和跳跃。而且，他们刚才应该已经把法阵连同魔灵导器装置一同毁掉。”

“那些被烧死的人，应该是他们押送来的活体能量源，或者说是祭品，”龙麟平静地说，“他们体内的灵力和气血全都被抽走，并被某些秘法或者魔灵导器装置转化为法阵的能源。在之前与我们交战的那些敌人中，大部分人的修为都不稳，无法完全发挥出对应自身灵力级别的实力。我估计，他们很可能都是在短时间内通过类似的手段大幅度提升修为的。他们原本很可能只是三阶，甚至二阶灵师。”

雷曦的表情不由自主地连续变化。两名精英灵师团成员先后提着两具完整的焦黑尸骨飞上来，落到坍塌下来的城墙顶部。她只看完一眼，就迅速地扭过头去，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嫌恶的表情，嘴角连续抽动好几下。

“不止这一处，对吗？”

“对，”行动队长用力的点头，“肯定不止这一处。他们刚刚完全掌握这种能力，但立刻就开始使用。我们总共只派出两队人马，所以，至多只能毁掉两处堡垒。肯定还有其他的、更加隐蔽的堡垒，是我们没能探测到的。”

“他们已经开始一点点掀开底牌，”龙麟说，“短时间内装配成好几座这样的临时堡垒，还完全没让我军察觉……”

“这应该不只是‘暗灵’部队干的吧？他们还在隐藏什么？”雷曦忍不住问。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一阵疾风突然从城墙上方吹过，吹落好几件遗留在城墙边缘的金属器件残片。金属器件摔落到地面上发出的响声随风传出上千米。

龙麟扭过头，向西北方向看去。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几座山峰之间的几处山脊中间的一片区域，与外部区域之间的垂直高度差很大。单从一个角度向外看，高度差至少有上千米。通往外界的路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只有几条从空中往下看几乎看不清的羊肠小道。越往西边和西北边看，视线所及范围之内的山峰就越密集。

“我们现在应该撤退。这里暂时还是他们的控制区，不安全。他们有可能会呼唤来大批援兵。先向总部发信号报告吧。如果总部没有及时发来新命令，就按原计划撤退。”

“等等……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几乎快包围镇邪关和三关了吗？难道……他们还有大片的控制区？”雷曦问。

“没有那么简单的，”龙麟摇头，“只要没能消灭对方的主战力量，占领多少土地都是多余的。面对西边的这些人，尤为如此。我父亲常说的两句话就是：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在战争中，人永远是最主要的，更是最重要的。”

“战场上有可能发生任何事，灵使小姐。无论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行动队长似乎有一点不耐烦。他一眼便能够看出，雷曦虽然拥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是，和他们相比，她对战争的理解还是有些肤浅。更何况，只看过她的美貌的人，很容易在内心中把她看做一个花瓶。

“嗯。”

雷曦轻轻地点头，闭上双眼，略微挺起胸脯，连续做三次深呼吸，才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她不由自主地用余光去瞄龙麟的侧脸，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她右手手背上的暖意仍然没有退去，似乎也没办法强行切断，或者从体内驱赶出去。她感觉到，她体内的灵力和龙麟体内的灵力被某种暂时难以辨别的特殊的力量连接在一起。这种力量似乎已经超越兽纹武灵之间的共鸣和相互吸引的能力，但是，它又明显是一种温和的力量，更是一种良性的力量。

她知道，这对她的修炼和进一步成长而言，绝对是好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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