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你何时死?
清,指草木回青;明,指万物萌发。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清明前后,不知是巧合还是当代舆论场的迎合,接触了许多关于死亡的事。南风窗的文章《清明,我们在各自的时空里努力生活》,写得很真实,写着葬礼的繁琐,写着其对爷爷死并无特殊但回忆时才悲,写着丧亲者如何摆脱悲伤,一点都不娇柔造作。《奇葩大会》里讲述死亡体验馆,与这个世界告别。而前段时间读《活着》,生命的延续与死亡。所有的不幸与苦难都在一个人身上,是那么的不凑巧却又真实。所有的一切都去逼问你,死亡是什么?
第一次思考死亡是在小学。婚丧嫁娶是村子生活的一部分,总是赤裸裸的展现在你的面前。古厝宗祠集中的区域传来哀乐,便知村子里有人过世。不几日,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中各色人马鼓乐簇拥中抬着棺椁将过世的人送向与这个世界告别的终点。大人总以为孩子不懂什么叫死亡,其实不过是孩子不言语罢了。那时的我畏惧死亡,因为死亡意味着再也无法相见。
我曾经思考过死亡与失踪对于一个人的情愫是如何的。当我们被告知一个人远走他乡失踪时,我们的内心不会那么悲伤。而当我们被告知一个至亲的死亡时,内心的悲伤往往撕心裂肺。死亡与失踪的区别在于,是否可能再次相见。人的心理是多么奇妙,同样是不能见,却是不同的情愫。面对死亡,从来都是我们活着的人自己的情愫罢了。
第一次接触死亡,是阿嬷的过世。生于民国,享年九十五为喜丧。当下的我再提起时,我的脑中会将一切停止在过世的字面,绝不愿意去想与逝者的过往。往往不是死亡字面刺痛人心,而是追忆者的回忆令自己陷入死亡的悲痛。
对于死亡,我曾经想大概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只有当人死的时候,才会知道这另一世界的秘密。死亡是一条不归路,只能前进而不能告知活着的人死亡是什么。在闽南的传统中,当逝者入土为安后,将会请神婆之类的人还魂。我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其中的奥秘充满神奇。对于一切我们所无法解释的事情,不必急于否定或者肯定,保持敬畏之心。死亡从来都是对活着的人才有意义,而非死者。
我的朋友圈的签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老之未至。因为死亡往往与年纪成正比,这是自然法则。年少的我们去思考死亡,未免觉得太丧。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们很少有死亡的视角去观察自己的当下所过的短暂人生。
在佛教的世界里,今世吃苦的人虔诚念佛,将在往世前往西天极乐世界。他们说,没有充分活过的人更怕死。年少的我们,阅历不过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做着与前人生命轨迹相似的事,何时上学何时娶妻何时生子,都是社会法则。什么是充分活着,即是不后悔所做的决定,做过自己想做的事,用力的去感受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此外能够给世界留下些什么就更完美了。知道自己该如何过这一生,选择平凡而不平庸的度过一生,选择冒险而有挑战性的一生。
不得不回到一个问题,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或者说一生如何活是有意义。我的父亲所做的一切就只回归到一点,照顾家庭,培养后代。生命的延续是父亲这一生的意义吗,我不得而知。但有时候,活着本身就是意义,就像一加一为何等于二一样,没有为什么之说。
有人说,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那么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怀念你的一生,然后你在社会上被宣告死亡;而第三次死亡,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真正的死去。人生的意义在此不言而喻,是选择如何的活。如臧克家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清明时节,万物生时,念逝者死。向死而生,逝者已矣,好好活着,方为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