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弘乐!”
弘乐:“干嘛?”
我:“弘乐!”
弘乐:“干嘛啊?”
我:“没事,你名字好搞笑,我叫着玩。”
弘乐:…
弘乐是我高中同班同宿舍的哥们,人如其名,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弘乐,弘乐,弘扬快乐,人到哪里哪里就有快乐,这名字也注定了这二货纯属二到底的性格。
高二那年,跟我在一起一年多的女朋友分手了,吖的说:没事,我们寝室四人出去喝酒,庆祝一下,我早知道她不是好货色了,改天哥给你介绍个对象,乖。我去你大爷的,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结果半夜回来,我们没醉,弘乐醉了,回宿舍这二货还去洗澡,我拉不住只好自己先睡了。半夜我做梦梦见有个女的裸着身体爬进我被窝,这梦美的,让我好好睡,不要让我醒来了。直到第二天中午,隔壁宿舍的同学过来喊我们去吃饭,吖的一进门看弘乐内裤都没穿睡我床上,我永远忘不了他们脸上的表情,绝对的羡慕嫉妒…呸呸,说错了,绝对的目瞪口呆,舌桥不下。可怜我这会才反应过来,敢情昨晚那美女是弘乐啊,呜呜,不要拦着我,我要回家…
后来搞的好多人以为我俩是基友,直到弘乐跟一师妹在一起,我俩才算摆脱这破事儿。
就像弘乐一直说的,无论是人还是景,遇到了就珍惜,错过了就放弃,冬天的礼物,夏天一定会融化。所以,不要执着。是啊,以前,你不过仗着我爱你。现在,你又能算老几?我也不再当烂好人,总有人把我的忍让与迁就,当成理所当然和软弱无能来践踏。
说起这师妹,就不得不说弘乐这脑抽写的情书,印象中只依稀记得“瑶瑶(师妹的名字),你知道么?在每个深夜里,我每梦见你一次,就拿一块砖头放地上,后来,那些砖头改名叫万里长城。”“我每天一想到你,就拿一粒沙子丢进大海,后来,那大海改名叫撒哈拉沙漠。”“亲爱的瑶瑶,你知道为什么海平面越来越高么?因为大海答应我,如果我对你的爱越来越深,它就越涨越高。”看完这情书,我们寝室几人竖起中指对他说了两字“人才(渣)”。只是副作用是好几天吃不下饭…
可能是情书伤害太大,又或者弘乐瞒着我们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师妹真跟他一起了,或许,每个人眼里,真的有一个互相吸引的人吧!
浑浑噩噩,终于混过了高考,我在广州一所大学继续我的学生生涯,而弘乐则去了杭州工作,他爸妈在杭州做生意,也想儿子经常陪在身边吧!送他上飞机的那天,小师妹也在,那时我才体会到什么叫“执手相看泪眼”。只是别虐我这单身狗啊…
转过头,弘乐问我:“When will I see you again.”“At any time.”彼此微笑不说话,有时候肯定只需要一个眼神。
最后还是我对着他屁股来了一脚,喊着:“快滚吧你,特么的搞的生离死别似的。”直到他背影消失,转过头,眼泪才悄然落下,是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兄弟感情太深。
回去的路上,我问瑶瑶,你咋看上我这脑抽兄弟的,因为那恶心的情书?她翻了个白眼道:“得了吧,他那情书不堪入目,他人看起来傻傻的,但是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不是么?弘乐,弘乐,弘扬快乐,女生总喜欢阳光点的男生嘛!”
瑶瑶说:其实一开始弘乐追我我是很反感的,后来他约我出去逛街,我想跟他说清楚我对他没感觉,让他别烦着我。那天,他约我去学校附近那家冰淇淋店,还一直吹嘘自己家里多有钱,多有钱。我承认,或许对有些女生有用,但是我很反感男生拿自己的出生出来炫耀,你家里有钱是你爸妈的,总有你喝西北风的一天,所以我说了一句“你要请我吃冰淇淋就用你自己赚的钱来请我,我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说要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他在原地沉默。第二天,我看见他在那家冰淇淋店做服务员,穿上正经的服务员工作服十分帅气,左手拿着菜单,面带微笑地询问客人需要什么。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个阳光大男孩有多迷人,也是那个周末,他真的用他工作了一个星期的钱请我在那里吃冰淇淋,还和店里的服务员配合跟我再一次告白,说真的,那一刻我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或许,这样子的男生真的没有一个女孩子拒绝的了。
原来是这样,不解之谜终于解开了,这小子还真有一套,不愧是我兄弟,没给我丢脸。
大一的时候,弘乐过来广州看过我好几次,有时候是过来出差,有好几次是特意过来的,跟我痛诉工作上和生活中的不满。他说:凡,你知道么?这社会跟我们瞳景的差太多,路途上,我掏出口袋的钱给流浪者 ,还要接受行人异样的眼光,到底,我有病?还是社会有病?是啊,这个社会太现实了,像弘乐这么一个整天哄着:“小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长大了才发现,卧槽!这竟然是真的!”的人,着实免不了吃亏,长者会说:习惯就好。但是这个生病的社会,不应该从我做起,慢慢接受治疗么?是啊,我们两个都是这么天真,总想着有一天可以改变这个社会。
第二天酒醒,我送弘乐去车站,弘乐问我:“凡,When will I see you again.”“At any time.”一个大大的拥抱,回头见。
零九年四月底弘乐带着瑶瑶过来广州找我,看着这小两口的甜蜜样,确实难能可贵。弘乐拿出一对铂金戒指:这一对是我和瑶瑶的,我和瑶瑶下个月二十号订婚,我不管你请假也好,旷课也好,反正你这兄弟我是认定了,不来可就翻脸了。还有你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回来,我准备你给你也弄一对。我在一边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这家伙又来了一句“好烦啊,这会终于要有个家庭了。”惹的旁边瑶瑶气呼呼的说:“烦就别订了,哼!”哈哈,这小子还是没变,唯恐天下不乱。
弘乐冷汗着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好凡啊,我叫蔡凡呢,叫他早点找个嫂子回来。”
瑶瑶也不跟他贫嘴,给了我一个拥抱道:“凡哥,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家脑抽弘乐。以后你做我们孩子干爹好吧?这样我放心一点。”
最后在瑶瑶期望的眼神中我跟她说:“不行。”
“为什么?”弘乐和瑶瑶一脸不解的问。
我很严肃的说:“我要做你们孩子的干爷爷,这样弘乐就要叫我干爹了,哈哈哈哈哈…”
弘乐:“蔡凡,我去你大爷的…”
一直到五月二十号,我翘课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了杭州,我觉得,那一天,弘乐是世界上最帅的新郎,(咳咳,除了我之外)瑶瑶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那天的订婚典礼很隆重,弘乐爸妈尽管也有些鬓鬓白发,但是丝毫掩盖不住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兴奋和激动,是啊,哪个父母不为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而感到开心呢!何况弘乐是个独生子,不说含着金钥匙长大,也是捧在手里怕摔坏,含在嘴里怕融化。
第二天,弘乐送我到飞机场,“When will I see you again.”我问。“At any time.”弘乐道。我回了学校,弘乐也为了生活四处奔波。
瑶瑶跟我说:凡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弘乐订婚么?我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们感情变淡了怎么办?”弘乐抱着我说:“分手,我重新追你。”
生活不简单,尽量简单过,不是么?
转眼间,我的大学生涯也即将结束,十一月七号是我拍毕业照的日子,弘乐家的公司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导致全家人都忙的瞻前顾后,我跟他说不用特意过来了,我又不是结婚,他打着哈哈说你吖的废话那么多,毕业就这么一次,老子没读过大学,总得让我也拍拍毕业照吧!我无言以对…
下午我和瑶瑶开车过去,明天早上到,你买好早餐等着我,我要吃豆浆油条,你们校门口左边第三间那一家,别家我不要,还有,给我家瑶瑶买份肠粉回来,迟到你后果自负…
你大爷的,这纯粹是来吃穷我的吧!
六号晚上很安静,安静的令人发指,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总是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一大早的就刷完牙上床睡觉。
直到半夜四点接到许安(瑶瑶表哥)的电话,拿手机的时候手上的红绳猛然断了,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或许只有经历过才会有那种感觉,恐惧到了极点有才会有的感觉。
一接电话,许安哽咽地说:“凡,弘乐和瑶瑶的出了车祸,弘乐走了,瑶瑶在抢救。”
一瞬间,手机掉了,泪水奔溃,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好像,我跟这个世界,不再有联系。
我在地上坐了半个钟,眼前闪过的全都是弘乐的影子,弘乐的笑容,弘乐的声音。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拍毕业照就不会有这样子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可是瞬间又觉得自己很渺小,不知道能做什么。
对了,瑶瑶,还有瑶瑶,我要去医院,医院,医院。
抓起手机,把电池装进去,给许安一个电话,你们在哪?在哪个医院?
随即直奔机场,下飞机,打的,十一点才来到医院,大家都在,弘乐爸妈也在,我跪在他们面前,“对不起,叔叔,阿姨,都是我的错。”他们泣不成声,好像不在搭理我,直到许安过来,阿姨拉着我坐在旁边,凡,坐下。
盯着手术室上刺眼的红灯,我才意识到第一次这么讨厌红色,真的受不了。
一直在愧疚中等待,直到那刺眼的红灯熄灭,我知道,瑶瑶出来了。
一大群人朝着医生蜂拥而上,换来的还是那无奈的眼神和微微地摇头。呼,眼泪再一次涌出来,除了深深的无奈和愧疚,我不知道还能干嘛,我不知道渺小的我还能干嘛!
医生说:“对不起,原本她还有求生意识,或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小孩,又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伤的太重,无能为力。节哀顺便吧,对不起。”
小孩,肚子里的小孩,这就是弘乐说的惊喜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只有许安过来了,点燃了一根烟递给我,说。
对方是货车司机,载了一大车钢筋,超载,在高速上那些钢筋没绑牢,散了。弘乐的车在他们后面,事发时瑶瑶坐在副驾驶,弘乐扑在瑶瑶身上,警察和救护车过去的时候弘乐已经走了,瑶瑶失血过多在昏迷状态。这个是我在他们车里找到的,上面刻有你的名字。
我深吸了一口烟,打开盒子,上面有两个铂金戒指,一个大的刻着我的名字“凡”,小的那个还是空白的,下面还有一张纸,写着:两年内可免费刻字。或许他们是想我在两年内给他们找个嫂子吧!或许这份礼物和瑶瑶肚子里的小孩就是弘乐说的惊喜吧!
过了一会,辅导员找不到我给了我电话,问我在哪里,全班人在等我拍毕业照。我按了一下挂机键,把手机远远扔开,去他娘的毕业照。
在杭州,我在弘乐家里坐了两天,望着雪白的墙上他们两个人的婚纱照,两天里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没有动,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没有刮胡子,有的只有什么的罪恶感和无奈。
第三天,在他们的葬礼之后,阿姨和叔叔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许安把他们送了回去,我一个人现在墓碑前面,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对弘乐说:“When will I see you again.”
只是,这一次的“At any time.”也要我来说。
弘乐,弘乐,弘扬快乐。
两个月后,当我再临杭州时,阿姨和叔叔仿佛老了十几二十岁,家里什么都没变,到处都是弘乐和瑶瑶婚纱照,只是多了一张灰色的婚纱照。在家里和叔叔阿姨拉拉家常,谈一谈我的大学生活和我跟他们俩之间的趣事,逗的阿姨笑的合不拢嘴。
直到我起身离开的时候,我才靠着门低声哭泣,我都这个样子,门那边的阿姨是否也一样,我仿佛可以听见阿姨低声地呼唤:乐乐、瑶瑶…
离开弘乐的家,不知不觉我又走到了墓园,站在他们前面,泪水又不争气地落下来。
伸手抚摸着墓碑上面的字,这是我要求刻上去的。或许只是很普通的几句话,但在我看来却是最深情的陪伴。:
瑶瑶:“弘乐,如果有一天我们感情变淡了,怎么办?”
弘乐:“分手,我重新追你。”
弘乐,瑶瑶,原本我一直以为,你们已经走到了天涯海角,而我还在穿鞋,连鞋带都绑不好。
这一次,走丢的是你们,而不是我。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做兄弟,可好?
弘乐,弘乐,弘扬快乐。
你的名字,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