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人的一生,在每一个年龄,在每一个阶段,都有可能会踏上不同的土地,淌过深浅不一的的河流,越过层层叠叠的山峦,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回望时。你一定会觉得身后眼花缭乱,人声嘈杂,每轻呼一次你的名字,就代表一个我的故事,如果你刚好路过,听见我的呢喃,那就坐下来,陪我一起想念,听我说说我的故事可好? ——题记
深夜收到师父发来的照片,又看到一帮陌生而熟悉的身影。突然间很想念,想念一群人,想念一场景,想念一种感觉,更想念一种生活方式。距离二零一五年六月离开新疆的日子已经整整两年,两年前的春夏,我还躺在操场上因为九点的晚霞太美而独自欢呼,远眺天山的雪山清晰无比,不知名的飞鸟依稀可见……晚上接到以前教过的孩子打来电话:“老师,明天我们就要中考了,如果我们都好好考的话,你可不可以再来看我们呀!”。突然间我噎住了,不知如何作答。这段时光像毒蛊一样,流进了血液里,再也抽出不来。
我喜欢用文字记录心情,挂掉电话在电脑上翻看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关于新疆支教的这段日子的话语。一定是太多东西,太美妙,来不及用语言留住它,也许是因为太美的东西都不敢拿苍白的文字包裹。所以也就美妙着,隐藏着,渐渐淡忘着,因为深爱,所以不敢随意决绝,只能让时光凌迟般任其斑驳,直至面目全非。
遇见三班四班的孩子的时侯,我也还是个幼稚的孩子,不懂得太多的事情,不懂得如何去把一堂课上得有质量,也不懂得如何才是工作正常的方式。他们稚嫩,我幼稚。而恰巧是这样两种心境,让我开始一点点成长,也恰巧是那段无忧无虑的支教生活,让我毫无负担地去做简单的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第一次见面是在二零一五年三月二十三号,突然得知我要成为两个班级的语文教师,并且还要兼一个班主任的消息是在星期五。我整整焦虑了两个晚上之后,星期一的早晨十点上班的人八点不到就坐在了办公室,一直等到上课。那一天我几乎是紧绷着脸支撑着每一节课。带着这样调皮的他们的我,紧张,无知,又义无反顾。平时“逆天”的这帮人,居然离奇的配合我,有一次进教室的时候有个孩子跑过来捏了捏我的手,说“老师,其实我们都很喜欢你!”。这句话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也就是因为那句话,突然间不紧张了,也是从那一刻,我像护犊子一样,容不得别人的半点批评。他们晚修做作业的时候,我会进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教数学,补英语,给他们讲小县城以外的故事,鼓励他们好好考大学,去自己喜欢的城市,干自己喜欢的事。在那段日子我用尽全力肆无忌惮地爱他们。那短短的一学期,至今都被我放置在大学期间最有意义的事情里,没有之一,独一无二。
决定去新疆的时候,周围的人有人意志坚决,有人蠢蠢欲动,有人中途退缩。忽悠了一大帮朋友,最后剩下三个人加入到支教的大部队里。看着凌晨三点的金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踏上西行的列车,经历了39个小时,换了两列火车,我们被送到了真正的南疆——神秘的龟兹古国。 当我的脚踏上阿克苏土地的那一秒,眼睛里满是对于未知的好奇与喜悦。拜城大巴上面刺鼻的“羊肉串”味道记忆犹新。高大挺秀的白杨树飞也似地在两边向后倒去,原来,传说中的“戈壁”、“大漠”、“白杨”的模样是如此的鲜活。那一刻,视觉,嗅觉,听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跟随着我的眼睛窥探着这个神秘的“异域”。
我一直找不到一个词来定义我在拜城的那一段日子。那种一群人坐着马车上摇着腿吃着馕,赶着去维族人一周一次的巴扎的兴奋;那种走着好几里路去卡普斯浪河看日落的惬意,躺在河滩的石头上谈未来的畅快;傍晚在中央公园采桑葚摘杏子编花环的烂漫;那一群人探险般的走去民族街寻找美食却因为目标太大而备受关注的尴尬;那些独自躺在操场上仰望星空的静谧,那些因为倒时差而最后一节课总是不争气饿得咕咕叫,被学生们取笑的瞬间;那种感觉一天有四十八小时的日子。那些幸福的要命的日子。
还有那群拿我们当孩子宠的同事老师们。与其说同事,不如说他们把我们当儿女来养着,一群初出茅庐,不懂人情世故,莽撞无知的我们,幸得他们的包容。容嬷嬷师父给我的特别的爱,慈爱的张老师每天带过来的美味早餐,温柔的李老师跟我解释师父的良苦用心,支教队19个人挤在小房子里做出南北菜的欢乐。公开课师傅那句“我的小徒儿,别紧张,我坐第一排给你压时间坐镇”的安稳。还有我的伙伴们,开心或者不开心都连体婴儿似的相互陪伴的日子。 现在回想起来,新疆的早晨出奇的清新宁静,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早起坐在草地上等日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孩子,期待一块糖的欢愉。新疆的太阳毒到三天运动会就让你改变人种肤色的地步。可是那三天运动会也是很多年以来没有过的用心。仿佛七年级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不管看到哪个,就都想陪他们跑完,走完,跳完。偷拍每个人奔向终点的瞬间。新疆的傍晚异常的长,给夕阳足够的时间去造作,所以才会那么美得无可替代吧。
喀什,塔什库尔干,伊犁,柯尔克孜族…每次提起这些字眼,总有一种亲切感。新疆那片土地,吸引着我。而南疆,是更有味道的新疆。长沙飞到兰州1600多公里,兰州到乌市有1900多公里,乌市到阿克苏约1000多公里,阿克苏坐车去拜城160多公里,我把这些数字加起来,天啦!那么遥远的一个地方!为什么在我眼里,并不觉得太远?大多时候,大多人,提起新疆,尤其南疆,骨子里善于想象的“异域”感情必笼罩了上来。回来后时常不自觉的给别人分享那段日子无厘头的欢乐与幸福。也每每被问及类似于“勇气”,“安全”的问题。也每次都摇头否定,你没去过那里,你就不知道那片土地有多让人迷恋。那种气息是多么芬芳。
我向来害怕离别的场景,走的那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和小伙伴约定要安静的离开,我想这样也好,不看不见,也就不想不念。来的时候安静无声,走的时候也没必要轰轰烈烈。教育局的大巴通知下午三点来接人,于是收拾好行李就坐在宿舍等待车来,一边趴在窗户上看楼下的学生下课吃饭、玩耍。收拾好行李出来的时候,三班的一个女孩子眼泪汪汪的向我走来抱住了我,前一秒还想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这会儿眼泪却刷刷的往下淌。平时本就不爱说话的她抽噎了半饷问我说“老师你会回来看我们吗”,那时候的自己,知道后会无期,也不敢轻易许诺。
有人说,当老师注定就是一个单恋的过程,而对于支教的老师来说,这感觉或许更深吧。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介乎正式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什么身份。大学里初次出走的我们就是这么一群人,像极了哥哥姐姐,却又不得不端着“老师”的架子,假正经地深爱着我们经历的那一切。没有人愿意去和你探讨扎根边疆的沉重话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该离开的终究不会留下。支教对于一个人的生活或许没有多大影响,但是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样,一定是深深爱过那群人,爱过那段懵懂折腾的时光。 距离那段日子应该已经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叫不全那些超长的维语名字,可是又仿佛离得很近,因为还清晰的记得他们的笑脸,会莫名地模仿他们讲话的语气。那时候一起支教的好朋友,真正地留下来或者说返回去陪伴那块土地的也有许多。不管是为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还是为了有诗有酒的远方,我想,你们现在都在爱着那里的一切,勇敢地仗剑天涯。
在遥远的西域,有那么一群人,如初恋般深爱过,并且牵挂至今。每一个可爱的人,每一次呼唤你的名字,都成就了一个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