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我是一条八爪鱼。
这一世,我是一条八爪鱼。和所有人鱼一样,原本生活在和人类毫无相关的海洋里,为了填海造陆,人类在海里安装声纳,为了生存,我打算杀掉安装声纳的家伙-刘轩。我假扮厨师打算借着做料理的机会一刀要了刘轩的命,我设法藏住我的脚,但是我的脚太多,还是钻了出来,为了不暴露,我告诉他们那是我带来的新鲜的八爪鱼,刘轩的厨师真的把我的脚当作原料开始加工。我看着我的身体被一点一点的肢解,一只脚被切成段,一只脚被铁板烧,一只脚被绞成肉馅,我露出痛苦的表情,面目狰狞,最后一口老血喷出窗外,我感受到的除了疼痛还有,你们在笑。
这一世,我是一条狗。和所有的狗一样,如果不是有人领养,我便生活在马路上。冬天,在太阳下取暖,夏天,在树下纳凉,渴了,在小水泡里喝水,饿了,在路边寻找食物。我活的好好的,我不招惹人,也不想人来招惹我。一天,我被一个男人套住,关到了的笼子里,在这里,我看到了很多同类,有活着的,也有挂着的。每天我能听到同类的惨叫,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也会被挂在这里。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我并没有招惹人,人为什么要杀我。下午,来了很多人,和抓我的男人谈判,要求他们放了我和我的同伴。抓我的人,把我和另外一个同伴拽了出来,说,你买下它们,否则我就杀了它们。来人和抓我的人说了很多话,然后我看到抓我的人一棍打到我的同伴头上,我的同伴倒在地上呜咽了几声,闭上了眼睛。我害怕得发抖。来人给了抓我的人一些钱,把我带走了,走时,我回头看看我的同伴,我知道我是幸运的,而他们会莫名其妙的被打死。出了门,我挣脱了脖子上的绳子,我开始拼命的跑,我要跑得很远,我知道,如果不够远,我仍然会被抓回来,终于我远离了城市。我太累了,需要休息,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样我钻进了一个水泥管道。真的跑不动了,这样想着我闭上了眼睛。这时前面路过一对父子,我隐约听见那个男孩说,爸爸你看那有一条狗,我们抓回去吃狗肉好不好…
这一世,我是一只穿山甲。我外形丑陋,生活在森林里,远离人类。白天我藏在洞里,晚上我出去觅食。如果我感觉到危险,便缩成球状。即便是这样,同族也经常会被人类抓走。最近,我要做妈妈了,藏在洞里不愿意出去。终于,有人掀开了我的洞穴,把我抓走,看到那么多同类被抓,我知道我也逃不过这样的宿命。我蜷缩成一团,希望我的宝宝不要受到惊吓。很快,为了剥掉我的铠甲,人开始用烈火烘烤我。火焰烧到我的铠甲上,灼热感传来,很疼很疼,我很想松开,但是我还有宝宝,如果我蜷缩的紧一点,我的宝宝就不会感觉到疼痛,此刻,我希望我的宝宝永远不要出生以免遭受到我的痛苦,于是我拼命的蜷缩。时间好长,好长,我好累,我的宝贝,妈妈只能保护你到这里了。
这一世,我是一只貂鼠。我的祖先喜欢寒冷,生活在深山里,饿了,便去湖泊里捉鱼吃。几百年前,我的祖先便开始有意的避开人类,因为我们的皮,会被他们剥掉,成为他们的皮。而如今,我们被人类饲养,繁殖。我们因人而生,而存在,然后,因人而死。古人的技法娴熟,我的祖先一般是先死亡,后被剥皮,没有痛苦。现代人虽然掌握了饲养我们的方法,但是没有学会古人的手艺,为了保证皮毛的完整性,他们会先把我们打晕,然后趁着我们还没有死,砍掉我们的脚,把我们的皮剥掉。今天,我和很多同族一起被带到一个空白的场地,一个人用木棍狠狠地打我的头,然后把我摔到地上,我很痛,好像只剩下一口气,这时,我能感受到人用尖刀划破我的尾巴,开始撕扯我的皮肤,很疼很疼。终于,我的皮肤被完整的剥了下来,我一点点往前挪动,希望能逃离这种宿命,我回过头,看见我的身体,它在那里,洁白如雪。
这一世,我是一头月熊。我虽然头脑蠢笨,但是能爬树,能游泳。夏天,我外出活动,以果实树叶为生,冬天,我在洞中蛰伏,一觉睡到第二年的夏天。我在山地森林里生活,原本远离人类,但是上一个冬天,趁我睡觉,来了一群人,把我和我的孩子关到了这个笼子里。人在我的身上开了一个小孔,然后插入一只软管,每天两次,从我的肚子里抽取液体,那种感觉,生不如死。今天,来了很多人参观抽取我们胆汁的过程,工作人员告诉他们,我们没有痛苦,但是,我们真的很痛苦,我要告诉他们。工作人员动作娴熟的开始操作,然后把管子查到我的身体里,我痛苦的嚎叫,疼痛让我不能忍受,不能思考,我开始使劲儿的抓身上的毛希望借此缓解痛苦,我扭头看到我的孩子,和我一样,表情狰狞。不,我不能再让他这么痛苦了,我奋力的站了起来,大声嚎叫,然后工作人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撕掉身上的铁衣,像我的孩子走去,我和他说,对不起,我的孩子,然后,我撕碎了他。接着,我向铁笼走去,对人大吼,你看我们真的很痛苦,然后转身朝墙撞去。我躺在地上,头上的血流进眼睛,我知道很快我就要死了,这样,真好。
这一世,我是人。我毕业于剑桥大学,精通4国语言,今年57岁。去年我通过医生得知,患上了肌肉衰弱症,这种病会让我逐渐失去说话能力,自理能力,呼吸衰竭,然后死亡。这不应该是我死亡的方式,我并不想为了活着而被迫割破气管,插上各种导管,连接到机器上,然后被不停地灌药。要么死亡,要么自杀,我在回家的路上这样想。于是,我选择去瑞士执行安乐死,我的家人一开始并不同意,但是我有权对生命做出选择,我选择在我的生日那天死亡,这样我还有时间去做未完成的事,但是身体的情况并没有预期的好,我提前了1个月执行安乐死,我举办了告别晚宴,我和我的家人吃了最后一顿晚餐,我对我的妻子说再见,最终我按下了开关。
不,我不是在讲环保,我是在讲,切肤之痛,生而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