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剑仁道:"这是一桩非常明显的冤假错案，如果二审法院不纠正改判，我情愿以死诉冤，死在我姐姐前面。不能在法庭内自尽，就在法庭外自尽。相信一定会引起轰动，说法官如何草菅人命。”

爱娥道:“剑仁，你千万别做傻事。如果你有个好歹，爸妈怎么办？囡囡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你不能不管爸妈啊？”审判员道:“如果本案有改判的理由，你不用以死相胁。如果本案没有改判的理由，我们不会怕你以死相胁。”

剑仁猛地朝墙边撞去，血流满面，昏倒在地。于爱娥情绪失控，道:“剑仁，你怎么了？如果你有个好歹，我情愿被判死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害死我们的人的。”审判长让法警将剑仁送往医院，宣布休庭，择日再判。

经诊断，为轻微脑震荡，颅内有出血点。剑仁只觉得头痛、头昏。烟雨道:“剑仁，你太傻了，你这样能有用吗？如果法院改判，原告方一定会申诉，说是你用非正常手段向法庭施压，法庭判决不公。你这样做是给人以口实，让法院左右为难。你有没有考虑过爸妈的感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姐的感受？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失去了幸福的家庭，她能承受那么大的打击吗？她会被你吓疯的。二审败诉，还有最高院死刑复核，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放弃，你姐还等着你为她伸冤啊。”

剑仁道:“破釜沉舟，鱼死网破，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拼着一死也要救我姐姐一命，我想要抓一根救命稻草，我已经无法可想了。"剑仁的母亲道:“剑仁，如果你也有个好歹，我和你爸怎么办？囡囡怎么办？”囡囡哭道:“舅舅，我要守着你。囡囡已经没有爸爸了，囡囡不能再没有舅舅了。”

烟雨不吃不睡，剑仁道:“烟雨，原本应该你劝我，难道还要我来劝你？如果你也垮了，谁来为我们伸冤？”烟雨将手机上的评论递给他看，只见上面写道:象这样的案子如果按律师的辩护策略看，是不会判死刑的，顶多就是个无期徒刑。你为什么要去辩护？为什么要去自作聪明自找死路？你想要害死于爱娥吗？是你害死于爱娥的。辩护不是演讲，不是文学作品，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要敢辩而不是抗辩，只要说清事实和证据就可以了，不能言辞过激，不能和公检法对抗，不能和城管部门对抗，私权能斗得过公权吗？聪明的做法应当是撇清和城管部门的关系，把罪责全推给协管一人。你这样辩护谁能受得了？法官能受得了吗？法官不把你赶出法庭就算好了，会采纳你的辩护意见吗？法院能够不受行政干预公正判决吗？

于剑仁道:“法官应当是有轻判的意向的，大概是行政的干预逼法官重判。烟雨，不一定是因为你的辩护词得罪了人，你就不要乱猜了，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城管局长会去看你的辩护词吗？”

烟雨道:"审判长为什么会变卦？这是明摆着的行政干预。原本大概是要求重判，开庭过后才要求判死刑的，不是因为辩护词还会是因为什么缘故？到今天我才知道刑辩之难，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徬徨无助、压抑，不怕被对方当事人打骂、威胁生命安全，不怕坐牢，怕的是激怒公权害死被告人，我不该接案子的，我的性格不适合刑辩，我不知该如何辩护了，不接案子我就不会有负罪感了。如果你们因我而死，我就天天去法庭闹，赖也要赖到牢里去，拒不出狱，以此赎罪。"剑仁道:"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第二天就要宣判了，剑仁一行人坐在旅店里，彻夜不眠，惴惴不安。剑仁的母亲道:“剑仁，不论如何，你都要答应我，绝不自尽，如果你不能答应我，我也不活了，要死一起死。”剑仁道:"妈，我答应你，我不会真自尽的。"

烟雨道:“如果败诉，就把案卷、辩护词交到最高院申诉，再找过一个律师吧？如果最高院不肯通过死刑复核，发回重审，就可以捡回一条命了。”剑仁道:“我还是那句话，就是死也不另请律师，你要负责到底。”

第二天重新开庭，两名法警一人抓住剑仁一只手，防止他再自尽。审判长道:"依据刑事诉讼法第161条:你违反法庭秩序，原本应当对你处以一千元以下罚款或十五日以下拘留，念在你姐弟情深，本庭不予追究。依据刑法第231条，被害人有严重过错，一审法院量刑过重，经二审法院合议庭合议，撤销一审法院的死刑判决，改判于爱娥为无期徒刑。鉴于于爱娥的婆婆曾表示只要能救于爱娥一命，赔再多的钱也愿意。为了安抚赵青河的父母，本庭不好将赔偿款收回，可好？”

秋母道:"只要能救爱娥一命，赔再多的钱我也愿意。帅林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剑仁道:"好好好，法庭能够救我和我姐姐两条人命，我感激不尽。”爱娥道:“我原本打算，如果法庭判我死刑，我就当庭撞死，绝不能让剑仁有以死诉冤的机会。现在好了，保住命了。”

庭审结束，剑仁一家走出法庭，剑仁道:"烟雨，总算保住命了，法庭改判无期徒刑。我姐说，如果法庭判她死刑，她就当庭撞死，绝不让我有以死诉冤的机会。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我姐姐了，生死两重天。”烟雨道:"石头落地了。”剑仁道:“烟雨，你怎么说人头落地了？你也太不厚道了。”烟雨道:“你听错了。”

一行人赶回上海，剑仁道:“我姐姐说我小时候，姐姐吃田螺，就把螺蛳屁股给我吃。把铁碗给我装尿，让我喝尿。”烟雨道:"这还是你亲姐吗？这么捉弄你，好吃吗？”

剑仁道:"记不清了。有这样一件案子，凶手下毒，可是他并不想毒死人，毒药的量连老鼠也毒不死，可是被害人却死了，这是为什么？”烟雨道:"致死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说酒精和药物的作用。医院未查明病因乱用药也可能致死。故意伤害不是以特别残忍的手段致人死亡是不应当判死刑的。在无法确定致死原因的情况下，判死刑就是冤案。你姐姐大概要二十多年以后才能减刑出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