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10】爱是漫长的旅途,我可以缝缝又补补

超强台风“山竹”过后第二天早上,雨是停了,风还在吹,小孩停课,大人上班。

“宝贝,得起床咯,豪叔叔来接我们上班。”我拿着一条裤子,还有针和线,坐到女儿床边。

“妈妈,我……我……我,你再给我2分钟,我就充好电了。”白色睡裙湖蓝曲线修边,她转身朝床里头一侧,宛若一朵浪花拍岸,我便瞅不着她嘟嘟的脸。

放下手中的针线,我抬起屁股,一只脚撑床,一只脚撑地,够着她书桌上的计时器,调了2分钟,按下开始键,2跳成1,00变成59。

坐回床边,手里边摊着的制服裤子,裤腿脱线后被挂在衣架子上一周,总算想起缝一下。


说起针线活,得益于母亲。

在母亲那个家,比我年级大的物品之一(有可能没有之一了),是一架缝纫机。听母亲说,那是父亲和叔叔分家所得。

母亲什么时候学会缝纫,我忘记了。打我记事起,每次买裤子回来,母亲都会用缝纫机顺着线再车一遍,说这样就不容易脱线、爆裆之类。母亲会用缝纫机,我很是崇拜。

要开工时,她端坐到缝纫机前,穿好线,双脚轻轻一踩踏板,左手轻轻一挂圆轮,缝纫针就听话地上上下下,衣料前前后后地迎来送往。我的睡衣基本出自它,直到工作才买睡衣。

缝纫机没那么顺溜听话时,母亲便叫父亲帮忙滴油。机油装在一个或白色或蓝色的塑料瓶里,伸着尖尖的嘴。父亲吹着口哨,捏着油瓶,像个了不起的技师,每个地方都不放过。

其实,母亲并不经常用缝纫机,弄个纽扣眼,缝个纽扣什么的,只能手工,哪个地方破个洞,哪个地方崩了线,只能手工。避免落尘,平时里有一条草绿色花纹的薄布盖着缝纫机。

90年代,父母不希望我们到外面招惹是非,实则是担心别人欺负我们,基本不允许我们下楼玩耍。

两房一厅塞2个大人5个小孩,一开始没有电视,后面有了也不能随心所欲看。能有的节目,约莫守在母亲身边,看她忙活,听她讲故事,随她叫唤着去哪个屋哪个地方取个什么东西。

针线活估计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看会学到的:如何把线缝直,如何把线缝密,如何不让线露出来,如何打结如何埋线……


“妈妈,你帮我盖一下被子吧。”女儿的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短短的几秒钟里,思绪已经穿过一圈圈的时光,回到旧时候。

忍不住看多她几眼。

小小的人儿,在3岁就学我拿针线有模有样地扎来扎去。她奶奶看到后,很是惊讶。奶奶比外婆更厉害,16岁开始在制衣厂工作,直到女儿出生过来帮忙照顾,才中断。

说起婆婆,总会想到她一次又一次地为我改衣服。

婚礼穿的婚纱礼服,网络买的裙子裤子,大了,她让我穿上身用一块扁扁的画粉做好记号,然后一点点地帮忙改到贴身,有时没改到位,又不厌其烦地拆掉重新来。在我看来都是麻烦费力的事情,在她那被视为天那么大的事儿,每每如此心会变得柔软起来。

后来,我央求她帮我做裙子。她一开始推脱,说没试过自己弄。我缠她,她禁不住,最后依了,给我和女儿各做一条,成了亲子装。因为第一次做,裙子束腰处布料多到挤在一起,腰身稍微臃肿,而我依然逢人就说这是我婆婆亲手做的。


“铃铃铃——铃铃铃——”计时器响起来,我又回到女儿的屋里,早晨8点钟。

“宝贝,时间到了。”我一边叫她,一边打结,然后剪断。

女儿翻过身子说:“妈妈,我真不想离开这暖暖的被窝。”

“嗯,人人喜欢暖暖的被窝。”我把针插到线桶,放到桌面上。

“妈妈,我是不是没睡够?”女儿问。

“是吗?有个女孩子昨晚九点就睡着了。”

“你还在看手机,我就睡着了。”女儿咧着嘴说。

“对啊,不过半小时后我跟着那个小孩子睡着了。”我如实说,然后接着说,“你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大概11个小时。”

“哇,我睡了那么久。”女儿感慨,尝试着起来。

“宝贝,为何你一只眼睛有黑眼圈,一只眼睛没有?”我摸摸她出现黑眼圈的右眼。

“哎呀,是不是我睁着这只眼睛睡觉了?”女儿用手挡住左眼,睁大右眼。

这个女孩真令人忍俊不住,不由想起那句“你想从一整座花园得到的东西,在一朵花中就可以得到”。

正因为她的天真,让我感受到生命如此趣味盎然,生活如此有滋有味。


才发觉,通篇没有提到你。

还好,你生命里重要的女人都在了,我仿佛看到你点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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