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走进植物园,柳絮扑面而来,纷纷扬扬如雪花,柳絮在地上被风吹逐成大大小小的雪球,它们向前滚动着,你追我赶,如调皮的小精灵。
古人将柳絮和杨花一概称为杨花。清代诗人燕以均在《杨花》诗中描述道:“质洁未堪污道路,身轻容易上楼台。随风似怕儿童捉,才扑阑干却又回”。诗人写了杨花洁白又轻盈的特性,它怕被儿童捉去,飞上楼台,扑向澜干,又飞回路边,似乎想与人亲近,却又不轻易让人靠近,这样的描写即新颖有趣,又轻松诙谐。幸亏我不对柳絮过敏,否则无法进行我的行程。
这次,我是来琼树林看琼花的。我办公室旁边的琼花开了,洁白如玉,轻盈似蝶,很美。植物园里有一片琼树林,我想琼树林开花,该是多么壮观,很是向往那样的美景。
走进植物园,玉兰树的花已落尽,长出新绿的叶子,绿意盎然。走过一座桥,桥跨过一条长河,长河两岸绿柳依依,河面已铺上一层柳絮,绿波已成了奶白色,凝滞不动。
香樟树五彩斑斓,一边落叶飘飘,一边长出新叶,这使它永远枝繁叶茂,从不会呈现出光秃秃的模样。
红色的枫树如一柄柄火炬点在绿色草坪上。远处的青枫刚长出嫩叶,如新生的婴儿,娇艳嫩黄。
琼树林到了,初开的花仍是青涩模样,也是绿色,不细看,与绿叶浑然一体,不易发现。
已由绿转白的琼花在繁枝绿叶上层层开上去,如一只只玉碟被托在枝头末梢。
琼花的花型很独特,一朵琼花不是由花瓣和花蕊组成,而是由外面一圈略大的玉白色的花和里面几十朵微型小白花组成,因外圈的花通常有八枚,故花名为“聚八仙”。
这些花全开时,外圈的花朵如白色的蝴蝶,展翅环聚着中间黄蕊如须的微型小白花,正如《琼花》诗所云:“千须簇蝶围清馥,九萼联珠异众葩”。每朵琼花整体如一只只白色的玉碟,被轻轻地托在向外伸展的绿枝繁叶上。
那些微型小白花最初紧闭时如粒粒小珠,当它们绽放时,蜂黄色的花蕊就会散发出阵阵清香,有词曰:“沉水浓熏,蜂黄淡染,自有绝尘香韵”。
我绕着琼树林转了一圈,那些向阳的、高挑的、位列四周的琼树已先开出了花儿,那些背阴的、略矮的、困于中央的琼树正紧闭花苞,待时而开。
我又发现一棵树,它的花团团簇簇如绣球状,浅绿色,是绣球荚迷,也是琼花的一种。我们校园里也有这样一棵树,有二十几年树龄,盛开时花团锦簇,从上开到下,层层叠叠,繁繁密密铺展下来,壮如绿色的瀑布,再过几天,花色就会变成白色,又如白色的瀑布了。有《琼花》诗这样描述琼花的密集繁多:“种雪春温团影密,攒冰香重压枝斜”。而这棵树的树龄不大,花不太多,大约有几团,跳跃在绿叶间,闪现在蓝天白云下。
告别琼树林,我继续向前走,此时艳如明霞的紫荆花树林已相继凋谢,不复往日神采。海棠树已落尽繁花,绿叶满枝,又是一番风采。此时红枫如火,绿枫青葱,琼花如碟,它们成了园内的主角。
我看看时间,应该回去了,就走入枫树和绿竹相夹的一条小径,走到河边小路,不想此时那些绿头鸭也在岸边草丛中休栖,它们听到我的脚步声,忙不迭地纷纷向水中逃去,有三只鸭子,也许是一家,它们踩着水仓皇向前逃去,踏开一条条水道,鸭宝宝最先奔跑不动了,停下来,慢慢游着,它的爸爸妈妈还在飞奔向前,我真担心鸭宝宝与家人失散,很是愧疚。后来看到鸭爸爸妈妈终于停下来,往回游,才放了心。一群在地上觅食的鸽子也纷纷向四处飞去。我真是抱歉,打扰它们了。
后来,我在这条路上又遇到了一处绝美的风景。从冬天到初春,那座红色的花架上缠着的枯藤老树一直光秃秃的,现在,这座花廊横架上已挂满紫藤花,地上也铺了一层簿薄的紫色花瓣。成百上千的蜜蜂在花间萦绕,嗡嗡有声。我真怕惊动它们,使它们把我当作敌人来攻击。我缓缓而行,踏在落花上,如走在松软的地毯上,欣赏着满架的紫藤花。它们高低错落,挂满花架,花香浓郁,阳光将花架、紫藤和紫藤花的影子投在落满花瓣的花径上,我如走入一片充满紫色光影的梦幻世界。记得李白的《紫藤树》诗:“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不雕不饰,意境清新。现在,我就陶醉在这样的如诗如画的意境中,何其快意!
后来,我又遇到一处幼龄琼树林,我得以近距离地拍下它们层层花开的万千姿态。
人们总说赏花要及时,花无百日红。确实,有些美景是可遇不可求的,毫不夸张地说,一生中,有些美景也许只会遇到一次,因为你也许来得太早或者太迟,终究错过绝美花期。
有人问我经常逛植物园,不腻吗?我说,每次走进植物园,园内的色彩都是不同的,我总会看见不一样的风景,这是我一次次游园的动力,每次都怀着期待和梦想,每次都有收获和惊喜,我怎么会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