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第一次吃烤肉串是小学的时候。那天放学时,乘车经过集贸市场的时候,看到两个新疆人正在那里卖烤肉串,香味很是诱人。回家发现老爸正好从工作地回家,就求着他带我去吃。不记得当时多少钱了,只记得老爸只给我买了两串,然后我就吃了一路,最后连烤肉的签子都舍不得扔。
后来在家里也可以吃烤肉串了。那时候家里还没有暖气,冬天取暖只能靠炭火。扁扁的火盆放在一个低矮的木架上,盆底盛放着炭灰,上面燃着木炭,一家人围在四周,边取暖边聊着天。爸妈知道我喜欢吃烤肉串,老爸提前把自行车辐条的一端磨尖,串上提早腌好的瘦肉,就着火盆边烤边吃。这差不多是我童年的冬天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后来,外面卖烤肉串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给人感觉最“卫生”的是那种专门烤串的电炉,一次把几根肉串摆好在一个框架上,一个烤炉同时可以放入四五个框架。肉串就在炉子里慢慢烤着,店家时不时把框架拖出来看看烤熟了没有,一旦烤熟,马上就有吃客买走,在旁边吃将起来——烤肉用的铁钎还得留下。只要天不是太热,一个小店,一个炉子,生意就可以好得不得了。
不过那时候,我只知道,烧烤就等于烤肉串。
这个观念直到我去武汉上大学才改变。当时学校的南门和西门外面全是做学生生意的排档和小店,烧烤摊自然是少不了的。当我看到菜单时才知道原来烧烤的内容可以这么丰富。肉类就有猪肉、羊肉和牛肉,这自不必说,每种肉又有不同的名堂,比如猪肉,除了瘦肉之外,还有肉筋和脆骨,这两样烤起来我觉得比单肉更好吃。肉是烧烤的常规内容,当时出乎我意料的还有其他东西。各种蔬菜、豆制品都上了烤架。其中烤韭菜、烤臭干子是每次必点。鸡翅、鸡腿、鸡爪也很见店家的功力,要烤得熟透,有不能烤焦,需要他们根据火候不断翻转,还要时不时拿小刀切割上几刀,以便内部能均匀受热。而油淋茄子吃起来简单,却很费工序,茄子要先烤过,再过油,辅以蒜蓉和辣椒,吃起来香辣软嫩,油而不腻。话说小时候不喜欢茄子的我,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喜欢上茄子的。
最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味应该是烤喜头鱼。拿新鲜鲫鱼,杀好处理干净,鱼背划一字纹,再对半打开,用专门的铁丝夹夹住,置于炭火上烤,各种佐料需要在烤制的过程中加入。最后上桌的成品没有汤水,但是鱼肉也一点不干,鲜香细嫩,除了刺有点多,真的挑不出毛病。对比现在常见的烤鱼先烤后煮,烤喜头鱼是纯粹的烧烤,而且各种调料也不会掩盖鱼本来的鲜味。如果各位去武汉的话,这道菜是一定要尝一尝的。
后来跟着老婆去兰州又见识了西北豪放的烧烤。当时,街头的大排档通常只烤羊肉,但是那个烤法堪比火舞表演。肉串串得小小的,店家每只手都抓上一大把,在炭火上飞快地翻腾,羊油时不时地滴在炭火上,腾起巨大的火苗,把我看得目瞪口呆。买的时候也不是按串来计,而是以把来数。坐在长条凳上,抓着一大把肉串,边吃边看着店家的烧烤表演,特别有种豪爽的感觉。
后来也去过那里的烤肉店,品类也丰富了起来。经营烤肉生意的人多是回民,主理的主要是羊肉。烤肉店里,羊肉可以要求纯瘦,也可以夹花(肥瘦相间)。除了肉串,还有烤羊排、靠羊腰子(分大腰子和小腰子),还有牛板筋、豆制品和小海鱼。烤饼子是每次必点,把提前备好的烤面饼先过油,再火烤,配以辣椒面和孜然,香辣酥脆,还可以选择在烤饼中间夹上一把烤肉,实在是好吃又饱腹。
见识过了武汉和兰州的烧烤,对其他地方的烧烤就再不会觉得惊奇了。
但是广州的烧烤自然也有自己的气质。如果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话,广州就有近海的便利了。初到广州时,没有孩子,便试着和同事朋友们感受广州的夜生活。不管多么深夜,总能找到不同消费水平的店家。这一个时间段最吸引我的是那海鲜烧烤。就像在武汉可以把所有蔬菜拿来靠一样,这里可以看到各种海鲜上烤架。生蚝、青口、元贝、带子、虾都可以烤着吃。特别是生蚝,最便宜的时候,有的大排档可以10块钱买一打(蚝的品质值得怀疑),撬开一边的壳,把蚝肉和剩下的一边壳置于炭火上,辅以蒜蓉,辣椒和香葱烤制。大大的一盘端上来,看着都特有气势,吃的时候,整块蚝肉连带蒜蓉一口吃下,再把蚝壳里的汤汁喝掉,海的鲜味混着蒜的香和辣椒的辣会长久地停留在齿颊间,让人有极大的满足感。
最近这两年,大概是自己的年龄也大了,烧烤也吃得少了,不过偶尔一两次朋友会面,如果不是正餐时间的话,烧烤是很能让人敞开的一种选择。
东北人的“撸串儿”这时候也成了流行大江南北的词汇。有道是“如果有什么问题是一顿撸串儿不能解决的话,那就两顿吧”。“撸串儿”这个词把吃烧烤的动作用最直白字眼描述出来,让人不由得会心一笑。不是亲近的朋友,很难那么放得开地一块儿“撸”,斯文一点的就餐方式会被更多选择。“撸串儿”配上啤酒,可能那么不健康,却最容易让朋友敞开胸怀,畅所欲言。
最近,我们住的小区附近开了一家烧烤店,自称要把撸串儿艺术化。前不久去试了一次,果然不同于以往烧烤档的脏乱差,窗明几净的,装修还真带了些艺术气息。烤串的品质不错,佐餐的饮品店家推荐的是珠江啤酒厂出产的原浆啤酒。在明亮的店堂里,吹着空调,喝着原浆,这个串儿撸得很舒适。果然吃完也没有什么肠胃不适的感觉,令人的幸福感猛然暴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