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的一

无论是谁,生命的长河里出现的每一分、每一事、每一人、每一语都极为珍贵。不喜欢擦肩而过,如果能直视每一秒,这一生都会相当精彩。

可是我们往往后知后觉。错过,再一次错过。有的能让人成长,有的能在一瞬间让你变老。


两个人相爱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你曾有过吗?



1


每周五晚,是他们相约吃饭看电影的日子,除特殊情况外从来没有变过。吃饭总是李元元点菜,因为田一曾经说过,“你爱吃什么,我就爱吃什么。我要学着渐渐融入你的生活。”吃完饭就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甭管最近有没有上好电影,就算再烂的片子他们也要去看。曾经有一次,两个人“包场”了一部电影,但是因为电影确实难看,到电影中间两个人都睡着了,后来是打扫卫生的大叔给他们叫醒的。


这个晚上,他们约在了田一租住的房子附近的一家四川火锅店,是田一选的店。刚一进门,田一脸上浓厚的妆容就吸引了李元元,但是仍旧不难察觉,田一还是显得有些憔悴,李元元问她,怎么了?田一说,没事儿,就是今天工作上事情太多了,老板态度又不好,所以有些状态不好。李元元接话说,你们老板真是混蛋,从来不知道心疼员工,员工累倒了,谁替他赚钱呀,快坐吧,外面冷吧。田一说,不冷不冷,你快点菜吧。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来点,李元元边说边用笔在菜单上勾画着。服务员站在旁边说,您先点一下锅底吧,我让厨房先准备着。李元元说,老样子,鸳鸯锅咯。服务员准备离开,田一这时拦住服务员说,别别别,你喜欢吃辣锅,这次我陪你吧,正好外面下雪了。李元元说,真的?然后用鬼魅的眼神望着田一。田一说,当然了,这些年跟你吃了这么多顿火锅,我也应该练出来了,你多吃点,我少吃点,不是很饿。此时田一的状态比刚才好了一些。李元元就让服务员去准备了。


在寒冬腊月的冬天吃火锅真的别提有多爽。田一边吃边咳嗽,呛得喝了好多水,李元元一边递纸巾一边说,你瞧,你还是没练出来,哈哈,快,喝点水,我让服务员再拿个碗,一会儿在这个碗里倒点清水,再涮涮上面的辣油。虽然田一咳嗽的很厉害,但是很开心。


吃到中途,田一需要缓缓,她对李元元说,我跟你说个事呗。好,你说,李元元还在大口的吸溜羊肉。


是这样的,最近不是年底了嘛,我们公司为了赶业绩,所以又接了一笔大单子,但是时间很紧急,我们不得不要加班了。老板说,可能未来的半个月都不能休息,晚上也要加班,所以元元,这段时间我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啊。田一说。


李元元擦了擦嘴,喝了一口啤酒说,没关系呀,我一个大男人,不会那么没用的,关键是你,年底了工作这么多,你能抗得过来吗?要不你跟老板说说,别给自己安排那么多事,你别的同事不是也可以帮帮你嘛。别累着自己。


你放心吧,我怎么会累着自己呢,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田一说。来干一杯,走着。


李元元说,那什么,我今年过年要不要给你爸妈准备一个红包啊?毕竟明年咱们就举办婚礼了,这时候过年包一个红包也不是不合适吧,这样也让他们对我的好感也多一些,你说呢?


嗯,有道理,你看着准备吧。


别我看着准备啊,你得给我出出主意啊。


噢,对,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事。田一说。


李元元因为田一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而有点小闹脾气。


哎呀好了好了,你看这是什么?田一拿出来自己的小狗项链。李元元一脸不屑地说,这我怎么能不知道是什么,这不是我们当年毕业的时候我去你家,然后我送你的礼物嘛。田一说,你的小猪呢?李元元解开衣领,露出自己的脖子,说,你看,这不在呢。田一笑着说,哎呦,不错嘛,还知道挂在脖子上,我以为你都丢了呢。


田一说,你把你的给我,我把我的给你。李元元有点愣住了说,为什么?现在戴着不挺好的嘛。田一说,你想和我结婚吗?李元元二话没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想。田一说,那你就把你的小猪给我,就当是交换信物吧。李元元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些年两个人确实没有什么像样的信物,上学时的生活费和兼职赚的外快,大部分都用来两个人出去玩儿和吃喝了。李元元觉得交换一下也无妨,毕竟这种东西,好像互戴对方的更有意义。


这时田一又来了一阵咳嗽,李元元见状说,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吃辣锅,走吧,我送你回家。田一说,回家?不看电影了?李元元说,这次就别看了吧,你都咳嗽成这样了,回家吃点药早点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加班嘛,今天好好休息。



2


八年前,田一从北方小城来到深圳读大学。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又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患有心脏病,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不能很劳累。家里人本不希望她跑这么远去上学。无奈考大学不容易,谁能知道复读一年又会发生什么变化。一家人商量好毕业后就回到家里,一边工作一边帮着妈妈照顾爸爸。


田一本质上心里是倔强的。她很想出去看看,毕竟大城市的医疗条件更好一些,如果将来有合适的机会,她就把爸爸接过来在大城市看病,如果幸运的话她可以留在深圳工作,那就直接把父母都接过来在这边养老。她似乎规划好了一切,亟待开启新的生活。


直到她在学校里遇见了李元元,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同班同学。


李元元是深圳本地人。一开始,田一也说不上她喜欢对方什么,也许是李元元身上的“贵族气质”,让她这个从小地方来的人心之向往。也许是李元元能像李白那样斗酒诗百千的不羁风格感染到了她。也许是李元元能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自己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上学的四年,利用周末休假,李元元带着田一几乎跑遍了整个深圳的大街小巷,他们见过凌晨五点的梧桐山,云雾缭绕,似梦幻般美丽;他们到桔钓沙,探访深圳最后的世外桃源;他们在血战沙鱼涌的故地烧烤;在怪石林立沙少石多的大鹿湾宿营。他们从各个角度抚摸这座新生的城市,就像抚摸自己的恋人般激动。有人说,我们会因为一个人而喜欢上一座城。有时候,我们并不是单单喜欢一座城,而是喜欢这座城里的某个人。这话俗得要命,但却不假。田一早就把深圳和李元元紧紧地同自己融合了起来。


这四年唯一一次闹分手是在毕业的时候。田一正在考虑是回老家工作还是留在深圳,不巧这时发现了李元元和另一个女生多次撩骚的证据。然后田一就不再纠结了,正好父母想让她回家,她也不再抵触父母,没和李元元打招呼直接就回了老家。


后来,是李元元自己跑到了北方田一的家,诚恳的解释道歉认错,多少才挽回了一些。那时田一已经开始在家里工作了,父母的情绪也才稳定下来,似乎田一回来,这个家的希望才更大。田一不好直接辞职重回深圳,也不知道怎样跟父母沟通她现在的这段感情。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先暂时留下等转机。


田一鼓起勇气带着李元元见了父母,买了一堆的保健品。田一的父亲表面上开心,但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愁苦。这门亲事他始终是不愿答应。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家和李元元家里不对等,而是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累赘。田一父母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没有和田一讲。


回深圳前,李元元买了两个小项链,一条是一只小狗,留给了田一,自己留下了一只小猪。


就这样异地恋了两年。两年后,李元元向田一求婚,田一答应了。正好有一个机会,大学的老师推荐田一到某公司工作,田一和李元元商量,先到这家公司工作,等自己工作稳定些,就把父母接过去在深圳治疗。然后就考虑结婚的事。她和李元元对这一点也达成了一致。一开始,田一的爸爸不愿意去深圳治疗,但是见田一决心已定,也就勉强答应了。但是始终在他心里都有一个无法言喻的疙瘩。


这事过去刚刚半年,田一就把父母接到了深圳,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两居室,是公司的老板帮忙找的,所以不是很贵。对此李元元还纳闷了一阵儿,怎么现在就接过来了。田一给的解释是,她联系了一家医院,医生说还是尽早把老人接过来做进一步的检查为好。她留爸爸和妈妈两个人在家,一直都不是很放心。


李元元想,这样也好,自己能多见见田一的父母,拉进一下关系。可是事实证明,这些日子的努力好像并不起作用。田一的爸爸几乎不怎么愿意见他,好几次都是进了门,刚坐了一会儿就借机打发他离开了,甚至有几次他还吃了闭门羹。李元元有些莫名其妙,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周末见面时,田一说是因为父亲脾气比较暴躁不稳定,再加上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大家尽量事事都由着他,不能让他生气。


到医院检查了身体,医生的建议是不用入院治疗,在家里保持心情舒畅,不要着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以出门多走走,但是要以短途为主,不能太劳累。医生开了药,叮嘱田一这些药要让父亲随身携带着,以免不测。



3


李元元和田一都还保持着原来的节奏。人总要努力活下去。


李元元也挺忙,他虽然也是一家小公司的普通职员,但好在家里财大气粗,他爸爸想让孩子多在一线岗位历练几年,然后家里再给安排。这样的决定李元元倒也同意。其实对他来说,不过也是多了几年可以玩的时间。难不成,他老爸以后真不给他安排工作吗?


李元元是花花公子不假,大学毕业时和别的女生撩骚也是真的,但是对于结婚,他可从没有当做儿戏。他知道田一是一个好女孩儿,是值得一辈子信任和相守的。那次去田一家里道歉也是真的,见了田一的父母,虽然田爸爸不是很同意,但是他也下定了决心一定会好好爱田一,争取尽早让田爸爸满意,然后幸福地把田一娶回家。李元元的父母倒是对田一十分满意,他们不介意田一家里条件不好,来自小城市,他们是看重了田一那颗朴实善良不计较的心。


只是最近田一突然把她爸妈接了过来,让李元元多少有点不知所措。见田一的机会少了,以前一周至少还能见两次,这倒好,现在真的成了周末情侣了。田一也开始慢慢找借口说忙工作忙照顾爸爸,一起吃饭看电影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没办法,他开始找自己之前的朋友,经常晚上在酒吧玩到很晚。有几次李元元的爸爸打电话找到田一,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田一也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帮着李元元瞒了几次。有两次,李元元连着三四天没接电话,父母都找不到人,还以为失踪了,正准备报案时他出现了,说自己和朋友出去玩,手机坏了,也没打电话。气得他父亲只想抽他。


让李元元欣慰的是,田一好像并不生气。一方面,每周五晚,李元元还是会准时出现,一起吃饭看电影,然后把田一送回家。另一方面,这段时间,李元元确实没少帮她照顾爸爸,又是联系医生,又是帮忙买药,还经常送一堆营养品到家。她知道李元元常在撒谎,可是,她实在恨不起来。


这次,田一说要加班半个月,李元元就想趁此机会好好出去玩一玩,快要结婚了,再不玩就没机会了。他找到自己的好朋友,商量这次的出行计划。最后他们选定泰国,因为那是男人最后的放浪地。


周六晚,李元元给田一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他发微信给田一:


一一,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想你肯定是在忙,我就发文字给你了。你看到后再回复我就好。今天我们公司开会,决定去一趟泰国,那里有批材料需要我们去现场勘察一下,老板的团队里也选了我。


正好你这段时间在忙,我想我有时间,那我就去吧,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左右。年底了,我推脱也不好意思,而且我正处在工作上升的阶段,我得抓住这个机会啊。


等我回来,我给你带礼物。忙完了早点休息。晚安。


当晚,田一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4


李元元和朋友花了一天的时间买机票、找酒店、安排行程。由于之前李元元就将这次旅程定义为男人最后的狂欢,因此对于这一星期的已知充满期待,更是对其中包含的无数未知兴奋无比。


次日晚上,他们到达了普吉岛,加上办理落地签又排了好长时间的队,到了酒店后已经累得不行,身子疲惫。来不及洗澡,就躺在了床上。这时,手机响了。是田一的微信:


好。这几天忙,没顾上回信息。


照顾好自己。


李元元更是没有力气再回信息和田一聊天,直接埋头就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后,先是去餐厅,然后就到海边游泳晒太阳。第一天,毫无邂逅,晚上两个人喝了点酒,因为开心就多喝了一些。倒头就睡。醉意朦胧中,李元元手机响了,是田一的电话,他没接,直接就睡了过去。


夜半三更起来上厕所,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才想起来没接田一的电话,但此刻已是凌晨,只好发一微信:


一一,不好意思,我晚上喝多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有点儿醉了,就没接到电话。


对不起啊。


第二天上午7点,田一回信息:


没事儿。我也刚醒,准备吃早饭去上班了。


照顾好自己。


这一天,李元元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白天在PP岛和周边环游,晚上乘飞机到曼谷。据说PP岛的罗达拉木湾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美丽海湾,而且也是著名的潜水区,然后在周边滑水,游泳,风浪板,根本顾不上休息,相当精彩。晚上是10点的飞机,到了曼谷是11点左右,打开手机后发现有田一的信息:


元元,刚给你打电话你关机,应该还在飞机上吧。我准备回家休息了。


照顾好自己,晚安。


李元元想,这么晚了再打电话过去也不合适,就先回酒店吧。李元元回复:


对不起啊,我刚到曼谷,放心吧,晚安。


第三天,李元元的计划是上午到大皇宫,卧佛寺,下午到湄南河水上市场坐船看风景,傍晚到黎明寺看日落,晚上到考山路的夜市逛酒吧,途中找一家泰式按摩店疯狂一把,只要别遇到人妖就行。然后再回酒店,一切安排得都很妥当。


这一晚,李元元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一天,李元元忘记了给田一打电话,晚上在夜店里手机都被收走了,不让拍照录像。这一天他同样也没有接到田一的电话。


第四天上午,李元元还在熟睡,就被吵闹的电话声吵醒。他还以为是老板的电话,猛的起来,看见是田一的。呼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喂了几声,电话那端始终没有声音。他没多想就挂了,接着睡觉。嘴里还不断埋怨着。


这一天他们的安排是先逛暹罗广场,然后坐轻轨游暹罗百乐宫、暹罗海洋世界,再到曼谷文化艺术中心和金汤森泰武博物馆,然后换到扎都扎集市附近的酒店。


第五天。


第六天,去给田一和家人买了礼物。


第七天回到深圳。


他没有抱怨田一没有来接他,因为她说过这半个月都会比较忙。



5


回国后的晚上,他怎么也联系不到田一,一开始是没人接,到后来直接关机。他开始有点儿生气了。


他打车来到了田一家,是田一的妈妈开门的。李元元还没有进门,却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气。田一妈妈双眼红肿,脸色憔悴不堪。


阿姨,田一在家吗?李元元问。


田妈妈瞬间开始大哭。李元元搀扶着田妈妈进屋坐下,然后他看到这辈子都无法忘掉的画面。在客厅的墙壁电视柜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镶了框的黑白大照片,照片上不是别人,而是田一。照片正前方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支已经快要燃尽的香。香炉两旁有两支白蜡烛也在燃烧。


李元元有些懵,一时站立不住,摔在了地上。家里的其他亲人过来搀扶他坐下。他没有坐下的力气,在田妈妈旁边,重重的跪了下来。


阿姨,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6


田一走了。突然就走了。


从这里出来后,田一去找了黄玥。


黄玥说,李元元,你真是个混蛋。李元元说,黄玥,你怎么骂我都行,我恳求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他妈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黄玥说,你蒙在鼓里?这些日子,田一给你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李元元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黄玥说,你知道为什么半年前田一突然把爸妈接了过来吗?那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租房子。李元元说,不是一一给她爸爸联系了一个医生说过来治病吗?难道不是吗?


黄玥说:


半年前,田一被查出患上了胰腺癌。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她告诉了我是因为她不能和我租房子了,她要把爸爸妈妈接过来,先给爸爸找一个好的医生。然后再给自己治病。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一开始她爸妈也不知道,只不过凑巧被她妈妈发现了包里的诊断书。


这半年,她经常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她都一个人扛着,一开始靠止疼药,后来就三天两头去医院输一次液。每周五晚上去见你的时候,她都会提前先去医院输完液,然后画个浓妆去见你,因为这样,你才看不出她病了的样子。你想想,你有多久没见过她卸了妆的样子了。


半个月前,医生告诉她必须要入院治疗了。她告诉你她要加班,其实是去住院了。第一天晚上她没有给你打电话,是因为她连续做了八个小时的手术,昏迷了一天一夜。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陪她,她给你打电话想聊聊天听听你的声音,你他妈却没接。她说没关系,你去出差了,顾不上接电话。你知道吗?她到死都在为你辩护。而你呢?在她最需要你的日子,你去了哪里?


三天前,她撑不住了。她让我告诉你,要你照顾好自己……


黄玥说不下去,起身离开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黄玥返了回来,拍了拍李元元的肩膀,说,一一的爸爸知道了一一去世的消息,那天晚上心脏病复发,也住院了。不过你别担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7


夜里,李元元拿出手机翻开和田一的聊天记录,她最后发给他的“照顾好自己”赫然在目。他以为,这只是一句问候。只是一句问候。


追悼会上,没有来多少人,除了家里的几个要好的亲戚,还有就是田一在深圳的几个好友和公司同事。那一天,家里人没有让田一妈妈来到现场,老人家也是无法接受丧女之痛而憔悴不已,田一的爸爸至今还躺在医院里。那天的现场,没有多少泪水,只是安静。田一静静地躺在花丛中,此刻她无比安详从容,脸上还微微泛着笑意。李元元在一旁注视着她,站了好久好久。


我的爱人,我到底该如何爱你。


对不起。我忘了爱你。



8


你好啊,我是咱班的田一,一二三四的一,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同学,你好,我叫李元元。


哈哈,好女生的名字呀。


不是,是一元钱两元钱的那个元,不是女字旁的媛。


噢,是这样呀。


你的名字好简单,为什么叫一呢?


嘿嘿,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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