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空气潮湿而燥热,窗外的树影被大风袭击摇曳的好像快要断掉一样,室内的冷气调的很低,整个办公室的人好像都麻痹了,丝毫感受不到这股阴冷的刺激。
环视四周,所有人的面目都是紧缩着,好像正在面对着一张高考数学考卷一样。我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吊带感觉到瑟瑟发抖,我拿起手里的水杯决定去茶水间倒一些热水。
柠檬片和马鞭草、马黛茶和薄荷……胡乱的把一些东西塞在杯子里,透过茶水间的门我可以看到我工位隔壁的那个人,尽管他就坐在我的隔壁,可是已经348天了,我未曾和他说过一句话,我和他最深的羁绊估计就是透过茶水间的门直射他的眼神,今天的他穿着淡蓝色的T恤和苹果绿格纹的短裤,滑稽而不搭调的模样倒是和乱糟糟的头发很相配,茶水间的流水声应该可以把我轻微的笑声遮盖,我气定神闲的捧着乱七八糟的茶走到我的工位上。
我以为自己气定神闲,可是走到工位上杯子里的水已经少了半杯,暗红色的吊带裙粘上水渍看起来猩红而燥热。电脑屏幕上提示有一封新邮件,邮件来自的对象叫张兵,而坐在我隔壁工位穿苹果绿格纹短裤的人也叫张兵。
是的,张兵坐在我的隔壁,可是我们的交流只有邮件。同样的,还另外678个小伙伴。我们只通过邮件交流已经整整348天,从天寒地冻到燥热难耐,从分不清Lucy和lily到深谙其实不用分清。
我打开邮箱,点开张兵的邮件,和平常不同,张兵的邮件失去了惯常的标准化,他在邮件里说:“我要离职了,共事了快一年,想请你吃个饭,今天晚上六点半在美味餐厅。”我机械性的回复“好”,然后脑袋就“嗡”的一声变得空白了,348天过去我几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而今天我竟然要和这个连正脸我都没有正视过,只是出现在某个角度里的人一起吃饭。整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快到我一直盯着手腕上的表都没有觉得累。
一路上我们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和我以为的一样。十五分钟后我们走到美味餐厅,微黄的灯光下我和张兵坐在门口的等位区,耳边传来餐厅广播的声音,广播里一遍一遍的在播放着:“扫描排号单二维码,立刻了解排队进程。”两个小时在沉默里过去了,背后已经湿透的我看到坐在我旁边的张兵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打开微信对着二维码扫描了一下,然后我听到了348天以来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前面还有四百多桌,要不还是下次再吃吧,公司叫我回去加班,我先回公司了。”
看见张兵快速的消失在人群里,我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手机,我明明下载了美味不用等APP,我明明可以提前手机取号的,可是为了和张兵有更长的相处时间我竟然没有那么做,我突然觉得很后悔,也许我们本来可以发生一些关系的。
我一个人走在从餐厅到家的路上,也许,差一点我和张兵就发生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