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彩凤双飞翼——凤凰山水图
文/江北客@伏羲梦蝶@千江寻一客
一 月色说
去凤凰，需要一种心境，一种沈从文，或是沈胜衣的心境。
这种心境，可以诠释为澄清，可以诠释为纯净——如斯澄清，一如空山新雨润色之后的沱江流水，如斯纯净，一如新月如钩掩映之下的一江月色。
我在这家阿罗哈酒吧临江的露天台阶上斜倚窗栏，饮尽最后一瓶喜力，任由忧伤的情绪，静静地随着这一江月色流淌，尝试着如沈从文一般，眼望着熊熊的柴火，在沉默中体会到一点“人生”的苦味和蜜甜——不是么？胜衣兄说得透彻，人生就是在经历了漫长的苦痛之后，开出一朵小小的欢愉。
譬如沈从文在《水云》中的喃喃自语，“我准备创造一点纯粹的诗，与生活不相粘附的诗……换言之，即完美爱情生活并不能调整我的生命，还要用一种温柔的笔调来写爱情，写那种和我目前生活完全相反，然而与我过去情感又十分相近的牧歌，方可使生命得到平衡。”
月色汩汩，心泉汩汩，诗意汩汩而来了。月色说，月色说，这是我的颜色！
我想写诗了，写布拉格的月色，写水边的莫扎特。
四女同舟何所望，四雅同盼垂泪长！在沱江边上，你究竟该思念哪位姑娘？在多瑙河上，你又该思念哪位姑娘？
你最心爱的姑娘，她可曾听懂你的快乐，听懂你的忧伤？
嘘，我的快乐，不过，是一只忧伤而快乐的小鱼，跃入蓝色多瑙河，溅起浪花一朵。
浪花一朵？真的只有一朵么？
咳，浊物一个！三湘水好，我又怎可效颦沈先生的心境，舟行沅水之上，只写给一个“三三”？除了那个独一无二的“三三”，他只是“十分温暖”地爱着河水，夕阳，和拉船人！
“当我起身时，有两行眼泪挂在脸上。为别人流还是为自己流呢？”——布拉格月光，求你告诉我，我是该，浓墨淡彩，思念威尼斯的她，还是该，浅耕深种，爱上布拉格的她？
“‘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我念诵着雅歌来希望你，我的好人。”——水边的莫扎特呵，我愿意，在深深的夜晚浅浅笔耕出一段段柔情蜜意，我愿意，在皎洁的月色下任由心花绽放，静悄悄地去酿那一滴蜜。
二 旅行的意义
什么是生命的意义？什么，是旅行的意义？是蝶恋？还是蛾扑？
夜色阑珊，月色阑珊，沿着灯火阑珊的沱江边漫步，醉眼朦胧地看飞蛾扑星火般闪闪烁烁着的河灯明灭，听陈绮贞的《旅行的意义》，真真觉得，是一种“贴心的控诉”——可我要的，就是这种贴心的控诉！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旅行的意义，其实根本并不在于风景。而在于，触景生情！
或者，看风景时，有佳人陪，再或者，看风景时，在思念谁。
至于风景本身，是夜的巴黎，还是记忆的土耳其，在凤凰，或是在丽江，其实都并不重要。——诚如坡翁所言，“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无别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当然，高山有好水，甘泉酿痴情，在沱江边上看风景，酒过三巡，尚可以痴心念想一番文学影视作品里的妙人儿，《边城》里的翠翠，抑或是，《血色湘西》里的穗穗？——那么究竟是翠翠蝶化成了穗穗，还是穗穗梦呓成了翠翠哩？
“好叠花笺抄稿去，天涯沿路访斯人。”（摘抄自《沈吟录》）——跳出，风花雪月的樊篱，明日，太阳照常升起，我想我该踏着晨曦，因循前辈先贤的足迹，去听涛山的沈从文墓寻访一二，虔诚静心地听一听，什么才是，一尘不染的《大山里的人生》。
三 凤凰往事
依稀记得《边城》里的茶峒有一座塔，叫做白塔。在凤凰也有一座塔，该是叫做万名塔。一日午后，我手捧一本《从星空到心灵》，在沱江边的迷你茶座蒲团上打盹，醒觉时隐隐瞥见隔岸古塔之后一茬又一茬写生的画者，在那儿一丝不苟地调弄丹青，走笔龙蛇。我想他们或者是画沱江水，或者是在画隔江的吊脚楼，苗家女子，再或者是在画——想到这里，不禁抛下手中和氏璧，蓦然想起了著名的卞氏《断章》之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皎皎月光，三叠泉酿，谁来装饰我的梦？江北钓叟虽不谙丹青之术，然心有灵犀，泼墨写意，自在胸臆。
身无彩凤双飞翼，时逢山江苗族跳花节之佳期，伏羲村借茶献拙，略振翩跹蝶翼，偷龙转凤，摹一幅，《凤凰山水图》——
凤凰往事
08年四月草填于多瑙河 布达佩斯
08年五月润色于凤凰青石酒吧
Là-bas/Jean-Jacques Goldman
水草填词/江北客@渔樵令胡@千江寻一客
远方
新鲜酿造/原始村庄
自由逐鹿/没有争吵
这里/只有狭小梦想
因为这样/我要去远方
远方
要用心/还有勇气
一切未定型/我的年纪
只要有力量和信仰
金子在你的指缝里
因为这样/我要去远方
（不要走
暴风雨后/碎了钟楼
魔鬼开了口/地狱火在燃烧
我懂你/羚羊挂角的痛
埋在我怀中
好多苹果要品尝
好多幸福会来到
你和我共筑爱巢
谁料你却想要走掉）
这里/一切天生就注定
无能为力/只有认命
一切依赖你父亲
可我天生是个穷小子
（远方
远离我们的小村庄
我会遗忘你熟睡的脸庞
好想抱紧你的肩膀
你却丢下了我/远方）
我会有机遇/会有权力
（不要去）
在这里永远不会有尊重
远方
你会拥有/所有你的酿造
（不要走）
这里/有只手遮住了天空
远方
也许我将会失去你/那里
（不要去）
可我会迷失了自己
远方
生活从没有给我选择
（不要走）
你和我/会否再风雨同舟
远方
新鲜酿造/原始村庄
（不要去）
自由逐鹿/没有纷扰
远方
美好没办法去想象
（不要走）
这里/甚至连梦想都失踪
当是时，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三年级的苗家妹伢若兰痴痴凝望着桃花扇上栩栩如生的一只胡蝶，喃喃自语道：“告诉我，你还恨我爹苗人凤么？”
那胡蝶一时走失了魂魄，竟鬼使神差地在画中接茬道：“穗穗，你这碎花头巾真好看！”
苗若兰一声娇嗔道：“臭胡蝶，你嚼什么舌头？”
胡斐摹的回过神来，狂喷一口茶道：“苗姑娘，你这身苗族头饰是祖传的么？多少两银子打的？”
08年7月4日深晚 搁笔沪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