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不太情愿的说：“唉，我名字不好听，都怪我那当兵的爸……我是97年生的，那年不是发大洪水嘛，我爸被安排去抗洪了，我出生的时候他没在，后来回来后很高兴得说我一出生就把洪水拦住了……”

“等等”，杰克苏福至心灵的反应过来，“你该不会就叫黄拦洪吧？！噗……”

“笑p笑”，小黄不高兴了，“你自己那破名字，还笑我呢！我一好好的抗洪救灾的名字，莫名其妙就被MG词了，简直是碰瓷！”

杰克苏有点奇怪：“但你撞的那个MG词，就是那幼儿园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嘛，我看现在都没什么新闻了，怎么你还在这里？”

小黄qie了一声：“你懂什么？没新闻不代表事情已经过去了，这是屏蔽系统不分昼夜在工作的作用啊。如果你还能看到新闻，说明屏蔽系统还有漏洞，维护人员天天在那儿打补丁修复呢。”

“那你进来都有一两个月了，这里……就是错消局……还没审查完你的情况吗？”

“唉，”小黄叹了口气，“没那么快。局里有句流行的话叫‘屏蔽一时爽，错消愁断肠’。屏蔽系统都是自动运行的，每次有新的MG词出现，机器操作人员就会把字符输进去，后面的事儿全部由机器完成，机器嘛，六亲不认只认参数，喀嚓一下给你全屏蔽消除了。但恢复错误消除就麻烦了，得人工一个个来做。先由审查部查你的老底，看你到底和MG词有没有关系；查完确认你这个人是干净的，就会移交到资料恢复部恢复你的身份信息啦档案啦手机号码啦一堆东西；这些做完后，才会到记忆恢复部再去恢复你身边的人对你的记忆……”

杰克苏咂舌：“这么复杂？这一圈走完得多久啊？”

小黄似乎很享受杰克苏的吃惊：“这还没完呢！记忆恢复部之后，还得由模拟部做一个正式上线……哦，不是……正式放你回去前的模拟测试，他们会搞一些小测试，看看你的资料啊什么的是否恢复正常了，还有你身边的人的记忆是不是回到了正确的时间点。晓芳之前告诉我说模拟部有次测试时疏忽了，忘了测那人老婆的记忆，结果偏偏记忆恢复部的人也出错了，没恢复他老婆的记忆，那人回去看到他老婆激动的又抱又亲，结果被他老婆一个大巴掌扇过去，还闹到警局去了，哈哈哈，笑死人了……”

“后来呢？”杰克苏听得认真。

“后来可麻烦了，得把整个流程重走一遍，模拟部和记忆恢复部分别找了几个人来背锅，都开除了。”小黄摆摆手，“当然，这样的情况也不多。现在部里还新设了审计部，专门用来审查内部的规章制度和操作流程，天天和审查部、资料恢复部、记忆恢复部、模拟部他们撕逼，可热闹了。”

“所以呢，你懂的”，小黄捅捅杰克苏的胳膊，“现在那几个部门都卯着劲和审计部撕呢，一半时间用来写流程讨论流程测试流程重写流程的，放一个人回去之前，恨不得检查100遍，就怕被审计部抓到小辫子，这不速度就慢下来了吗。我让晓芳帮我打听了一下，我撞的那个MG词，相关字符输入太多了，机器就连红绿色盲的人都屏蔽消除了，据说得优先处理他们……哎，到了到了，我先带你去食堂吃饭去！”

杰克苏被带着转过走廊拐角，转进一间大厅，足球场大小的空间布置的和大学食堂一般，铺满连在一起的塑料餐桌和长条凳，空气里倒是没有食堂里常见的那种终年不散的油烟气。出乎杰克苏的意料，虽然是饭点，大厅里的人并不算多，稀稀拉拉的坐着，无精打采的从金属餐盘里吃着饭。

“怎么才这么点人？撞MG词的人不应该很多吗？”

“你以为收容部就这么点大啊，”小黄边说边领着杰克苏走到一台看着像是自动售货机一样的机器前，“这里是局里的总部，总部的收容部不大，但分部可多了，每个区都有好几十个，不然哪里待的下，收容部年年都能从局里拿走好几百headcount和预算，审查部那帮人恨得牙痒痒的，但也没办法，每年需要收容的人数在涨那是实打实的事儿，听说今年屏蔽系统要做升级，升完级后能自动屏蔽消除的范围更大了，收容部正吵吵着再加一倍的人呢。我们这样的都算运气好，直接随机到总部来了，分部的那些据说在审查部那儿都排在总部的后面。”

杰克苏看着小黄熟练在机器上按了几个钮，机器上的盖板翻起，转出两个金属餐盘来，每个上面放着一个带盖的碗和一把勺子。杰克苏端上其中一个跟着小黄走到一个餐桌边，这时他才觉得饿了，一大早被带来错消局，连单位食堂的大肉包子都没吃上，看看表都12点多了，杰克苏满怀期待的打开碗盖，热食的气味飘了出来，但味道却并不诱人。

“这是什么鬼？”杰克苏瞪着碗中一大坨形似婴儿辅食的黄绿色半固状物问小黄。

“饭呗，”小黄已经抄起勺子塞了满满两勺进嘴里嚼着，“还有鱼肉菜啊营养剂什么的混在一起，你试试啊，不难吃。”

杰克苏小心翼翼的用勺子挑了一点进嘴里，嗯，确实不难吃，但也说不上好吃，没什么味儿。“你们这里不会每顿都吃这个吧？”

“是啊，你还以为真像食堂一样还能自选吧？”

“！天天顿顿吃这个怎么受得了？”

“免费的，你还想怎么样啊”，小黄三口两口已经快吃完了，“我听晓芳说，以前是正常的饭菜什么的，还有点不同选择，后来那年收容部要求多加一倍预算被局里拒绝后（听说是审查部联合资料恢复部和记忆恢复部强烈反对），就借口没有足够人手和经费，把食物简化了。”

杰克苏确实是饿了，所以也大口吃起来：“那你们总吃这个不恶心吗？”

“所以你看为什么吃饭的人这么少，大家都去外面自己吃了。”

“还能去外面？”杰克苏又惊了。

“你傻呀，又不是坐牢，为什么不能去外面？你要乐意，天天在外面待着都行，只要你能找到地方住。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身份，出去万一有点什么事，麻烦，我就懒得出去。再说，”小黄打量了一下杰克苏，“出去浪的话，你身上有现金么？别忘了，你现在是无身份无银行卡无支付宝微信支付的三无人员。”

“我……”，杰克苏打开钱包翻了翻，“只有200块现金……现在平时谁还带现金啊……”

“所以咯”，小黄擦擦嘴把餐盘一推，“你还是安心吃这糊糊吧，那200块留到你哪天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再出去吃碗面啥的打打牙祭，谁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

“唉”，杰克苏用勺子一下一下戳着那团糊糊，“我现在就想吃我们食堂的肉包子。”

“别那么颓呀”，小黄摸摸自己的寸头，“吃几顿就习惯了，填饱肚子嘛。过两天等小爷我领了这个月的跑腿工资，就请你去吃肉包子去！”

“对了”，杰克苏一面想象着肉包子的滋味儿一面努力吃着糊糊，“你老是提到晓芳晓芳的，晓芳是谁呀？是这里的员工还是和我们一样的？”

“嘿嘿，晓芳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