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爷爷。
爷爷大年初一下午六点多去世了。
我和妈妈半夜乘车赶回家,在给爷爷奔丧的路上,经历了西安城里最繁华的一段路。那时我穿过张灯结彩的长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我在想,人生真是无常,这满地通红的灯笼永远亮着,有个人生命的蜡烛却燃尽了。
我见爷爷最后一面时,他已经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词语了,躺在床上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指徒劳地在空中挥着,好像总想抓住点什么。爷爷老年痴呆三年多,到最后病情恶化的十分严重和迅速。我无法得知最后的时候爷爷是否心里清楚他已无法再同命运做抗争,纵使他带有万分遗憾走了,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在灵堂前跪了一天,和爷爷少有的过往回忆还是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我从小长于姥姥姥爷膝下,只在逢年过节才去爷爷奶奶家看望二老,奶奶是封建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女性,并不大喜欢女孩子,似乎性格上也是薄情之人,对我不是很热络,我打记事儿起就能感受到这份算是冷淡的亲情吧,所以也并不常去和二老亲近。爷爷是个憨厚的东北大老爷们,厨艺极佳,在我对爷爷的记忆里,好像总弥漫着浓浓的家里的酸菜炖猪肉的味道。他爱喝酒,不善言谈,对我们孙子辈的爱意,总是用一把一把的糖果来表示。高中时候学校离爷爷家很近,那时爷爷偶尔会带着他做的饭来看我,我倒还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我说他做的粘豆包十分好吃,随后的一周他都用保温饭桶拎了满满的豆包来看我。
爷爷去世这件事,于我而言,更多的是伤感和对人生的唏嘘。生平第一次感受亲人的离世,看到老爸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很心疼他,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陪陪他,在来往吊唁的人中看一看他,拍拍他的肩膀。
这几天我总在想,什么才算是一个合适的告别。被花圈和纸人包围的灵堂?一遍又一遍的磕头?以及最后在火葬场烧掉所有的东西时,空中迟迟不会散去的滚滚黑烟?已逝去的人,真的能从千篇一律的祭奠仪式中得到些许安慰么?仍然要走下去的人们,会因为小心翼翼按照仪式的每一步来,心里就能获得些许宽慰么?我从未经历过告别,但我想,有几分感情就表述几分的告别,无论是否漫长,才是最好的吧。已逝之人总归成为一抔黄土,若是心中无半分惦念,喇叭唢呐纵是吹的震天响,还有何意义?
我的人生理想是一场喜丧,我爱的人们会坐在一起谈起和我的过往,眼里心里皆是笑意。
愿我的爷爷一路走好。过往种种,喜爱与平淡,我皆记得。
愿我爸平安喜乐。我会一直是最爱你的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