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能在记事薄上记下的所谓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应该是我的本科毕业典礼吧。应该说,自己是比较容易受环境感染的人,不知道是否因为有时候过于敏感的缘故。但在此时,回忆已经成为“过去”的毕业典礼,印象深刻的只有坐在观礼台上时的一对父母和因腿伤慢慢踱步登上的那三节台阶。
那对父母向我询问他们儿子所在学院的位置。妈妈很有礼貌,举止温柔,爸爸向所有爸爸们一样不善言谈。在交谈中得知,他们4点就从家赶过来,7点半左右来到现场没有见到儿子,打了电话问说10点才开始。儿子只是说了时间,一通电话不到1分钟。之后,妈妈对爸爸小声说:“那我们就在这等会儿吧,等这一波家长走了,咱们就往前挪,占据有利形势。”可能儿子从走上台,拨穗,到下台,全程的时间不过2分钟。但是父母们等待的时间还有那一份期待的心情,却是远远没办法让我衡量和感同身受的。我想,人好像越长大,就会慢慢丢掉一些小时候的人或事,其中或许就包括父母。这或许有些无奈,但并不能责怪谁。
记得不久前和朋友们聊过原生家庭的话题,我对父母和子女关系的体会和认识,应该绝大部份源于自己的成长经历。应当承认,I am a spoiled girl. 尽管家庭物质条件不丰沃,但是妈妈爸爸从小到大都尽力为我提供他们所认为最好的条件,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爱。但好像是个悖论,爸爸妈妈的爱成为我一直在反抗的,因为他们眼中的“最好”未必是我需要的。不知道是否每个小孩天生都有反抗“强权”的本能,还是父母们可能都有视孩子们为“私有财产”的心态。从小时候的餐饮服饰,到长大后的每个决定,我好像试图通过每件小事,甚至在小到一日三餐的内容,来争取自己的“独立人格”并且尽力展现自己的能力。现在想来,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幼稚的吧,像被禁止玩危险游戏的小孩子非要展现自己的能力和勇气似的不顾一切,意气且天真。父母的爱,还有期待,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负担。因为你会想要“回报”他们的爱,但方式和方法不自不觉就遵照了他们的价值观,失去了自己,或者说自己渐渐就成为了所“反抗”的样子,父母给我们的影响像一个烙印一样刻在了我们的性格、行为甚至整个一生。有时候会思考,理想中的亲子关系应该是双方都是独立的“社会人”,彼此相爱,相互帮助,但不依赖不影响。但扪心自问,自己是否能做到?
生病的日子,最大的感受是懊丧。记得腿伤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前一天晚上临睡前,构思了主修方向论文的二稿修改思路。早上醒来,忧心忡忡却又兴致勃勃,准备去图书馆。没想到在洗漱间滑了一下,就旧伤复发,走不了路了。脑子里的念头就是自己的腿之后是否还能恢复如初?想到之前经过长达半年的恢复期,还不能自如活动,眼泪就不由自主没出息地往下掉。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未知的恐惧。其次,就是担心还未成形的辅修论文以及主修论文是否能达到既定的写作目标?在最后在寝室修改论文的那段时间,要克服上厕所和洗澡的生理困难;没办法去图书馆、出门解决一日三餐,一天两顿外卖,室友帮忙提到寝室;作息时间完全紊乱,经常一觉醒来就是10点,晚上2点睡觉;没办法长时间集中精力。往常的生活节奏一切都乱掉了,甚至不能独立行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人。距主修答辩日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管老师的三稿修改意见,心情顿时紧张,拿着电脑,将自己密闭在阳台。平躺着腿,坐在地上,周围是一堆破箱子和杂货。主修辅修论文答辩前后一周内的日子,几乎都是这样渡过的。应该承认,我在最后一个阶段两篇毕业论文的写作方面,无论在心力还是能力上,都不尽如人意。所以,结果也应当是打了折扣的,因此也更加感谢包容我的指导老师和答辩老师们,真心感谢你们的宽容、肯定和鼓励。当我艰难地一步一个台阶地走上主席台时,只能低着头看着地,看见学士服在灯光下映照出来的前一位同学的影子,脑子里一瞬间闪过阳台傍晚光线不清时候隐约投射出来的自己的身影。
因为腿伤,就将要度过一个过于安静的毕业季吧,不能看到很多同龄人体察到的风景。但想想,这又何尝不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慢慢品尝时间,用心留下这些文字,经历另一番心路历程呢?
毕业季,渐渐学会从容接受并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