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年三十,明天就是大年初一。年的味道已经浓到了极点。
灯笼、福字、春联都早早准备好,似乎就等着大年三十一过,马上就高高地挂起来。性子急的已经点燃了鞭炮,“啪啪啪……”大街小巷,次第响了起来。
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就连素不相识的人打个照面,脸上似乎都带着喜气。
过年,真是一个人人欢喜的节日。
在这江南浓浓的年味里,不由得想起我儿时在故乡秦巴山区过年的情景了。
记忆最深的是杀年猪。
那时候,山里人都很穷,一年都难得吃上几顿肉,到了腊月,杀年猪便是极重大的事情。到了年底,年猪也养肥了,爸爸妈妈早早联系好杀猪匠,准备好杀猪要用的案板、架子、大缸,早早烧好一大锅滚沸的开水。我们便专等杀猪匠过来。
杀猪匠一般都长得很彪悍,他来时,还会带上二三个帮手(这大概就是吴敬梓《儒林外史》里说的“二汉”),他们摩托车的袋子里装着磨得锋利的杀猪刀、油光光的铁钩,很长的挠钩之类。他们从猪圈里牵出肥滚滚的年猪,几个人合力把它按在准备好的案板上,然后,领头的举起一把白灿灿的杀猪刀,对准猪的脖子处,狠命地刺进去,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这时候,最紧张的是大人,他们生怕猪再忍痛跑了,我们小孩子,看着这场面,却有说不出的兴奋。
在昏黄的灯火光里,杀猪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完成了。接着是烫猪,上架,刮毛,开膛破肚。现在说起来,有些血腥,可是,那个时候,家家户户大多如此,大人小孩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丰收的气氛,这就是年的氛围吧!
除夕夜,最浓重的是守岁贴春联。
我小时候,电视已经普及。《霍元甲》播过,接下来就是“春节联欢晚会”。黑白电视虽然不如现在电视那么清晰,但第一次看见香港台湾歌星出场,听着那热热闹闹的小品、相声,总是非常的新奇。全家人磕着瓜子,吃着炒的喷香的花生,评论着每一个节目。脚下是一个火盆,烧着红通通的碳,时不时还“荜拨”作响,映得每一个家人的脸都红彤彤的。
夜里十二点一过,电视里的大钟响起的时候,我和弟弟便马上站起身来,一人拿着浆糊,一人拿着春联,贴在家里的大门口。这时,爸爸往往是站在大门口指点,“高了,再低点,左边一点,对,好了,好了!”
除夕夜十二点过后贴春联是我们老家的传统,很多年过去了,我也在江南过年了,贴春联的任务只好由弟弟一个人完成。春联贴好,整个故乡的小镇便沉浸在鞭炮的喜庆氛围里了,又是说不出的热闹。
当孩子的,新年里最盼望的是看耍龙灯,舞狮子,踩社火。这不是每年都有,凡是有,一定是最热闹的春节了。
大年初三过后,远远地听见锣鼓的声音,我们就知道,是耍龙灯舞狮子的来了。于是,上街下街百十号人把这耍狮子舞龙灯的围得水泄不通。金毛的狮子,红色的长龙,不断喊好的人群,再加上喧闹的锣鼓,那种闹腾腾的场面,真是不可过得。
春节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度过了,日子就从这样的欢乐祥和中开始了,一年又一年,北方南方,我们龙的子孙们就在这样的辞旧迎新里,开始了一年又一年繁衍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