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东的村庄,隔着一条河又一条新建的铁路。有了这屏障,似乎可以躲过城市贪婪地侵蚀。
每每回到村里老屋低矮的房檐下,冥想鸽子飞起得划破空气的声音。终于在一个春天被拆毁的土坏房,就像院子中间陶缸里的冰一样干脆地消失了。在相机还是奢侈品的那会儿,我没有足够的诚心借来给老屋照张相,再合个影。
所幸,那时爷爷奶奶还和我住在一起。后来也是一个下雪的春天又一个冷得彻骨的冬天,老屋和爷爷奶奶都成为了越来越远的回忆。
村庄除了树木以外,人口和新房越来越多。而我认识的人越来越少。
就像今天我又送走一位,本家二奶奶。仪式之后,等七七完了,回忆将只是每年清明淡淡的烟。
如果是这样安静地再过多少年,也是好的。远方归来的人们还能给乡愁一个落地的慰藉。
可是,最近我又看到规划图上标注的符号和涂色,想来村庄——成为历史已经进入倒计时。
早上乡亲于浓浓的雾里,夹了铁锹呼唤着一起去种树。新一轮的征地又要开始了,城乡融合带来的利好,第一个就是土地收益。在大方针一定的情形下,再取个巧,也是咱们乡亲唯一能想出来且做出来的了。这也是准备放弃土地权益的标志和态度。
乡亲们渴望成功复制外面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故事。在这点上有些小小的执拗,利益一致时,凝聚力也会空前的强。涉及土地,农民总会觉得真理在手,天经地义。虽然航空母舰和人工智能都已经走过元年,可只有土地给予的安全感能让我们的灵魂不失重。
那些小算计和小动作,也不当真的,只要尊严在,最好能有点意外小财,也没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
过去和现在,我的乡亲,就两个字,淳朴。
祝愿淳朴的乡亲,割舍不了的村庄,永远宁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