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者的春天(二)

09年的六月,我回到单位上班。不论命运安排什么给你,你都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因为你没得选择。

有一天正跟同事吹牛,一个从上海来的电话打断我们的话题。我跟同事说上海的骗子电话。以往这样的外地电话我是不接的,但那天却是接了,还很温柔的说:“喂,你好!”“是我。”那是在98年以后第一次出现的声音。我突然觉得不知道如何开口,当发现有液体流进唇角时,才发现,原来,我也是有泪腺的,我的泪腺也会产生一种叫眼泪的东西。

对方久久没听到我的声音,说:还想不起来我是谁啊?也对,或许你从来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忍了又忍,终于让自己的声音正常。才慢慢回答:我们认识吗?

“你依然这么残忍,全班三十多个男生,你对所有人的温柔善良,唯独对我,从不正眼看我。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我何尝不知道你是谁,只是,知道又怎么样?

我尽量用极平淡的声音说:“老幺啊,咋跑上海了呢?不是在景洪吗?”

“我们2000年就到上海了,你猜我怎么得到你电话的?”

“猜不出来。”

我们班所有同学都知道我在找你。连班主任都知道。……”他说了很多很多,我却是不敢开口。

“你结婚了吗?”他问

“2000年就结了。”

“哦,还好吧?”

“很好。”

“那就好。我一直想不明白,当时你问什么那么干脆的拒绝我?我想知道。”

“因为不喜欢,因为没有感觉。还有,以后我希望我们不要联系了。”

“好,你知道我一直尊重你的决定。再见!”

“再见!”

真的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那时候,几米的话就这么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

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

你转身离去的时候,我却爱上了你

我们一直都在错过,

错过诺亚方舟,错过铁达尼号

错过所有的惊险与不惊险


村上春树说:如若相爱,便携手到老;如若错过,便护他安好。

没有把他的电话拉黑,也再没接过他的电话。后来还互加了微信。但从不交流,甚至彼此点赞都没有。

日子不会因为你艰难就过得快,也不会因为你幸福就过得慢。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晃悠着。

在2013你的元旦前后,经朋友的牵线搭桥,我认识了一位离异男士。爱情于我,以是天上浮云。他承诺会把我儿子当亲生儿子来对待,这就足够了。我想让儿子感受家里有男主人的爱,所以答应了他,搬到他家去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是抗拒领证的。我也很无耻吧?

我领着儿子搬入这位朋友家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还要从他家搬出来,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他过完余生的。这个时候,因为我购买了第二套房子,还差十万的贷款,他因为离婚,要给前妻补偿,也差十万的贷款。

他说:我们还是把证领了吧!

我说:你想好了吗?我们现在差的房贷是一样的,但房子不一样。我的只有70平米,你的有160平米,如果以后我们离婚了,你只能分我70这套,我却是可以分你160这套啊!

从此,关于领证的事情就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了。他把我想得太无耻了,如果我真想要他的房子,怎么还会把分房的事情拿出来讲呢?

其实,生活往往就是这样,理想跟现实是被割离开来的。因为爱的缺失,我儿子总是有些调皮,想要通过他的调皮引起别人的重视。但胆子又是极小的。

如果孩子放学,有人按门铃进来,如果是我儿子,他会唠唠叨叨数落半天。怪我儿子不带钥匙,不自己开门。如果是他女儿,他会开开心心说:妹妹,回来了?想吃什么?我儿子还小他女儿三岁啊。同样的关灯也这样,只要我儿子忘记关灯,他也要数落半天,他女儿忘记关灯,他却是无话可说。有一次忍无可忍,我很明确的告诉他:我不指望你一碗水端平,但,至少,不要让我后悔搬进来。他才收敛一些。

因为是两个家庭的组合,出去玩的比较多,开支比以前也要大一些,他随时会说:自从你们搬进来后,我就没存起什么钱来。很多时候我并不想因为钱跟他有争执。

2013年过完春节不久,他在家里请客吃饭,每次请客都要喝醉。我是极反感的,但又能怎么办,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这天晚上,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头疼的满头大汉,叫他上医院,他也不去,硬撑来过来。第二天傍晚,我跟他出去散步,会到家我就发现不对,他的右手手指不能弯曲了。赶快到医院去检查,结果是脑梗。只能住院治疗,为了给他住院治疗,我把儿子都交给小饭桌了,却还要按时按点回家做饭给他女儿吃。

老天保佑,经过两个星期的治疗,他回复得很好,但检查出来有糖尿病。医生说必需断酒,刚开始他是记得不喝酒的,但慢慢酒记不住了,还说他认识的人,有糖尿病还是一样的喝酒,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能怎么办呢?每次朋友同事请客,他都要喝喝喝,我在傍边提醒他少喝点,他却是非常生气的。从那以后,所有的宴客我都不参加。


我以为,生活的苦难于我已经结束了,不曾想,还有更大的磨难等着我。

14年的一天,我在下班的路上接到他的短信(我在单位值班是要在单位住两天的):“回家后来州医院,9楼心血管科。”等我赶到医院,才知道,他又患上了冠心病,需要做造影手术,我又能怎么办呢?只是照顾他却不想再说话了。

手术出院后,医生又说:不能吸烟,不能喝酒,不能提重物,不能老累……

不能的太多,但有一条:很多药不能断。

出院后,他卡上的钱几乎用完了。一个月两千多的药钱只能我来出。好在我的医保卡上还有两万左右,我把医保卡给他,随他去用。有一天同事聊起医保卡,问我医保卡上还有多少钱。我回答不知道,告诉同事医保卡在他手里,同事还奚落我:“真搞不懂你,嫁个男人贴吃,贴睡,现在还贴钱啦!”其实我也搞不懂我自己。

医生要他不能提重物的话他记住了,所有的重物包括10公斤的米,他从来不提。医生交代戒烟戒酒的话,他却是从不放在心里。

有一次,他舅不在了,我陪他来到他舅家的小县城。我们被安排在城边上的小旅馆里住,刚躺下,他就接到亲戚的电话,说要去跟亲戚吹牛。我害怕他出去喝酒,提醒他,我一个人在这个旅馆里害怕(整个旅馆没什么人,黑乎乎的),让他早点回来。他答应就出去了。

等我睡醒一觉才发现,他还没回来。看时间是午夜两点。打电话给他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这时候,各种不好的想法都出来了。会不会冠心病发作了?会不会在回来的路上出事了?各种担心,最后决定出去找他。

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想着出去总是会有出租车的。当我来到大街上后才发现,不要说出租车,人都没有。偶尔出现个人,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连走走带跑,大概走出一两百米后,他终于回电话了:因为在喝酒,没听见我的电话。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的往回走。两百米的路程,好像用了我一辈子的经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倾诉的地方,只能只能等天亮,等着看命运会给我安排什么样的结局。

到学生暑假,他女儿要到上海去检查身体。他女儿有癫痫。他的卡上已经没有钱了,有需要七千块钱,怎么办呢?我拿了五千给他,让他想办法找两千。

我以为我做到这些,他应该是顾念我的好,会对我儿子好的。但是他对我儿子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儿子的不好。发展到后面,我已经不想开口跟他讲话了。有一天在一起聊天,这是很少的情况。他有说:自从你们搬进来后,我的卡上就没寸起过钱。这次我很生气的告诉他:那我们搬回去好啦!他又吓得赶快道歉。这就是我的二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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