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是由李睿珺编剧并执导的电影,于2022年2月10日在第72届柏林电影节首映,并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该片讲述了西北农村,马有铁和曹贵英夫妇艰难而温馨的一段生命旅程。
影片没有豪华的演员班底,片中除了女主角海清之外,多为非专业演员,大部分演员都是导演的亲戚,男主角武仁林是导演的姨夫,连电影中那头驴也是他家的;影片拍摄成本不到200万,如今票房已突破5000万;上映50多天后票房不降反升,因强大的“票房后劲”多次登榜热搜。
影片拍摄时间将近一年,在10个多月的时间里完整的呈现了农村四季更替、春耕秋收的景象,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真实。
一、演员真实。影片中大部分演员来自导演李睿珺的甘肃高台老家,片中他们不是在扮演角色,他们只是在生活,就连马有铁的那头驴子也是本色出演,在镜头前重复的做着农村的驴子每天该干的活。海清在片中演技炸裂,她饰演的曹贵英常年在哥哥嫂子家过着被人嫌弃的生活,住在风吹雨淋的木棚,一条腿还瘸了,患有尿路疾病,不分时间场合都会小便失禁。片中早期的她面色黄黑,看得出气虚体寒的症状,寡言自闭,表情苍茫,一脸在艰辛之中挨日子的无奈神情;她哪怕不走路,你也能感觉到她的腿是瘸的,因为有肢体残疾的人重心是不稳的,她只有通过扭曲肩膀、脖子、腰部、臀部等多个部位来调节,让残疾的身躯能在行走时不至摔倒,全片中她的坐姿、站姿没有一次是完全端正的,因为那才是一个腿部有残疾的女人最真实的姿态。
二、场景真实。影片没有恢宏的场景,画面质朴真实,甘肃农村干涸的土地、低矮的土坯房、春天青碧的的麦田、冬季飘零的雪花,真实展现着西北农村最真实、自然的一幕;马有铁像荒漠中生长着的一棵树,他们咽下了生活所有的苦,依然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展现着旺盛的生命力,养鸡、耕地、播种、收获、打坯、建房,靠着勤劳的双手改变生活的模样;一对西北农村的贫贱夫妻,没有说过一句甜言蜜语,但给观者的感觉却是情真意切,最质朴的语言,最真实的场景,如曹贵英用麦草为马有铁编的驴,马有铁在曹贵英手背上用麦子种出的花,都是艰辛之中相互依偎的两个人最质朴的表白。
三、情节真实。片中马有铁和曹贵英的结合极为真实,两个人都是处于农村婚恋市场的食物链最底端,一个老实憨厚又贫穷的老男人,一个残疾无法生育又干不了重体力活的女人,在农村人眼里,“瘸驴配个破磨--谁也别嫌弃谁”;马有铁是一个善良的老好人,他对人有求必应又丝毫不争,三哥让他给侄子结婚拉家具,他答应了,喜宴没他的份,只分到了一塑料袋的打包食物,他也没有抗议;他的善良让人感觉不真实,但真正了解农村生活,你才会了解马有铁这类人的悲哀,虽然他结婚了,但贵英无法生育,两人终将老无所依,他依旧会是哥嫂和侄子的负担,哥嫂和侄子要求的一切,他只有顺从和隐忍。
四、人性真实。影片最让人震撼的是人性的可怕,夫妻俩有了自己的房子、牲畜,本想卖了粮食把债还了,买个电视,去城里找个好医生给贵英看病,日子再慢慢的好起来,可没想到,最质朴的愿望却被现实残忍打破。生病的曹贵英给马有铁送饭的路上,头晕不小心跌进了渠水中,从此天人永隔。河边有人,却无人施救,也没有人通知马有铁,等到马有铁路过时,才说一声:“你老婆跌进河里了”,人性就是这样的凉薄,没有人感恩马有铁三番五次的献血为他们讨回欠款,却眼睁睁地看着恩人的老婆死去,死后,也没有一个人前来吊唁。“啥不是土里长大的,土都不嫌弃我们,我们还嫌弃土呢吗?”马有铁的话饱含哲理,若非饱受艰辛、冷漠是说不出来那样的话。
“被风刮来刮去,麦子能说个啥?被飞过的麻雀啄食,麦子能说个啥?被自家驴啃了,麦子能说个啥?被夏天的镰刀割去,麦子能说个啥?”
被兄弟奴役,胡来喝去,马有铁说啥了吗?被哥嫂嫌弃欺负,草草出嫁,曹贵英说啥了吗?为村民真心付出,三番五次抽血,马有铁说啥了吗?被村民轻贱漠视,落水无人施救,曹贵英说啥了吗?
影片没有强调生活的艰辛、人生的悲苦及世人的冷漠,而是告诉我们无论生活带给我们的是顺境还是逆境,我们都要对生活满怀着热情与梦想,态度坚定地活着,用执着和努力来抵抗命运的不公,即便轻如鸿毛,最后隐如尘烟,至少也曾在悲凉底色之中用温暖的色彩留下绽放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