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跋扈的辛涤音从来都是她爹的心头肉,无论是打架斗殴还是爬山上树,她爹从来不舍得罚她。方圆百里没有人敢惹她,因为她有个纵容宠溺她的爹。“百里小霸王”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年来她沾染了不少坏习惯,看见长得好看的脸无论男女她都要碰上一碰。那天辛父从外面带回个男娃,长得是如璞玉一般细致好看的,所以她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奈何触感太好,她力气大了些,男娃清澈纯净的大眼睛眨巴着,竟然不声不响沁出泪来。
“音儿!住手!”玩心大起的辛涤音这才注意到她爹第一次吼她是因为一个捡来的孩子!手下不禁更加用力,男娃比她矮了一个头,小小的脸蛋被扯的发红也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只盯着眼前这个小霸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咦?这男娃莫不是个哑巴?怎么也不知道求饶?辛涤音一撇嘴,无聊,原来是个不知道求饶的傻子!
“爹!你吼我!呜…”辛涤音天生是个戏精,转个身的功夫已经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辛父看了心下不忍,只得小心翼翼抱起她,柔声道:“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辛玖,你可不许欺负他,你做姐姐的须得护着弟弟,听到了没有?”
涤音状似懂了点点头,心里却是醒悟,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应该是她爹在外面的私生子,不然也不用这么袒护着他。她以为爹是这世上最专情的男人,这么多年只有她娘一个女人,结果还是在外面偷了腥,她在心里重重地啐了一口,呸,臭男人!
她不负她爹期望的处处“护”着辛玖,有人欺负他她只观望了一会儿,等到那张小脸沾上污泥的时候纵身跳下大树,叉腰吓走那些个小屁孩。一开始辛玖只是满含谢意的望着她,到后来次数多了,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装做配合的样子楚楚可怜。辛涤音觉得自己已经在他心里树立起了英雄的形象,简直睡觉都能笑醒。
后来这些事还是传到她娘耳朵里了,小小年纪的辛涤音状作无辜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美少妇,“娘,音儿不是有意要欺负他的…”“哦?难道大牛二牛他们没有收你的好处?那包桃花酥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跟娘说说。”大牛二牛是她花了重金——一包桃花酥收下的小弟,平时只让他们陪她做戏欺负欺负她那个好弟弟,没想到这两个草包出卖了她!
“自从玖儿弟弟来了以后音儿就鲜少看见娘陪着爹爹了,如果不是他,娘又怎么会半夜飞上屋顶去散心呢?”没想到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小女娃竟然还知道这些。她娘长叹一口气,只说了句“以后别再欺负玖儿了。”就以累了为由放她走了。
她爹从不曾跟任何人讲过辛玖的身世,就连她娘都防着。任谁都会心有隔阂,更何况是相伴已久的夫妻。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那个哑巴辛玖身上。既然她娘都说了不让她欺负他,那她也只能作罢。
两个小娃娃就这样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过了三年。这一年,辛涤音11岁,辛玖8岁。辛父一反常态的要把他最疼爱的女儿送去习武。辛涤音怒火中烧,自己好几年都没碰他宝贝儿子一根手指头,现在说送走就送走,她辛涤音不当冤大头。
半夜,她背着小包裹正要出逃,不远处却出现那个小瘟神的身影,霜寒露重,小瘟神就这样躲在草丛里看着她,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辛涤音冷哼一声就要爬过墙去,小瘟神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包裹。一阵撕扯,包里的蜜饯零食掉了一地,辛涤音一阵心疼,气得要死,指着小瘟神的鼻子“你…你给我滚蛋!”
孰料那小瘟神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一只手揪着她的包裹,眼里透着淡淡的委屈,良久,僵持不下,辛涤音准备一脚踢开他,他却从身后拿出了个更大的包裹,她二话不说拿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飞溅的陶罐碎片砸在他额头,划出一道血口,他疼的咧了咧嘴,却并未坑声。
看着一地的零食小玩意儿她怔了一会,这个是她昨天看上的泥人,这个是她前天中意的枣泥糕,这个是她大前天想买的桂花酿…猛地抬起头,见鬼了!这小哑巴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地上的小瘟神一点点把东西捡回包裹,在她愣住的时候已经把包裹塞回她的手里,“给我的?”辛涤音指着自己说道。小瘟神点了点头。难怪这几年她总觉得有人鬼鬼祟祟跟着她,本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然是这小哑巴做的。
“你不是讨厌我吗?干嘛还要给我这些东西?”听到辛涤音咄咄逼人的话,小哑巴急的直摇头,却因为发不出声音憋的满头大汗,“哈哈哈哈哈,你个小哑巴真好笑!”
“唔…唔不…是…哑巴…”
等等,小瘟神开口了??辛涤音心里一万匹神兽奔腾而过,早知道骂他哑巴就能让他张口,几年前就该这么干!这样欺负起来才好玩!
“姐…姐…我…不讨厌你…”
辛涤音一时不知所措,今天小瘟神吃错药了?又是送她东西又是开口说话的。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她好像把这些年的怨气都忘了,放下包裹摸着小瘟神柔软的头发,手感不错的呢,她早就想这么做了。手下的小瘟神脸蛋红扑扑的,任由她的手在他头上作怪。
后来辛涤音还是被送走了,走的那天辛玖送了她更大的包裹,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小少年辛玖站在树后面目送她乘的马车渐行渐远,悄悄红了眼睛。马车上涤音抱着怀里的东西,一脸的满足。
她爹说辛玖是她这辈子要保护的人,他和她娘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把她送去习武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抛开这些不谈,从小瘟神怯生生叫她姐姐的那天她就把他归为自己要护着的人。辛涤音的世界很简单,自己人和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