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小孩和地震(短篇小说)

(主旨:我们置身的社会中那些荒诞的东西导致的荒诞)


九岁半的浩浩叫臭虫咬了后就隐身了,浩浩不知道,说:“妈妈,我悃了。”浩浩妈说:“睡一觉吧,起来吃红烧排骨。”浩浩是后妈,会做各种好吃的。睡了多久浩浩也不知道,香排骨的味道把他熏醒了。浩浩看见妈妈端着碗排骨往桌上放,说:“呀,好香啊。”浩浩妈把碗掉桌子上了。浩浩吓着了,以为妈眼神不好了。浩浩跑过穿衣镜去看妈妈烫着了没有,吓着了。他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来回走了两遍,浩浩出汗了。浩浩妈更惊恐,说:“浩浩,你在吗?别吓唬妈妈啊。”太鬼魅了,自己死了呀?成了鬼魂才会这样啊。浩浩说:“妈妈,我看不见自己了呀。”浩浩妈叫浩浩把手搁在她手里,握着看不见又存在的手,和鬼一样,浩浩妈都害怕。浩浩爸赶回来了,他是天文台副台长。浩浩看不见了,把他吓尿了,说:“浩浩,你又搞什么?”浩浩李迪奥是个怪癖小孩,喜欢研究,浩浩爸都愁着了,之前浩浩搞过隐身药水。浩浩说:“这次没有啊,我叫臭虫咬了,睡了一觉就这样了。”浩浩妈疼浩浩,说:“别说浩浩了,快去医院吧。”浩浩不喜欢医院的味儿,说:“可是看不见我,大夫怎么看病啊?”这还真是的。浩浩没别的感觉,就是不舒服。浩浩爸突然去书房和浩浩妈说文言文去了。浩浩看不见,耳朵精灵。浩浩爸叫浩浩妈请假在家守着浩浩,不许他出去。浩浩妈说:“行,出去叫车撞着。”浩浩爸变大狸猫了,说:“哪里这么简单,这个月召开国际会议,肃整治安,浩浩隐身的事儿传出去,你想想就行了,我刚想到这个茬儿,搞不好我就干到头了啊。”浩浩爸叫浩浩在裤腰上系条白手帕,说:“浩浩,你走两步。”看不到浩浩走,手帕在飘,像鬼,浩浩妈头皮都麻了,说:“别系了,浩浩不出去就是了。”浩浩爸也觉得吓人。他得开会去了,说:“浩浩,不许出去,听见吗?”浩浩嗯了。浩浩去杂物房了,他用爸爸单位报废的设备改造的天文望远镜支在这儿。隔壁观测室是浩浩爸的设备,爸怕浩浩动他的东西,搞了个破烂给浩浩。浩浩把望远镜用铁皮、易拉罐,妈不用的梳头镜子改造了一通,和他的电脑链接了,还编了程序,比他爸望远镜还厉害。浩浩看火星就像看月亮一样清楚,他发现了印度丢失的火星车了,给石头缝隙卡住了。浩浩想告诉印度人,把他爸吓疯了。八股文、文言文浩浩爸都用上了,叫浩浩明白一个道理:不能提这事儿啊。浩浩说:“可是为啥呀?”两家关系不好了,就像老娘们互掐,告诉了,会惹麻烦。和浩浩没法说这些。浩浩爸说:“总之听我的。”浩浩说:“哦,好吧。”浩浩的软件有电子附带粒子感应,发射的电子束和粒子互动,能把浩浩爸看傻了。三天不出门,憋的浩浩难受,和猫咪玩,吃黄瓜。嫩黄瓜是浩浩的最爱,后妈在后院种一园子。妈要去买菜,对着空气说:“浩浩,妈妈要去买菜,你在家别出去。”浩浩像鬼魂,看不见,说:“嗯。”浩浩百无聊赖还睡不着。他看《天龙八部》,书在空中飘着,叫浩浩头皮发麻。睡不着觉太难受了,浩浩去爸的房间找安眠药。这些药藏着,他们怕浩浩搞研究把他们麻翻了。药没找着,浩浩在床下看见了一木箱红酒,标贴都腐烂掉了。浩浩认识五种语言,勉强能看出西班牙产的“唐吉柯德”牌红酒,生产日前更吓人,浩浩叫出来了:“哇,一百五十年了呀。”浩浩喜欢各种新奇古怪的东西,拿了瓶去杂物屋了。打开一尝,好喝。浩浩喝一口,看看没事儿又喝一口,睡着了。一会儿又醒了。起眼屎了,浩浩照镜子抠眼屎,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吓得浩浩差点儿喊:“妈呀,你是谁呀?!”浩浩瞠目结舌,张着嘴,像吃了大便,知道怎么会事儿了:呀,他复原了。天才小孩,浩浩马上琢磨开了:是“唐吉柯德”酒叫他复原的啊。浩浩打开玻璃盒子,里头有沙土,草,湿乎乎的小纸壳,两只红土鳖。浩浩就是叫红土鳖身上的跳蚤咬没了的。浩浩把盖子错开点儿,堵住四周,把一根指头伸进去了。小臭虫都饿坏了,上来就把浩浩咬了。浩浩跑去照镜子,妈呀,他又看不见了。浩浩赶紧喝酒,又复原了。把跳蚤装进小玻璃瓶里,倒了一小瓶酒,浩浩跑出去了。三天没出来了,浩浩隐身在大街上游荡。浩浩一想要是他骑上小自行车,自行车自己跑,得把街上的人吓疯了。浩浩高兴地嗤嗤笑。浩浩还是走道,没骑车,骑车再给撞死了。走道他躲人,还不敢出声,吓死人家就麻烦了。秋天了,街上到处是树叶,环卫叔叔和阿姨都累屁了也扫不干净呢。浩浩过马路,确定没车了,像风一样跑过去。浩浩惹麻烦了,他自己还不知道。浩浩飞跑的时候,带动了树叶,别人看见了,显得非常鬼魅。到了晚上,复原的浩浩吃黄瓜呢。浩浩爸进来了,浩浩妈高兴地了不得,说:“老公,浩浩好了!”浩浩爸像个魔王把浩浩喊来了。浩浩紧张,准有事儿了爸才会这样。到处都鬼魅,浩浩爸的脸也鬼魅的厉害,说:“告诉我,你下午出去了是不是?”浩浩是不撒谎的小孩,承认了。浩浩不知道,他在街上奔跑的照片在红外线下显现出了轮廓,大家都紧张坏了,把浩浩当成了巨大的威胁,眼下突击调拨和安装红外线监视器。这么麻烦啊,浩浩愧疚,脸涨得通红,说:“爸,那我自首吧,告诉他们我不是坏人啊。”浩浩爸像只狗熊大小的狐狸,眼睛是蓝色的,说:“这绝不行,没人知道你隐身的事儿吧?”浩浩懵懵,说:“就你和妈妈啊。”浩浩爸说:“这样,咱们彻底隐身,装不知道的,懂吗?”浩浩妈说:“这样好。”浩浩是个有担当的小孩,说:“可是,这太劳民伤财了啊。”浩浩爸愠怒,说:“你要说了,能说的清吗?没人会信,爸爸的麻烦比你更多,得调查我。”饭也没胃口吃,浩浩说:“等会儿吧,你们先吃吧。”浩浩到院里坐着去了。浩浩妈给他拿来了黄瓜,说:“听爸爸的话,嗯?”浩浩说:“嗯。”浩浩家住在山上,浩浩爸的设备得选择地方才行。这事儿好像过去了,浩浩和好朋友小侯去街上吃烤肉,满大街装探头的人。小侯说:“这是全换新的啊?”浩浩有点儿难过,说:“不知道道呢。”没事儿时,浩浩就在杂物房,看望远镜玩儿。浩浩的望远镜白天也能看。他爸的不行,太阳一耀,什么也看不见了。一个天象把浩浩吓着了,磁力线异常,南北级能量像开锅了。浩浩的数据软件能自动分析异常的现象,一分析出来,浩浩傻眼了:要地震啊,坐标包涵浩浩住的城市。浩浩又偷用了马斯克的卫星,去全世界查资料,结论就出来了,地震发生的概率大于百分之九十啊。浩浩和爸爸说了。浩浩爸正准备喝小酒呢,嗤嗤笑,说:“你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谁跟你说磁暴就一定地震啊?”浩浩说理时从不急躁,说:“不是每次磁暴都会地震,有时候是会的啊。”浩浩把整理的资料给爸看,浩浩爸的小酒又喝不舒服了。浩浩妈说:“怎么了?”浩浩爸说:“你儿子干得好事儿。”浩浩妈吓一跳,说:“浩浩,你又隐身了啊?”浩浩摇头,说:“不是的,好像要地震呢。”浩浩爸看了资料,看他的天文望远镜的数据资料,又看了浩浩的。浩浩爸像陈强爷爷演的“胡汉三”爷爷,来回走个不停。浩浩爸的设备没有浩浩那么全乎的数据。浩浩爸做了决定,说:“这事儿要保密,谁也不要说。”浩浩惊讶,说:“地震会砸死人的啊?”妈妈的,先是隐身,现在又宣告地震,大会还有十几天就要召开了,坏人做不到的事儿你都做了,浩浩爸说:“有地震局,有专门的机构,你是谁?这种事儿传开,人心惶惶,知道吗?”九岁半的小孩脑袋才一根筋,想不了那么多。浩浩说:“那好吧。”开气象扩大会,浩浩爸提了把磁暴和地震这些灾害联系起来分析比较安全。浩浩爸这样就解脱了。浩浩每天计算地震的概率,概率在上升啊。好朋友小侯家是开废品回收站的,住的平房和简易房。浩浩卖了三个顶级的地震急救包,给了小侯一个。小侯吓一跳,浩浩有多厉害小侯知道,说:“浩浩,是不是要地震啊?”浩浩磕巴,他一撒谎就磕巴,说:“我也不知道啊,我老做梦,地磁很强啊,以防万一吧。”浩浩有很多专利,有三个叫别人用了,谁用了,浩浩保密。浩浩有的是钱,他还给刘姥姥买了一顶帐篷,支在马路对过的空地上。另一个急救包是萌萌的,她也是浩浩的好朋友。萌萌警觉,说:“为什么送这个啊,浩浩?”小侯给浩浩圆场,说:“以防万一,有磁暴啊,万一地震呢。”

地震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了,浩浩的数据每天都在变化。浩浩爸说:“我没有消息,记住,不许胡说。”浩浩去刘姥姥家看大狸猫,它老胖了,趴下就不爱动。浩浩说:“它不可以减肥啊?”刘姥姥说它太老了,就由它了。浩浩挺忧伤的,也说不好怎么就忧伤了。刘姥姥说:“看天上的云彩,地震就要到了。…”浩浩害怕说走了嘴,叫姥姥晚上去帐篷睡觉,就跑了。浩浩打了地震协会的电话,问地震的事儿,说:“云彩很像要地震啊叔叔,小孩们都害怕了。”叔叔笑,叫浩浩不要听小道传言,要听官宣,人家这么说,浩浩没办法。浩浩的家要保护天文台的设备,房子很结实,地基下有日本式的抗震摇摆,塌不了。爸爸回来,浩浩不提地震的事儿了。浩浩黄瓜吃的少了,浩浩妈说:“浩浩,没有事儿吧?”浩浩笑,说:“没有啊。”地震的数据越来越高了,浩浩像要拉屎找不到猫盆的猫,转来转去,不知道怎么办。他又找了爸爸,说:“还有五个小时了爸。”浩浩的数据太翔实了,浩浩爸也慌,拿了浩浩的资料去地震所了。值班的人嗤嗤笑,说:“你这是从哪儿搞的啊?”浩浩爸说:“别管了,真没事儿?”浩浩爸看了他们的监测设备,没有事儿。浩浩预测这种事儿很准,有过流星雨、潜艇位置。浩浩爸还是解脱了,喝人家冲的茶。一个炸雷,电磁太强,把灯都炸忽闪了,暴雨跟着来了。气氛特别诡异,外头的天是亮的。大家也不安了,仪器是安静的,得仪器说话。雨小不了啦,浩浩爸怕雨下久了,淹了路,回家了。浩浩在看《天龙八部》,说:“爸,怎么样啊?”浩浩爸说没事儿了,他从地震所回来的,叫浩浩早点儿睡觉。

半夜还是地震了,浩浩一家跑到最结实的设备间。大地在摇动。妈妈拉着浩浩,快吓哭了。外头大雨滂沱。浩浩爸不说话,闷头抽烟。外头电闪雷鸣。早上雨停了,浩浩家没事儿,房子裂了一道缝隙,很多蚂蚁在里头爬。小侯家没事儿,萌萌爷爷不肯出来睡,地震往外跑,把腿摔断了。电视上播出可歌可泣救人的事儿,激动大家,特别说了救援行动迅速,物资充足,还放了《我和我的祖国》的歌。一个居民说地震前他从APP上看到了地震很准确的时间,跑出来,不地震再回去,结果真地震了。谢谢那个发APP的人。浩浩微笑,是他发的,又偷用了马斯克的卫星。萌萌说:“那死没死人啊?”小侯说:“电视节目没说这个。…”刘姥姥也好好地,包了饺子叫浩浩去吃,萌萌和小侯都去了。刘姥姥家的房子塌了一半,说:“浩浩救了我,老话说,大恩不言谢,咱们吃饺子吧。…”过了些天地震的事儿就过去了,很多事儿没提。有件事儿挺吓人的,那些看了APP躲过灾难的人叫电视台给查找发地震消息的人。浩浩爸紧张,浩浩干过这种事儿,说:“浩浩,不是你干的吧?”浩浩装没听见,和妈妈说:“包包子好不好妈妈?”浩浩说:“行,咱们吃包。”浩浩跟后妈去厨房了。浩浩爸还是觉得浩浩诡谲,好在真地震了,要是没有,那就是危言耸听了,是犯罪了。外头溜山的人在唱:“我坐在城楼呕,关山景…”真好听。浩浩爸到窗口看,把他吓毛了,唱歌没看见,看见一只猴子骑着黑驴飞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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